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府,後院。
顧香凝滿面悲憤的望着父親,眼神中充滿不可置信的神色,彷彿面前的人不是她的親生父親一般,自小,母親難產而亡,父親爲了她居然一直都爲續娶,在這個年代,以他的身份,這種事情實屬罕見,所以顧香凝雖然被父親寵溺,性情有時候很是刁蠻,但她內心中對父親的尊重和敬愛,卻是與日俱增,對父親,她從來都是無條件的相信的。
可是就在剛纔,父親居然親口告訴她,打算接受樑王的聘禮,將她許配於小王爺,聽完這話,顧香凝久久無言,心裡有種被人出賣的感覺,自己最相信的父親,居然會這樣對待自己,他這不是賣自己的女兒麼,淚水止不住的涌了出來,她委屈的無以復加,看向父親的眼神已經如同看着一個陌生人一般。
倔強的她擡起袖子拭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強忍着不讓淚水再涌出來,然後聲音淡漠的道:“爹爹,您真的要我嫁給他麼?”
“凝兒……”顧章看着女兒那陌生的眼神,心頭猛的一怔,在她以爲,女兒雖然任性了些,但還是很乖巧孝順的,加上她與那小王爺本來就相熟,自己這一提出來,她一定會順從的,可沒有想到的是,她居然有這麼大的反應,一時間都讓自己有些反應不過來。
“凝兒,你這是怎麼了?爹何曾說過要逼迫於你,你若不願意,便留在爹身邊便是……”顧章輕嘆一聲,面容也似蒼老了許多,他深切的感受到女兒距離他遠了,這中無形的溝壑,讓他覺的自己好似丟了最真愛的寶貝一般,心中焦急,慌亂,甚至有些無所適從,卻又毫無辦法。
顧香凝聽罷,面色一緩,隨即問道:“爹爹,你說的話可是算數?”
“爹幾時哄騙過你?”女兒都不信任自己了麼?顧章神色一暗,隨即恢復常態,言道。
“噗哧!”顧香凝破涕爲笑,面露喜色道:“那太好了,女兒還以爲爹爹真要我嫁給那個小王爺呢!”她說着,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現在仔細想來,父親其實只是找自己商量,並沒有答應下來,自己怎麼會如此的不信任他,竟然曲解了他的意思,都是相公那個壞蛋,若非他一直沒有消息,讓自己擔心的話,自己的情緒怎麼會這般的激動,遇事怎會這般的沒有理智。
想起他那瘋狂的一面,顧香凝便是臉上一熱,雙腿間,也隱隱的痛了起來,不由嬌羞的輕啐一口,喃喃自語道:“真是個壞蛋!”她話一出口,便感覺到父親正疑惑的望着她,面上更是嬌紅欲滴,彷如便要滴下水來一般。
“爹爹,這樣凝兒便放心,那凝兒現在便回房去了,您去處理他事吧!”她急忙對父親說了聲,捂着臉就欲轉身離去。
顧章已經年近六旬,早已經是過來人,如何看不出女兒的神態有意,他霍然明白女兒先前爲什麼那般大的反應了,她莫非有了意中人?顧章正想着,卻見顧香凝轉身離去,連忙喊道:“凝兒,等等!”
“啊——”顧香凝輕呼一聲,急忙停下身來,正了正面色才扭過頭道:“爹爹還有什麼事呀?”
“凝兒……這個……你……”顧章張口結舌,想要詢問,卻又覺的難以啓齒,顧香凝自幼喪母,顧章是一手將她帶大的,父女雖然感情深厚,但有些事情畢竟不是他這個父親可以說的,例如男女之事,一般有母親的女孩便不像顧香凝這般無知,竟會以爲親嘴便會懷孕。
即便如此,可有些事情總是要探尋個明白的,不然誤了她的終身可如何是好,顧章定了定神,乾咳了一聲,面色帶着些許尷尬道:“凝兒,你告訴爹爹,你是不是有了意中人了?”
“嗯……啊——”顧香凝下意識的答應了一聲,卻猛然反應了過來,俏臉騰地一下又紅了起來,嬌羞道:“爹爹,您說什麼呢……”
“咳咳……”顧章清了清嗓子道:“你告訴爹爹,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顧香凝微微低首,面色猶如雨後的海棠,羞紅欲滴,兩隻小手互相捏着,過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嬌羞着道了聲:“嗯!”
望着她的模樣,顧章深深的吸了口氣,果然是這樣,誒,也罷,女大不中留,若她喜歡的是個人還如意的話,便隨她的意吧!他擡首望天嘆了口氣,隨即低下頭,面色凝重的道:“凝兒,那人是什麼家世,什麼身份,可否告知爹爹?”
“爹爹……好羞人啊……”顧香凝急急的背過身去,嬌聲的道。
顧章面色一正道:“凝兒,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沒有什麼不可以說的,況且此處就你我父女兩人,又沒有外人,你說出來,讓爹爹看看此人配不配的上你?”
顧香凝聽父親說的這樣慎重,便不再撒嬌,轉過身來,輕聲的道:“他、他配得上女兒的!”說着,面上不由得露一絲自傲的神色。
“哦!”顧章微微一驚,他知道自己的女兒一向眼高與頂,普通的世家子弟根本不會入她的眼,現在居然說出這些話來,這讓他不由得更加好奇的起來,凝神問道:“凝兒,你且說說那人姓甚名誰?”
顧香凝道:“他姓岳,叫嶽少安!”
聽女兒說罷,顧章凝眉沉思了起來,覺着這名字似乎曾有耳聞,卻又想不起來在那裡聽過,其實他在上次拜訪老友時,聽京杭書院的院長說起過,可一時間,卻是記不起來,他想了一會兒,依然沒有頭緒,便擡頭問道:“嶽少安?這名字好像在那裡聽過,也是你們書院的學子麼?”
“學子?不是了!”顧香凝緩緩搖了搖頭,心道,那個學子比的上他呀,想起初次見面時,他那壞壞的眼神,不由得心中一暖,以前自己想起那個眼前便覺的討厭,現在想起居然會歡喜起來,她也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知道現在的他要比以前可愛了許多,想着他,禁不住微微一笑道:“他是我們學堂的先生……”
“什麼——”顧章還未聽她說完,便猛地睜大了雙眼,怒視着女兒大喝一聲:“荒唐——荒唐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