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郎也不矯情,便道:“你我夫妻,既然拜了堂成了親,就是一體。這般劫取花石綱的事,俺也知道不是玩笑,往大了說極有可能是抄家滅門之禍,只是如今形勢如此,義不容辭而已。俺日後行事,自會小心,就算事情敗露,俺和家的武教習和幫閒,也定然能保了俺們一家大小。”
萬春奴便點頭道:“妾身理會的!”
畢竟萬春奴也纔不過十六歲,正是懵懂的年華,雖然隱約知道這事幹系重大,可再大也大不過自家夫君的想法,再說這如今她也嫁入了黃家,可謂是生是黃家人,死也是黃家鬼,就算有一萬個不願意也沒什麼用了,只能是嫁個綠林好漢隨他走。
萬春奴跟着扭頭看了一眼屋中堆放的金銀等物,卻問道:“如今,這些金銀如何打算?”
黃大郎也愁這事,便道:“既然今日都與你說開了,這以後家中的大帳肯定是由俺娘掌管,至於俺的小賬,還有這公賬便交給你掌管如何?”
“小賬?”萬春奴眼睛一亮,問道:“是何小賬?”
黃大郎倒也實誠,便道:“房中牀下的箱子裡,便是俺的小賬,以後也歸你管就是!”
萬春奴聽了當即蹦了起來,指使冷枝兒撅到牀下將箱子拖了出來,打開一看眼睛又是一亮,箱子裡的東西自然是師兄公孫正搞來的黑錢,如今怕還有萬貫之多,黃大郎還真沒細數過。
見她主僕都是一副色眯眯的表情,黃大郎忙道:“這些錢財是俺師門交與,是用來做事的本錢,與你家合建莊子和養殖場的錢財,便是從這裡出的!”
萬春奴擺了擺手,做了個明白的手勢,就和冷枝兒將箱子擡到了書桌,開始一五一十的點算起來,不過倒是冷枝兒摸出了一枚腰墜子好奇問道:“這是……”
黃大郎瞧了,便也答道:“這是俺去做喜郎時,那彩娘贈的,俺娘說此物帶在身上不好,便收起來了。”
冷枝兒聽了,臉色當即就白了,萬春奴卻是面無異色拿過來瞧了瞧,咂舌道:“這翠玉怕要值數百貫錢,那彩娘倒也捨得!這喜郎是什麼,人家要送夫君這等貴重之物啊?”
黃大郎正要如實答了,卻看見冷枝兒卻在那猛使眼色,旋即明白過來,想了想還是說:“這……就是關撲的一種,是借了俺的童子運氣,與人做賭!”
萬春奴聽了似懂非懂的點頭道:“原來如此,夫君既是童子,那彩娘定然是童女了,這關撲得來之物,有什麼不好帶在身上的?”
“俺孃的交代,俺聽着就算了!”黃大郎看着冷枝兒喘了大氣的模樣,便只能把話給圓了。
萬春奴想想也對,既然婆婆不讓帶,也就放起來是了。便不再理這腰墜子的事,專心點算起來。點算好箱中的銀錢記錄之後,又去點算公賬,還把首飾珠寶也倒出來一件件整理好,當她開始整理古玩字畫的時候,纔打開了一幅畫軸,便驚叫了起來:“這是閻立本的仕女圖!”
“閻立本是誰?”黃大郎偏頭想想,似乎沒聽說過,正疑惑的時候,見萬春奴另打開了一軸畫,看了幾眼又驚呼道:“這是顏真卿的《幹祿字書》摹本!”
接着便如發狂一般將字畫卷軸全都翻開,看了一會又拿出一軸叫道:“這是張旭的《肚痛帖》,夫君若這些都是真跡,只怕所值不下十萬貫錢財!”
黃大郎聽得糊塗,雖然不知道閻立本和張旭是誰,但顏真卿是誰他卻是知道的,一聽萬春奴如此說道,便問:“春奴兒,你還認得這些東西?”
萬春奴答道:“去年易安居士來杭州賞玩並鑑賞金石文字,妾身跟着家中姐姐拿了幾幅字畫與易安居士鑑賞,便學了些辨識的法子。”
黃大郎又是一呆,再問:“易安居士是誰?”
萬春奴想想,便也道:“妾身也不詳知,只曉得先生與她夫君都是金石鑑賞的大家,當時便是杭州知府也親自請她夫婦前去鑑賞。”
黃大郎想了想,還真是不知道這易安居士的消息,不過聽說這些字畫或能值上萬貫錢財,便動意道:“哦!這易安居士還是女子,不過她這本事也好,不若改日請了她來鑑賞這些字畫如何?”
這易安居士在後世的名聲甚大,也就是著名的北宋女詞人李清照是也!
建中靖國元年(1101),十八歲的李清照與趙明誠結婚。這婚後,她把整個身心都放在文學藝術的深造和金石文字的收集研究上。她同趙明誠互相砥礪,進行詞的創作,技法日臻成熟。一年重陽節,李清照作了那首著名的《醉花陰》,寄給遠遊在外的丈夫:“薄霧濃雲愁永晝,瑞腦銷金獸。佳節又重陽,玉枕紗櫥,半夜涼初透。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秋閨的寂寞與閨人的惆悵躍然紙上。
據《嫏嬛記》載,趙明誠接到後,歎賞不已,又不甘下風,就閉門謝客,廢寢忘食,三日三夜,寫出五十闕詞。他把李清照的這首詞也雜入其間,請友人陸德夫品評。陸德夫把玩再三,說:“只三句絕佳。”趙問是哪三句,陸答:“莫道不**,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崇寧二年(1103),趙明誠結束太學求學生活,出仕爲官。
然而好景不長,朝中新舊黨爭愈演愈烈,趙李兩家相繼被捲入,並都蒙受了重大打擊。先是趙佶受蔡京蠱惑,決意繼承父兄遺志,重新推行新法。受此影響,李清照之父李格非被列入“元祐奸黨”,罷免官職,趕出京城。清照向公公趙挺之獻詩救父而不得;繼而任右僕射的趙挺之亦在與蔡京的黨爭中敗北,大觀元年(1107)罷相不久即病卒於汴京。
趙明誠兄弟受到牽連,一度入獄,不久都被罷官。其後,李清照隨趙家屏居青州(今屬山東)十年,夫婦猜書鬥茶,花前月下,相從賦詩。兩人共治金石之學,她又獨撰《詞論》,闡述對詞的看法,伉儷之諧古今罕見。
直到宣和三年時(1121)趙明誠這才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