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垂拱殿出來,帶着柳子承,會同從禮部抽調出來的一衆官員,一大票人浩浩蕩蕩出臨安,前往三十里外的長亭迎接西遼使團。
浩浩蕩蕩,成員達五百人之衆的西遼使團,在大宋五百鐵騎,五百步軍的護送下,終於抵達臨安。
使團使君簫朵顏刺是個粗獷漢子,精通漢語。
依足了禮節相見後,李鳳梧和柳子承引着簫朵顏刺,向臨安行去。
至於那位郡主倒是沒有路面,也許是覺得大宋的兩位接待使資格不夠……想來也是,接待正使是個從五品的秘書少監,接待副使是個從七品的宣奉郎。
怎麼看,大宋都沒有誠意。
想必這位郡主此刻正在使團行列中某個馬車中鬱悶。
不過這並非大宋禮節不夠。
簫朵顏刺在西遼北面官中,也只是個禮部郎中,連侍郎都不是。
官職品階和李鳳梧差不多大。
除去那位郡主,雙方身份幾乎是對等的,而且對這位郡主的迎接,大宋另有安排。
當使團抵達臨安城下,今兒個忙成狗了的太尉、禮部尚書魏杞帶着一衆官員,在城門外迎接。
這下規格夠了。
就算西遼使團中有位郡主,大宋的接待規格也完全夠格。
正二品的太尉,從二品的禮部尚書,論身份論地位,完全不輸你一位郡主好麼。
千呼萬喚始出來。
這位郡主終於從馬車上下來,不過令人失望的是,蒙着面,李鳳梧也看不清楚是否和魏蔚長得一模一樣。
但有一點很明確:那雙淡藍色的眼眸是真的一模一樣。
嗯,也有點不同。
這位郡主的眼睛裡要有更多的水靈,顯得更有風情一點。
晚上自然要大宴。
出席晚宴的不僅有太尉、禮部尚書魏杞,還有參知政事錢端禮,以及三皇子趙惇夫婦。
魏杞一者代表禮部,一者代表西府,而錢端禮則代表東府。
三皇子趙惇自然代表皇家。
李鳳梧和柳子承兩位正副接待使,今夜是隻負責喝酒的,而且對象也不是郡主,是簫朵顏刺及其他幾位使君。
那位郡主,有魏杞、錢端禮和恭王夫婦作陪。
這期間,一直蒙着面紗。
只是酒量驚人。
幾個巡迴之後,錢端禮不勝酒力告退,魏杞收着喝,因爲大宴之後自己還有事,於是作爲男人,趙惇只能硬着頭皮上。
卻很快敗下陣來。
李鳳娘不幹了。
原本在這種場合是要注意着恭王嫡妃形象的她,袖子一擼,當即就拿起酒碗,和西遼郡主大戰,看得衆人口瞪目呆。
恭王嫡妃巾幗不讓鬚眉啊……
李鳳娘酒量不算驚人,但西遼郡主已和過幾巡,是以倒是戰了個半斤八兩。
再喝下去這兩個女人都要醉了。
魏杞慌忙打圓場,拉着恭王趙惇,示意他你是不是應該回去洗洗睡了,作爲皇子喝醉酒醜態畢露的話貌似影響很不好啊。
李鳳梧見狀很想一巴掌拍死魏杞。
特麼的讓趙惇醉酒打鬧使團不好麼,這麼好的機會,就被你魏杞浪費了。
李鳳娘狠狠的盯了西遼郡主一眼,扶着夫君離開酒席,準備回府,卻又在離開時,目光如劍的剜了李鳳梧一眼,意思很明確。
你給老孃等着!
李鳳梧雙手一攤,有本事你來殺啊!
自古以來,論酒量,平均論的話,南人是喝不過北人的,也是喝不過西北粗獷漢子的。
偏生簫朵顏刺等人盡是西北漢子。
李鳳梧和柳子承等幾個下屬,很快被簫朵顏刺等人打得潰不成軍,要不是下屬中有兩個專門是爲應對這種場面帶來的,爲李鳳梧和柳子承擋了不少酒。
恐怕大宋的兩位進士就丟臉大發了。
把酒言歡。
幾乎是子時,宴會才告終。
因爲早有分工,柳子承笑容和煦的領着簫朵顏刺等人前往國賓館。
李鳳梧和魏杞則要護送西遼郡主前往青雲街魏府的東籬院。
趁着魏杞和西遼郡主寒暄期間,李鳳梧盯着柳子承的背影,眸子裡從未有過的凝重,一直以來,自己都以爲最大的政敵會是錢象祖、韓侂冑、史彌遠這種未來相公。
但如今看來,很可能是柳子承。
這貨平時不說話,但一旦需要說話,竟然也是妙語連珠,反應之敏捷,自己都自愧不如。
且別看他平時不夠言笑,一旦需要,那真是笑如向日葵。
剛纔和簫朵顏刺便是有說有笑的前往國賓館。
這樣的人,確實不容小覷。
深呼吸了一口氣,心裡略略安心,至少還有上元大火案可以對這傢伙來個致命一擊,不過現在也有點擔心,上元大火案若真是查出來。
以柳子承這貨的智慧,會不會直接將責任全部推倒朱茂才和柳子遠身上?
甚至他那個老爹柳相正也會成替罪羊!
對於這個城府極深的人,偏生在歷史上又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的人,李鳳梧覺得,這是自己最難對付的人。
史彌遠、韓侂冑、錢象祖等人,至少都在歷史上烙印下了痕跡。
對付起來反而容易。
魏杞喚了聲李少監,李鳳梧慌不迭回頭,便見魏杞和西遼郡主,以及一位負責翻譯的侍女,準備出門前往青雲街魏府。
李鳳梧立即揮揮手,頓時涌出上百個禁軍士兵,護送着西遼郡主。
雖然這裡是臨安,但事關遼宋兩國國事,郡主的安危是第一的,是以趙昚刻意安排了禁軍,交由李鳳梧指揮,全權保護郡主安危。
防護得再嚴實,臨安城裡肯定也有金人的細作。
正如金國燕京,也有大宋的細作一般。
爲了以防萬一,以禁軍士兵拱衛魏府,確保郡主安全,這是萬全之計。
至於簫朵顏刺等人麼,當然沒這個待遇了。
護送郡主到了魏府,李鳳梧招來統領這一百餘禁軍士兵的虞侯,叮囑了晚上守夜的情況,嚴格要求三班倒,每一刻都要保持警惕。
若是西遼郡主在自己手上被金國細作殺死,官家要剝掉自己的皮不少,恐怕魏蔚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
那位虞侯也知曉責任重大,拍胸承諾,只差沒立軍令狀。
李鳳梧這纔回梧桐公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