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的判斷自然不無道理。
散朝之後,王黼回到東府政事堂,正看着各地的奏報之際,張邦昌敲門而入。待王黼伸手示意他入座之後,張邦昌道:“今日楊帆那小子着實可笑,難道他不知憑其所奏之小事,根本不可能傷太宰之分毫?”
“年輕人行事急躁!”王黼笑笑,也不擡眼,仍看着手中的奏章,“那軍器監是本相從他手中奪走,這楊子航自然心有不甘。他若是好言好語地來求本相,本相說不得要分他一杯羹湯。可他卻妄想利用中傷我等不勝其任,從而重掌軍器監……呵呵,如此下策,止增笑耳!”
“那要不要讓凌千秋他們蒐集一些關於這楊帆損公肥私的事情,進奏皇上?”張邦昌問道。
“不用!”王黼將手中書有“兩浙路提刑司奏愚民食菜事魔事”的摺子扔在桌上道,“北伐在即,軍中所需的火藥所剩無幾,皇上還有童貫他們正指望着這楊帆來備齊那些所需的火藥呢。你現在參他,除了顯得本相氣度不夠之外,又有何用?”
“太宰說得對,可這面子上……”
“呵呵!”王黼望望桌上的奏章,“殺人的刀有許多把,爲什麼要用皇上最不喜歡看到的那把呢?”
張邦昌並不明白王黼此言何意,但看得出王黼已經有了對付楊帆的法子,便略過此節道:“看得出皇上對於此次火藥局的火藥被賣入民間,甚爲擔心。那馮全若被揖拿入開封府後,會不會胡言亂語?這聶山與太宰不和已久,會不會挾私報復?”
聽聞此言,王黼站起身來,在房內來回踱了幾步,方纔嘆道:“算了!便命人拿瓶鶴頂紅交與馮全。告訴他,他的家人本相會照顧好的。”
張邦昌點了點頭。
......
楊帆這邊,臘月初一大朝會上奏請查辦馮全之後,童貫和高俅分別尋了機會,將楊帆責備一番。在他們看來,楊帆亦如王黼所說那樣,是忿于軍器監的肥差被奪而尋機回搶。
楊帆義正言辭地闡述了自己“要爲那些無辜死難工匠討個公道”的立場後,童貫、高俅也是大搖其頭:“爲了些許的賤民,去得罪那王太宰,實屬不智。子航以後行事切莫衝動!”
對於童貫、高俅所言,楊帆心裡同樣是大搖其頭:將來能夠拿起武器保衛國家的,還不是這些賤民?一個明目張膽地視百姓爲豬狗的朝庭,百姓又怎麼會擁護它?失去了百姓的基礎,也就離着亡國不遠了!
不過童貫、高俅等人對於王黼縱容家奴謀取私利,從而導致整個火藥作坊毀於一旦,以致打亂了收復燕雲的準備步伐,終究是不滿的。在他們操作下,沒過幾日,趙佶便將火器作坊和即將重建的火藥作坊,劃歸太尉府直接管轄,接着高俅又將這個皮球踢給了楊帆。當然,這裡面也有趙佶認識到了火器流入民間會帶來巨大危險的原因。不管怎樣,有關火器的兩個生產作坊,又回到了楊帆的手中。
而對於馮全賣與幾個私炮坊的那些火藥,開封府也並未全部尋回。臘月初一的下午,開封府的捕快在一處院落尋着那馮全之時,他已經七竅流血而亡。聶山又找到楊帆相助,纔將幾個私炮坊的坊主緝拿入獄,將部分的火藥沒收入庫。然而,對於幾個私炮坊主所交待的那家南方買家,開封府卻沒有查出半點線索,約有二百多斤的火藥仍然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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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藥局工坊爆炸一事至此便告一段落。楊帆所要的公道,也僅僅是馮全的畏罪自殺,真正的禍依然昂着頭,不知道臉上沾滿了血污……。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這出在後世或許會引起極大關注的慘劇,此時也只用了幾天的時間便淡出人們的視野。
……
宣和元年臘月初八。
京畿之地的第一場雪終於姍姍來遲。
清晨,當人們打開房門之時,便見外面的世界到處是白茫茫的一片。空中,片片飛雪仍然飄飄灑灑、漫天飛舞。盼望了一個冬天的大雪終於到來,京中百姓顧不得天氣寒冷,紛紛走上街來奔走呼告。時值臘八,百姓本就有今天祭神的傳統,今年又恰遇瑞雪飛臨,京中的廟宇、道觀便門庭若市,人們紛紛前來進香還願,感謝上天的賜福……
雪整整又下了一天,傍晚的時候仍未停歇。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這樣的天氣最適合親朋相聚。楊府的餐廳,火燭散放着橘黃而溫馨的光,桌上的火鍋冒着熱騰騰的白霧,廳內香氣瀰漫,令人垂涎欲滴。
楊帆、周若英、魯智深、岳飛幾人圍在桌前,一邊喝着小酒、吃着火鍋,一邊談論着最近的朝野軼事。
屋外大雪紛飛,話題自然也會駐足在這場雪上……
ps:寫下雪的情節時,忽然想起n年前自己寫的一小詩:
摘下眼鏡,
我喜歡更大一點的雪,
好讓你知道,
緣分的天空飄滿相逢。
然後寫信告訴你,
我筆下的愛也紛紛揚揚……
唉!好溼,好溼……心思有點亂了,今天就到這兒吧。下一再便以“詩”來入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