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和許谷誠從王家出來後來到和益堂。
許谷誠找的大夫是紀家三爺,許諾找的是紀玄,都在這裡。
紀三爺原本在家中用膳,用到一半就被府衙的人傳喚到醫館。正在準備醫治用的物品,就見侄子也被侍衛帶過來,還揹着一個小小的藥箱。
紀均,年三十一,紀老太爺第三子,庶出,娶了丁家二老太爺的庶女,現在有兩個女兒,一個八歲一個五歲,並未納妾。
兄長去世後他一力養活了寡嫂和這個侄兒,紀老太爺親自教導紀玄,將醫術傳授給紀玄他也並未眼紅。
紀玄從未去官宦人家出過診,只給最普通的民衆治病,今日出現在這裡,不免讓紀均吃驚。
二人各穿一身白袍靜靜地坐着,如兩座雕像一般,直到侍衛將許家的小廝送過來,才站起,急忙診治。
許谷誠和許諾到時,他們還在忙,許三郎的小廝上吐下瀉,剛從淨房回來。
“到底怎麼回事?”許谷誠一進門就出聲問道。
小廝看到許谷誠進來,嚇得跪在地上,顫顫巍巍道:“二爺,郎君他們,他們……”
小廝說了半天,一句話也說不清楚,顯然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再加上膽量小,無法稱述當時的情況。
許谷誠又問了幾次,小廝更是說不出話來,跪着抖地和個篩子似的。
許諾看了眼另外兩人,都還未醒。從許谷誠身後走前來。用極其平緩的聲音問道:“不要着急,我們現在要去尋他們,你先說說當時是怎樣的情況,從你們到了丁府以後說起。”
許谷誠爲官多年,身上有股上位者的威嚴,小廝如今遇到了這種事,肯定會害怕他,說不出話也是正常。
小廝沒想到會有女子出現。瞪着眼看了兩眼才認出眼前的是六娘子。
他認出許諾並非是因爲她的臉,而是看着這身衣裳眼熟。六娘子是閨閣女子,怎這麼晚跑到這裡來了?
心思往別處想了想,他反倒不如之前慌亂,大吸了兩口氣後說:“小的原本跟在馬車下面,一路上陪着二郎君三郎君送其餘幾位郎君,到了丁府。郎君們下車說了會話。然後就上車了。爲了及時趕回府用晚膳,還將我們也叫上車去。”
說道一半,擡眼瞄了許諾和許谷誠一眼,又垂下頭繼續說。
“走到半路,三郎君突然發現車廂裡有個罐子,抱到懷裡打開來看,一瞬間,一羣馬蜂就飛了出來。三郎君嚇地扔下罐子。反倒讓馬蜂全部飛出來,他弓着腰站起來,拍打着大叫,讓小的脫了衣裳護在他身上。二郎見狀君急忙喊了停車,我們急匆匆下去,過了許久那些馬蜂才飛走。被叮過的地方迅速腫脹起來,就商量着說先去醫館醫治再回去。”
許諾點頭,扭頭看了一眼許谷誠後出聲問道:“車上原本可有那個罐子?”八成是許平啓他們下車後被人放到車裡的。
“但車應該沒有這東西,畢竟兩位郎君都不知道。否則三郎君也不會好奇打開了看。”小廝剛說完,肚子咕嚕叫了一聲。急忙捂住,一張臉幾乎皺在一起。
空氣中彌散出一股怪味。許諾皺眉,出聲道:“快去。”
小廝神色十分古怪,一個小娘子批准他上茅房?
六娘子似乎有點太……隨便?或者是隨意?
若是其他娘子,早就捂着鼻子跑了出去,哪裡會說什麼快去。
小廝一溜煙跑去茅房,許谷誠和許諾便去看了另外兩個人的傷情。
紀均在處理車伕的傷口,他眉眼間與紀玄有幾分相像,見了許谷誠只是問了一聲許知州,便繼續埋頭。
許諾更關心的是被馬蜂蟄傷導致休克的小廝,畢竟許平啓很有可能這是這樣的症狀。
她和許谷誠走過去,紀玄卻如處於無人之境一般,絲毫沒有意識到有人靠近,嘴脣抿成一條直線,目光專注,全無平日的拘謹。
唯有醫治患者時,他纔會散發這樣的自信。
許諾看了小廝幾眼,覺得慘不忍睹。
他手背和手腕處多處蟄傷,有些瘀點,腫得看不清手的形態,脖子後半部分亦是如此,相較剛纔腹瀉的小廝傷情要嚴重的多。
待許三郎的小廝從茅房出來,許谷誠立刻去問:“二郎和三郎傷勢如何?”他身材高大,如一棵樹那般挺拔,站在十歲出頭的小廝面前,讓小廝感受到了無形的威壓。
小廝瞄了一旁還昏迷不醒的小廝一眼,喉嚨滾動,眼珠子轉了兩圈才說:“當時小的趴在兩位郎君身上,稍微替他們遮擋了一下,所以郎君的傷情比小的要輕些。至於久隨,他仗着懂武,胡亂拍打馬蜂,才讓自己被蟄成這樣模樣的。所以我們中間他是第一個昏迷的,小的昏迷前兩位郎君還未昏迷,後面發生了什麼小的就不知道了,醒過來不久就被幾位侍衛救了下來。”
他剛纔去茅房,已經想好了說辭,故此回答得十分流利。
許諾看了眼他被蟄傷的地方,心中冷笑。
他多是臉部和脖頸前面被蟄,如果爲了護主,應該和那個久隨一樣,多是脖頸後面和手背處被蟄。
許谷誠顯然也對小廝剛纔說的一番話不信任,卻也沒功夫懲戒他,揮了揮手打發他離開。
從小廝口中得知二郎和三郎傷勢較輕,他心中的線不似之前那般緊繃。
王英在崑山縣的梨園住了十幾年,對那片地方很熟悉,甚至她的勢力也都在那邊,所以重要的東西就算不藏在梨園附近也一定在崑山縣。
許谷誠將蘇州城的搜索任務交給丁通判,他帶着人馬向梨園而去。
因爲要深夜趕路。去的地方又遠,故此許諾再三乞求,許谷誠也沒有答應,態度十分堅定,命人將她送回許府。
許諾也知她今日在外面已經是逾越了,不再奢求聽從許谷誠的吩咐回去,心中卻另打了算盤。
許谷誠給許平啓安排的小廝和車伕都有武功功底,車伕被劍所傷。對方顯然也有懂武之人。
故此,他在離去前取了佩劍帶在身上。
許谷渝這日在外應酬,很晚纔回來,剛進垂花門就得知唯一的兒子被人劫走的消息,當即就一陣天暈地轉,扶着門纔沒有摔倒。
他一邊往回走,一邊想自己最近是不是走了黴運。一件事剛完。又來一件事,不給他消停的機會。
驚訝過後許谷渝有些焦急,與丁氏大吵大鬧爲了利益的焦急不同,他是的確擔心這個兒子。畢竟他還有一年就到了不惑之年,只有三郎這麼一根獨苗,若三郎出點事,他真是不知該怎麼辦了。
丁氏在許谷渝到來前已經發了幾通火,屋裡的嬤嬤婢女大氣不敢出一聲。恨不得變成空氣免得遭夫人的責罵。
待看到心情複雜的許谷渝,丁氏哭着喊着讓他去找許三郎,一雙手卻緊緊抓着他的衣裳不放,時不時捶打一番,任誰勸也不停下來。
她顯然是慌了神,否則平日精明果斷強勢的許家大夫人怎麼會是這副模樣。
丁氏一直哭到戌時才停下來,許谷渝也纔有機會脫身出來。
許谷誠回到書房,看了侍衛帶來的許谷誠寫給他的條子,告訴他此事多半是王英所爲。才真正地慌了神。
與王英有關的一切事情,都足矣讓他膽怯。
王英是怎樣的人。他最清楚不過,兒子落到她手上。恐怕是凶多吉少。
許谷渝再也不管丁氏的哭鬧,也來不及去闌苑堂安撫張氏,就穿着被丁氏撕扯地發皺的衣裳駕馬而去,與許谷誠接頭,一起去了崑山縣的梨園。
許諾自然不會安安穩穩待在屋裡,回屋後洗漱一番,吃了兩碗素面果腹,又小憩了半個時辰,便換上男裝從後窗離去,向和益堂而去。
她去和益堂時,紀均已經隨着許谷誠去了梨園,紀玄留在醫館照看三個傷患。
顯然許谷誠更信任紀均的醫術,否則不會留下紀玄。
紀玄原本拿着藥膏往許二郎小廝的手臂上塗抹,聽到腳步聲擡起頭便看到許諾,猛地站起,掀翻了盛裝藥膏的罈子,許諾手疾眼快衝上接住藥壇。
紀玄臉上泛起一層紅暈,一雙手不知該放在哪,最終背在身後,輕聲問道:“許六娘子,你怎麼又來了?剛纔,多謝了。”
他聲音清澈溫和,十分好聽。
許諾沒有回答他,而是四處打量了一番。看到先前腹瀉的小廝已經睡着了,其餘二人的呼吸也是正在熟睡,這才放下心開口說話:“他們的情況都穩定下來了嗎?”
“嗯,可是這些馬蜂和平常的不大一樣,雖然用了藥物,但到底是傷着身體了,還需修養幾日。”紀玄面上有些遺憾,又伸出手請許諾坐下,“不過我剛纔按照這種馬蜂蟄咬後的症狀,試着新調試了一種藥,想試試會不會更管用些。”
說着話指着剛纔險些落地的藥壇。
許諾心想難不成你過去醫治的病人都是當時就好了,不需要養病的?(未 完待續 ~^~)
PS: 昨天那章作者沒有修改就發上來了,很多錯字(捂臉,沒臉見人了)。今天做了修改,大家可以翻回去看一下。因爲上一章添加了東西,所以作者這章前面的幾百字不是單純地重複前章,給大家帶來了不便,還望諒解。推薦一本好書《大婦》:沈心怡催眠了無數的人,卻不想自己竟會遭遇反催眠。這一覺睡的,竟把大周攪了個天翻地覆。 作者:容自若,書號:34089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