面對突如其來的巨大蛇頭,嶽少安並未出現女子般的驚訝和驚慌。泡*書*吧(侍衛們紛紛抽出兵刃,快步上前,幾十支弩箭疾速射出,那張開的蛇口很快便涌出鮮血,巨蛇怪叫着一頭又扎進了水中。
濺起的水花如一陣暴雨,從嶽少安等人的頭頂紛紛而下,他們卻並未躲避,河水淋過之後,幾人是倒是顯得白淨了許多。
嶽少安他們這樣的反應,着實出乎那女子的預料。那女子那裡知道,這一路上走來,各種怪物體形龐大者何其之多,相比他們,這巨蛇也只能算是一個小號的怪物了。嶽少安他們怎麼可能還像第一次見到這種巨大生物之時那般驚慌。
但是,這巨蛇也不是他們想象中那般不堪一擊的。水面上一絲櫻紅的血跡還未散開,巨蛇便再一次躍出了水面,這一次,嶽少安他們清楚的看到那巨蛇居然長了兩條腿。蛇長腿,這種只有在畫蛇添足這個成語中才出現的怪事卻出現在了這裡。
渾圓細長的身體上長出兩條如壁虎般的腿來,的確很是變扭。
只是,巨蛇並未給他們時間細看,便又一次衝了過來,這一次,距離稍遠,嶽少安可以清楚的看到,那蛇衝過來之時,用的居然是隻有人才會用到的游泳姿勢。而且速度極快……
面對這種奇異的怪物,嶽少安並沒有把握不殺死它而逃脫他的攻擊,然而,這怪蛇很明顯是受那女子指揮的,倘若就這樣擊殺了它,自己和那女子恐怕再難好好說話了。問路的目的更是想都別想了。故而,他將目光移到了道炎的身上,因爲,只有這老傢伙出手,纔可能在不殺死怪蛇的情況下,將他制服。
然而,道炎又一次很正常的讓嶽少安失望了,只見老傢伙兩條腿轉的比風火輪還快,一溜煙地跑到了遠處的樹林中,再一閃身便已經坐在了樹頂之上,一副看戲的模樣。
嶽少安咬了咬牙,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卻無暇在理會道炎了,因爲那怪蛇已經到了他的眼前,無奈下,嶽少安將手探到腰間,“蒼啷……”一聲,把纏在腰間的軟劍抽了出來。朝着怪蛇的腦袋便一劍斬去……
原本,按照怪蛇衝來的速度,和自己出劍的位置,嶽少安極有把握可以將這怪蛇斬與劍下,卻沒曾想到,當劍光一閃,那怪蛇似乎突然受到了莫大的驚嚇,將頭一調,“嗖!”的一聲,便又躥回了水中,速度之快,比來時竟是快出數倍有餘。同時,在他調頭的過程中,嶽少安發現了怪蛇的另外兩條腿,這蛇居然長着四條腿……
這讓他不禁想起來時所做的那個夢……
夢中付寧的臉是那麼的清晰,這讓嶽少安不得不將付寧的失蹤和眼前這個女子聯繫到一起來。他在心中已經下定了決心,今次,若是不能好好的從女子的口中問出付寧的下落,那麼就是強行將她拿住,也要逼問出來。
只是,就在嶽少安準備對那女子出手之時,忽然,那女子雙眼睜大,口中下意識地發出了一聲疑惑中帶着詫異的聲音:“欸?你這劍是那裡來的?”
“友人所贈,姑娘有何賜教?”嶽少安的話已經不是那麼客氣了。
但奇怪的是,女子並未因嶽少安的語氣改變而發怒,反而上下仔細地打量着嶽少安,隨即,目光再一次聚集到了他那把劍上,看了一會兒,朱脣輕啓:“這位……”話說半句,又似乎不知該怎麼樣稱呼爲好,若是她見着的是半年前的嶽少安,必然會喚上一句公子,然而,現在的嶽少安頭髮散亂,鬍子頗長,往日的風流倜儻之相,早已經被塵土和毛髮所掩蓋,若不是那黑髮黑鬚,這女子便是喊出一聲大叔來,也不爲過。最後,女子頓了頓,道:“這位壯士,我可以這般稱呼你嗎?”
美麗的女子本就會讓每個男人都不忍發怒,何況此時此刻,她的話語已經變得如此謙虛有禮,嶽少安因那被突然襲擊而帶來的怒火也去了不少,只是,他的心裡卻並未打算就此放過她,不過,能夠和平解決,他也不想動用武力,畢竟,這裡他並不瞭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嶽少安很客氣地抱拳,道:“姑娘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壯士的劍,可以借我一觀嗎?”女子說着輕輕伸出了手。
嶽少安警惕地看着她,一路走來,只是因爲有這把非同尋常的軟件,才讓他化去許多危險,面對一個不明身份的女子,劍怎麼可以隨便給人呢,倘若因爲對方年輕美麗,便隨便將關係到自己身家性命的劍交給對方,那麼,交出去的就不單單是劍了,還伴着一個賤字。嶽少安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有多麼高貴神聖,該賤的時候,是要賤的,但是,此刻分明不該賤。故而,他皺了皺眉,道:“姑娘,佩劍不離身,恕在下不能從命……”
女子猛然一愣,伸出去的手也尷尬非常,一雙小手收了回來,在那笛子上握了握,輕聲說道:“是我冒昧了。壯士勿怪。您手中的劍,可是逝塵劍?”
嶽少安皺了皺眉,這劍叫什麼名字,他並不知曉,而且,即便知道,他也不知該怎麼回答這女子,這女子因爲這劍而對停手,但那怪蛇也因爲這劍而驚嚇遠去,能出現這種結果的最大可能就是這劍曾經傷過這怪蛇。聯繫上女子和怪蛇的關係,他便不知這劍是那逝塵劍好,還是不是好了。
一時之間,嶽少安無從判斷,卻又不能停下來仔細去琢磨該如何說,只好實話實說,道:“友人贈來之時,並未說過它的名字,所以,在下也無法回答姑娘。”
“原來如此。”那女子看着嶽少安手中的軟劍,若有所思地道:“小柔應該不會認錯的,應該是逝塵劍無疑了,這事改不改告訴師祖呢……”
女子猶豫之際,嶽少安輕聲問道:“姑娘……”
“哦!”女子反應了過來,輕聲說道:“壯士,你手中的劍倘若真是逝塵劍的話,便與本門有着很大的淵源,不知壯士可否跟我回去,讓師祖辨認一下。”
嶽少安沉吟半晌,並未立刻作答。
“去去去……”忽然一個聲音出現在了嶽少安的耳旁,嶽少安扭頭一看,道炎這老傢伙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正齜開牙齒嘿嘿笑着,滿口答應了下來。
嶽少安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這老傢伙也太會做人了吧,有了危險跑的比兔子還快,一說去什麼清涼觀,他答應的倒是快。看着道炎這幅模樣,很明顯那裡有他一個老相好,一副欲見情人的嘴臉,配合着那半年未洗的臉,當真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那女子不由得又向後退了退,將目光落在了嶽少安身上。看來,道炎這副嘴臉也讓她有些猶豫,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嶽少安的身上。
“小子,去吧,去吧。”道炎焦急地望着嶽少安,絲毫不掩飾自己心中的渴望。
老傢伙一路之上都三緘其口,現在反而着急起來,嶽少安怎能讓他如此痛快地就隨了心願,看着老傢伙的臉,忍不住笑了起來,手捏着下巴,道:“這個嘛,讓我考慮個兩三天吧……”
“別呀。”道炎明顯急了,拽住嶽少安的衣服,道:“小子,只要你答應去,算老夫欠你一個人情如何,你是知道的,老夫的人情很值錢的。”
“我不知道。”嶽少安大搖其頭。
“小子,你……”道炎瞪大了眼睛。
“我怎麼?老頭子,你是知道的,我從來不怕人威脅。”嶽少安拽了拽自己的鬍子,一副天塌下來,關我鳥事的模樣。
最終,老頭子瞪了半天眼,還是屈服了。拽着嶽少安朝後面走了兩步,道:“小子,你說吧,要怎樣,你才肯去?”
嶽少安笑了笑,沒有說話,伸出三個指頭放到了道炎的眼前。
“還要考慮三天?”道炎這會真急了:“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不是,是欠我三個人情。”嶽少安笑的很是奸詐,恍然間,便變成了一個十足的奸商。
道炎使勁的搖頭:“不行,不行,老夫這輩子都沒有欠過人這麼多人情,你小子當真是獅子大開口,一張口就要三個,敲詐啊?”
“四個!”嶽少安又伸出一個手指,道:“不還價,答應不答應,不答應一會兒再多出來,我可不負責。”
“奶奶的!”道炎咬了咬牙:“坐地起價,小子,算你狠!四個便四個。”
“嘿嘿……”終於讓這老傢伙露出了心疼的表情,嶽少安心滿意足地來到了那女子的身旁,道:“多謝姑娘。勞煩姑娘帶路吧……”
那女子點了點頭,抿嘴一笑,讓嶽少安看的不禁一呆,急忙甩了甩頭,長時間不見女人,果真是要命啊……
隨後,那女子又將笛子附與脣邊,幽幽的笛聲飄出,忽然,女子腳下的水面劇烈的翻滾了起來,伴着“嘩嘩……”的水聲,一隻巨大的烏龜浮上了水面,原來,那女子腳下所踏着的樹枝一樣的東西卻是這烏龜背上一塊凸起的殼骨……
“各位,請!”女子收起長笛,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嶽少安扭頭看了看道炎,這老傢伙並未理會與他,一躍而上,毫不客氣。他只好搖頭輕笑,對着侍衛們找了招手,衆人踏上了龜背……
眼見嶽少安他們已經乘好,女子的笛聲再度傳出,腳下的烏龜輕輕撥弄河水,快速地朝着上游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