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公社準備吃晚飯的時候,大內終於又傳來旨意。
得知自己不會被流放,且仍然暫時職秘書少監時,李鳳梧幾乎不敢相信,官家這麼大度?
只是沒過多久,大內又來人,沒有旨意,一位等級最低微,年紀才十六七,似乎剛淨身的小太監帶來了一束鳳尾蕨。
只說是官家所賜。
聽雪院一衆人面面相覷。
不明真相的羣衆紛紛看着李鳳梧,鳳尾蕨就是牆頭草的意思,官家賜你一束鳳尾蕨,意思很明確,感情你後面還有人……
事到如今,幾乎是捂不住了。
李鳳梧只好交代,“我和慶王殿下頗有私交。”
衆人恍然大悟。
難怪官家會如此,着人送一束鳳尾蕨來,明顯是要敲打一下李鳳梧,別忘了你是誰的臣子。
沒曾想到李鳳梧竟然和慶王殿下有關係。
早就該想到……李鳳梧之才,三位皇子斷然不會錯失,鄧王和恭王不可能,自然非親王莫屬。
衆人想到慶王在今年宋金大戰的表現,對此反而感到興奮鼓舞。
眼看李鳳梧無事,吃過飯後衆人散去。
魏廷暉倒是沒有立刻走,要和李鉅鹿切磋切磋,最後落了個鼻青臉腫的下場,卻高興的緊,絲毫不覺得痛楚。
暢笑道:“這才過癮,天天在東籬院和妹子等女流在一起,我都快變娘了。”
李鳳梧一腳踹過去,“趕緊回去幫我旁敲側擊一番,你爹爲何要助我?”
自己再有前途,太尉、禮部尚書大人也不用給自己伸橄欖枝吧。
他現在炙手可熱,也許就是下一任的相公吶。
魏廷暉不以爲忤,哈哈一笑,“我怎麼知道,話說,我爹一直在奇怪,說你這個大宋雛鳳身上彷彿有一個謎團,我爹曾說,你明諸事,善後發制人,諸事沉穩,卻又不知大宋禁書,如今又不知道皇室忌諱,怎麼看都覺得你這人很奇怪,明明應是個熟知天下事的讀書人,有時候卻又懵懂無知,着實奇了怪了。”
李鳳梧暗暗抹了一把冷汗,老子畢竟不是土生土長的大宋人啊,哪能知道這麼多的細節小事。
話說回來……
魏杞這麼關心自己作甚?
問道:“你爹貌似很關心我?”
魏廷暉嘿嘿笑了笑,也有些奇怪,“對啊,灑家也在奇怪,我爹其實很是討厭你,平時說到你可沒什麼好臉色好語氣,但這次你被官家重處,我爹第一時間就找人出來通知我,讓我到你這來,確實有點意外。”
李鳳梧點頭,“難道你爹有那想法?”
魏廷暉愣了一下,揮手,“不可能,我爹纔不可能把妹子嫁給你!”
李鳳梧哦了一聲。
太尉、六部尚書魏杞這傢伙究竟什麼立場?
也不去多想。
對魏廷暉說道:“後日西遼使團就要回國,明晚的計劃可準備好?”
魏廷暉信誓旦旦,“放心,這幾****已在妹子和郡主面前說過幾次,尤其是妹子,我沒有隱瞞她,雖然她很擔心妹妹——就是西遼郡主的安全,不過貌似我那妹子相信你的很,也點頭同意了,說明日會按照你的希望去做。”
李鳳梧長出了一口氣,“如此最好。”
魏廷暉頓了下,不確定的道:“這樣做真不會出簍子?萬一沒兜住,西遼郡主掉個胳膊大腿什麼的,你這個好不容易保住的秘書少監也崩想再當下去了。”
李鳳梧認真的道:“所以廷暉啊,明晚事情發生後,就算你是死了,也得給我把郡主護周全了。”
魏廷暉頓時苦笑,“我可不想死在臨安,男兒麼,應該死在沙場。”
“那今年的北伐,你怎不去參軍?”
“我爹不讓上啊。”
“你不會自己偷偷去?”
“不放心,爹孃健在,我要是真不小心死在戰場上,今後誰來贍養年邁的雙親,誰又來保護我那較弱的妹妹?”
說到這裡,魏廷暉有意無意的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李鳳梧,“我妹妹性格軟弱,以後萬一被夫君欺負,我這個當哥哥的可不會心慈手軟。”
李鳳梧哈哈一笑,“滾蛋,回你的魏府,我要忙了。”
待魏廷暉離開,李鳳梧讓朱喚兒磨墨,親手炮製了一封陳情表。
知曉了趙昚爲何勃然大怒降職自己,李鳳梧這封陳情表便有了中心思想,也不提自己犯了什麼錯,只是說工作疏漏,又誤聽宵小諂言,犯下大錯。
一通發自肺腑的自罪言論後,借了千古丞相的話,用“臨表涕零不知所言”收文。
仔細修改之後,第二日,這封陳情表沒有走東府,而是打算自己送到官家面前。
若是走中書省,湯思退、錢端禮很可能讓這陳情表到不了官家面前。
洪适倒是不會。
但洪适在東府三省中,畢竟沒有湯思退這般勢大。
第二日退朝之後,李鳳梧前往垂拱殿覲見,趙昚猶在氣頭之上,並不見自己,李鳳梧無奈,只好請謝盛堂將這封陳情表遞上。
謝盛堂倒是有不少人情味,接過了陳情表。
至於官家看過後,是否會消氣,李鳳梧猜不到,但今晚之後,官家大概也沒心思去管這件事了。
回到梧桐公社,直到黃昏時候,李鉅鹿纔回來。
李鳳梧略略有些緊張,問道:“張三那邊如何?”
李鉅鹿悶聲悶氣的道:“妥了,他雖然沒走進義平莊三大龍頭的心腹勢力,但有小官人給的那些錢用來營運操作,現在已是七大虎中黑心虎的人。”
義平莊三大龍頭之下,是七大虎。
這十人,便是義平莊的核心。
黑心虎王彪,主要負責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血腥事情,當然,坑蒙拐騙甚至綁架勒索的事情也沒少做。
李鳳梧深呼吸一口氣。
如此,便成了。
只等月上柳梢頭時,魏蔚配合自己。
而此時此刻,臨安風平浪靜。
趙愭趙惇兩夥人,都在爲李鳳梧被貶職而欣喜,官家趙昚,也因爲西遼使團返國,大宋和西遼的盟約將更加深厚而愜意,若是一切按照自己的意願進行,大宋之中興不遠矣。
難得的放鬆了一夜。
問了內務府官吏,於是今夜臨幸婉容謝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