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童貫和高俅先後從太師府的側門出來並各回各家後,也不過小半刻時辰,消息便也傳回了黃樓。
聽得夜鷹報上二人出門時含笑不語的表情,黃傑懸在心中的石頭也方纔落下了。
雖然早就知道他們是一夥的,但黃傑對老蔡京的想法還是抱有保留的態度,從他得自奇夢中的後世學問和這些年的所見所聞來判斷,老蔡京雖然當真算得上是一個佞臣,但他把握“度”的能力是極強的。
縱觀他的三次起落,雖然朝野攻訐他貪污腐敗,中飽私囊是實,但毫無疑問這些由他主持的改革也肥了當今趙官家的內庫,而且這廝非常明白什麼叫“恩出於上”,三次都是非常果斷乾脆的主動出來背黑鍋,一點都不叫趙官家爲難,哪怕背了一身的罵名,也是處之泰然。
所以,就算如今他明面上已經告老致仕了,但黃傑卻是算死童貫和高俅二人必定還是處於他的掌控之下。
此後一連幾日,樑師成除了派小黃門來聯繫黃傑去內藏庫運錢之外,便也再沒走漏什麼消息出來。趙官家派了小太監去三十三家頒密旨的事情黃傑倒是知道,可惜並沒有一家來跟他打小報告,也沒有小太監也來與他頒密旨,所以具體內容反倒不得而知。
不過,從三十三家的情緒反饋來看,應該只有利誘而無威逼纔是,恩出於上的戲碼想來趙官家也是輕車熟路纔是。
再來說內藏庫,這內藏庫是個籠統的稱謂,實際上涵蓋了皇家大大小小近百個各類庫房。內藏庫是宋初以北伐爲目的而專門設置的機構,諸庫主要包括左藏北庫改名的內藏庫、景福內庫及內藏西庫等等,據說大大小小共有九十九個之多。
這些庫中存儲了大宋立國一百多年來積累下來的各種貴重金屬和不易損腐的物資,如珍寶財物、緞匹、紗羅、絨錦、南綿、香貨等物,據說單是銅錢就有四、五千萬貫,每三年倒騰一次庫房時,用來更換穿綴銅錢的麻繩就需要幾千貫錢,清洗銅錢鏽蝕用的藥水耗費也是過了萬貫。
當然這等民間傳說黃傑原來本是不信的,知道樑師成派人來叫黃傑使人去太府寺搬錢,足足用四輪的太平車搬回了五十餘車仁宗年間的皇宋通寶,這才相信了。這皇宋通寶錢是宋仁宗趙禎寶元元年(1038年)始鑄的非年號錢,因鑄造時間長,傳世較多,而從內藏庫裡搬出來的這些錢雖然多多少少都待上了點鏽蝕,但因爲塗上了桐油和蓖麻油防鏽的緣故,又不少看起來還是嶄新的。
五十餘車銅錢,也不過四十萬貫,內藏庫管事的老監就算看在樑師成的面子上,點出的數額也是七百五十文一貫,畢竟人家總是要吃上一點火耗的。
有了這筆錢,黃傑自然安排昌隆號從全國借調來的五十多名掌櫃和管事,分別在東京西北的陽武,西南的中牟、東南的陳留分別建設了三合土窯、磚窯、石窯、木方作坊等等,反正這些地方的選址個地皮等問題早就弄好,只等錢鈔一到位便能動工。
此外,選址在這些地方也是爲了折算成本,東京城內的人力成本比起地方來說還是偏高了。比如說勞工力役平均工錢,除了吃住之外在每人每月最少兩貫上下,若是小工匠還要更高,但若是在地方上,只要能管吃管住一貫多錢便能僱傭到壯勞力,小工匠也不敢要了太多。
也就在全面展開城建備料的同時,高俅也讓殿前司這邊撥來了八萬貫的錢鈔,其中銅錢大約四萬來貫,布匹和官錢抵折一半,算是給黃家鏢局的開拔錢,然後車隊也將礙眼東西拆除後,就讓韓進寶部架上馬車發去了城外的捧日軍大營。
當然了,黃傑原本駕着車過來的青塘馬可沒有獻給趙官家,不過也全都算做了黃州衛坐騎,也吃着了一份俸祿。
最終黃州衛龍隊二百一十六人入編了禁軍,給的番號是捧日軍右廂戰車兵教導左右都,月俸八貫、絹兩匹、綾一匹、糧五石,待遇還算不錯,比同級的禁軍略高一些。不過黃傑這邊發給黃州衛的軍餉也沒減免,因此裡外裡等於拿了兩份工錢,倒也沒什麼問題。
再然後,便也是金國使者方面,王黼這廝居然攛掇成功,叫趙官家讓太子趙恆全權負責起了招待金國使者的事情來,王黼自然從旁輔助,得到的消息也就是每日趙恆必定親臨北房(北面房)別院招待金國使者,酒肉管夠不說,聽聞王黼還極盡奢侈鋪張。
話說這宋初時,原本是樞密院設禮房,專掌宋遼國信之事。
到了元豐改制之後,樞密院改置北面房,掌北界國信,而樞密院作爲外交主管機關,負責對遼、金外交往來的一切事務,包括文書往來、使節派遣和一切接待事宜等。
由於金使此次是秘密入宋,因此不能由鴻臚寺出面接待,甚至連北房正門都不能入,不過金國使者對此也不知情,反正有好酒好肉招待,倒也沒覺得宋國差了禮數。
不過金國使者來京的消息卻是不脛而走,甚至便是街面上流傳的“手抄”都大勢刊載起了當日昇平樓中,黃傑以道法連滅兩個金國妖怪的神話故事來。
甚至還聽傳言說,王黼這廝每次都在使館設宴,還跟趙官家借來皇家用的尚方錦繡、金玉、瑰寶擺設出來,來對金國使者誇耀大宋的富有繁盛,甚至還拿了幾十個宮女給金人糟蹋。
於這種小道消息黃傑是將信將疑,自然叫人悄悄去查了下,炫富是真,宮女卻是假,不過全都是官妓,倒也無傷大雅。
卻說到了二月二龍擡頭這日,正好也是宣和元年春夏較宜婚娶的吉日,且岳飛和那烏雲胡娜對過八字後也合今日,於是黃傑便也就在黃樓上爲岳飛擺了幾桌喜酒,然後按照老胡兒族中的風俗,用一頭披紅掛綵母牛將烏雲胡娜接過了門來。
宜男橋巷的房子燒成了廢墟之後如今還在清場,不過黃傑有錢,於是就在內城東南的甜水巷裡賣了一座五進的宅院,住下自家和小飛後,還能空出一進給盧俊義居住。
哪知道,這喜酒剛喝了半拉,王黼和趙恆卻是聯袂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