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日,雨終於停了。
杭州城中,卻熱鬧了起來,百姓們口耳相傳的只爲兩件事,一件是丞相柳宗嚴之死,另一件卻是大將軍柳伯南下獄。
這兩件事一傳開,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
柳氏一門,在新皇即位以來,一直都是如日中天,朝中有柳宗嚴,軍中有柳伯南,文武把持,可謂是沒有哪一家可以比肩。
然而,就是這樣看似牢不可破的參天大樹,卻在頃刻之間便轟然崩塌,歸於塵埃了。。。
如此突然,以至於讓人們聽到之後,竟然短時間內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直到相府確實掛出白幡;大理寺審訊的鼓聲敲響,百姓們這才相信了。
原來,柳家真的倒了。
只是,即便是到了現在,依然有許多人很是吃驚,這到底是爲什麼?不是隻有尋常百姓家纔會遇到這種屋漏偏逢連夜雨的事麼?
怎麼這些大人物也會這樣?
當然,百姓之中也不乏明眼之人,根據這個結果就能判斷出來這一定是皇上想讓柳家倒下,不然,憑藉柳家如此實力,誰又能動的了他們呢?
街頭巷尾,一些自認爲是有識之士者,三五成羣,飲上一些小酒,悄聲議論着。。。
“聽說這柳將軍護送太子不力,有謀殺太子的嫌疑,故而才被下了大獄。”
“你懂什麼?”
“我怎麼不懂了?”
“那你說說看……”
“這個……”
“告訴你吧,其實什麼罪名都是假的,真正的原因是因爲柳家權勢過大,遭到皇上猜忌了,這纔要辦了他們。。。聽說就連丞相都是被皇上賜死死的……”
“噓——”噤聲的噓聲響起。隨後,便聽一個人壓低了聲音罵道:“你們不要命了?什麼話都敢說,這等大逆不道之語,若是傳將出去,你有幾個腦袋夠砍?”
隨着這個聲音,其餘幾人急忙閉上了嘴,警惕的朝四周望着。。。
隔了一會兒見沒有什麼動靜,這纔有一個膽子比較大一些的,道:“我們小聲點,就咱們幾個兄弟,沒事的,不會有人知道。哎,你們聽說了麼?據說帝師已經往回趕了,我看八成是爲了救柳將軍而來的。”
“聽說是聽說了,不過,這消息也不知道準確不準確,咱們這些人,那裡能知道帝師的行蹤,不過,若是帝師真的回來的話,柳將軍還真說不定能夠安然無恙呢。。。”
“是啊……若是帝師真的回來,那便熱鬧了。真是可惜呢,柳將軍那麼好的人,居然會落得個如此下場,到是那些飛揚跋扈的奸臣賊子卻一個個落得個泰然模樣,當真是世道不公啊,也不知帝師能否主持這個公道。”
“據說皇上見了帝師也很有禮數,帝師回來一定可以吧。”
“難說……”
“唉……”
街頭的這一幕並非偶爾,現在的杭州城中,許多地方都這樣悄然地談論着,這一幾乎公開了的“秘密”。。。
大理寺大堂之上,正由李俊、李剛、葛成剛三人主審着柳伯南。
萬寒生並未出席,只是派了一個書記官記錄着整個審問過程。
李俊自從上次被樑王大敗之後,就一直閒職在家中,做了一回“金甲天神”,又被牛青取笑,讓他心中憤恨不已,對嶽少安更是痛恨的厲害,每每都想找機會尋仇。
只可惜,以嶽少安現在的地位和與皇帝的關係,他是萬萬沒有機會的。。。本來以爲,這一生都再也找不到機會報仇了。
卻不想,喜從天降,與嶽少安最要好的兄弟,柳伯南。居然落在了自己的手中,若是往日時節,柳宗嚴還在世的話,便是借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對柳伯南怎麼樣,只可惜現在柳宗嚴已經不在,而且,看皇上的意思是要嚴辦柳伯南。
這樣的機會,可謂是千載難逢,李俊當然不會放過,因而,柳伯南一被帶上來,他便猛地排起了驚堂木,大喝着,讓柳伯南跪下。。。
可惜的是,柳伯南一身傲骨,又怎會輕易下跪,李俊的大喝之聲,落在他的耳中,他只是輕輕地瞥了一眼,便隨即收回了目光,甚至是連第二眼都懶得看了。
李俊看到柳伯南的這種態度,頓時大怒,猛然站起聲來,大喊喝道:“柳伯南,你沒有聽到本官之言嗎?是不是要本官重複一遍?”
柳伯南依舊不做理會,對於他來說,李俊便是重複十遍,也無關緊要,並不做出理睬。。。
“李大帥,消消氣,消消氣……息怒,息怒……”李剛呵呵笑着,雙手將李俊扶着坐下後,面帶微笑地望着柳伯南。
他與嶽少安之間的過節乃是衆人皆知之時,自然不必多言。不過,相對李俊的脾氣,他卻沉穩了許多,即便心中也許比李俊還氣氛,面上卻不表現出來。
只是輕聲言道:“柳將軍,這便是你的不對了,我們三人乃是代表皇上審案的,你這般不配合怎麼可以,若是皇上怪罪下來,我等怎能消受的起。。。依我看,這樣吧,你就直接招了吧,也免得我們麻煩,你也不好受……”
柳伯南擡起了眼皮,蒼白的面容上沒有任何表情,扭頭朝他望了一眼,道:“你要我招什麼?”
此時,甚爲大理寺少卿的葛成剛纔張口,道:“謀害太子,企圖叛逆之罪……”
“謀害太子?叛逆?”柳伯南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直笑的前俯後仰,恍如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
他一直笑到上面三人心中發毛。李俊忍不住喝罵,道:“死到臨頭,還笑的出來?”
聽了李俊的話,柳伯南才止住了笑聲,冷着臉,道:“說我謀殺太子,你們有和憑證?”
“這還要什麼憑證麼?”李俊冷笑,道:“太子是由你護送着返回的,結果在路上卻出了意外,這段時間內,只有你能有機會謀害太子,不是你又是誰?”
“太子確實是在我護送途中不幸亡故,可單單是如此能說明什麼呢?我是有失職之罪,可我謀害太子?動機在何處?我爲什麼要謀害太子?叛逆?當真可笑?我回城之時,只帶了十幾個親隨,我就是打算用他們叛逆的麼?”
“……”李俊被柳伯南一頓搶白,一時間竟然是啞口無言,不知該說什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