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炎深深吸了一口氣,竟沒有想到光衍是勸自己謀反大宋,道:“我楊家三代均受朝廷恩侍,難到大師要我楊炎做叛逆篡位之人嗎?何況先帝對我有知遇之恩,臨終之時託負我扶佐太子登基,趕走金人,恢復大宋,如今先帝新喪,屍骨未寒,在下雖然粗魯,不知禮儀,但也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光衍淡淡笑道:“這又有不可,天下者,天下之天下也,非一人一姓之天下,唯德者居之,失德者失之。帝王將相,寧有種乎?誰也不是天生就是帝王。漢高祖劉邦不過一介亭長,司馬氏奪曹魏江山成晉,李氏奪大隋天下建唐,就是本朝建立,還不是當年太祖皇帝奪取周室的江山而來。而太祖皇帝雖然奪取周室的江山,但他不是也成了一代明君。只是大宋傳至今日己有兩百佘載,如今只剩這半壁山河,可見趙氏己是氣數當盡,此乃天意,不可強求。而如今朝廷之中,先君巳喪,太子尚未登基,只要檀越先扶太子登基,侍機持掌朝政,挾天子以令諸侯,待趕走金人,建立不世之功,再受禪繼位,以檀越之雄材大略,只需勵精圖治,內修明政,外治兵甲,待時機成熟,舉兵北伐,收大宋失地,一定可以成就漢唐之偉業。後人必會稱讚檀越爲一代英主,而絕不會視檀越爲叛逆篡位之人。”
說完之後,光衍盯着楊炎,兩人相對半響,無言而視。過了好久之後,楊炎纔開口道:“大師這番話還對什麼人說過?”
光衍道:“貧僧只對檀越說過,絕不敢告訴旁人。”
楊炎點點頭,揮了揮手,道:“那就好了,剛纔那番話,在下就當大師從未說過,在下也從未聽到,但願以後也不要再聽到。”
光衍沉默了一下,再度雙掌合什,對楊炎一揖,微微笑道:“方纔是貧僧胡言亂語,還請檀越也不必記掛在心上。就算貧僧從未說過吧。”
楊炎終於也免強笑了笑,道:“在下還有事再身,先向大師告辭了。明天我就要去潭州,不能相陪大師,還清大師見諒。”
光衍神態自若,道:“檀越事務多忙,不必理睬貧僧,但去無訪。”
楊炎向光衍一拱手,轉身離去。光衍看着楊炎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說邊不覺泛起一絲笑意:“楊炎,你現在雖然拒絕了,但總有一天,你會想明白的。”
回去之後,楊炎可不敢對趙月如、趙倩如說光衍勸自己謀反的事情,只是說陪光衍去了贛江邊遊覽了一下。雖然覺得黃昏時分去遊覽贛江,頗爲奇怪,但好在趙月如、趙倩如並未深究,只當是光衍這類高僧的癖好罷了,因此也沒多問什麼?
第二天,楊炎便和趙月如、趙倩如兩人,帶着吳錫和催鋒軍和五萬石糧食、一百萬貫銅錢,出發去潭州。臨行時,光衍又趕來相送,談笑自諾,彷彿昨天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一樣。
*****潭州,古稱“長沙”,位於長江以南的洞庭湖平原上,史稱“揚越之地”,東鄰鄱陽湖西岸和羅霄山脈,西接沅水,北有洞庭重湖,南有五嶺屏障,發源於嶺南的湘江之水穿城而過,連通南北,交會東西,歷來爲南部疆域的重鎮名城。古有:洞庭湖“中有磊石山、秦騎望兩處,高踞全湖,周望萬頃,銅盆、萬石兩汊,爲湖中棲泊要害,南北有事,勢在必爭,”之說。境內河汊溪流密佈,高聳的城牆外面則有寬寬的護城河環繞。,江心是綿延數十里橘子洲。現在爲大宋荊湖南路安撫司的治所。
與隆興府相似,潭州亦有許多名勝古蹟,而以“瀟湘八景”是最具著名。“瀟湘八景”有:瀟湘夜景、山市晴嵐、遠浦歸帆、煙寺晚鐘、漁村夕照、洞庭秋月、平沙落雁、江天暮雪。”還有著名的嶽麓書院也位於潭州,自古以來就是文人墨客的遊覽勝地。
趙構和趙惇一行到達潭州以經有數日的時間了,經過了幾天的休息,遠路的勞頓和辛苦都以經恢復過來,而且隨行的人員也都基本安置妥當。趙構、趙惇以及他們的隨行人員,都被分別被安排在潭州城裡,嶽麓山畔的一處大型的園林里居住。其它官員就安排館驛,徵調酒樓、宅院安置。
雖然在來到譚州的途中,隨行的官員們失散了近半,不過幾位執政的大臣都還在,中書省和樞密院只好佔用安撫司的衙門,開始處理政務,好在現在軍政早己合爲一體,也不用再分東西兩府了。而其他六部、九寺等其機構都還沒有恢復,這些機構的官員暫時都還無事可做,因此也沒有辦公的地方。
隨着各項消息的傳入,幾位執政大臣也終於能夠確定,皇帝趙昚確實以經歸天了。不過在這之前,趙昚曾在朝中多次表示以死殉國,因此幾個人到也並不感到意外。
這一天陳俊卿、樑克家、韓彥直、龍大淵、史浩、洪适等幾位執政大臣又聚在一起,史浩道:“各位相公,如今可以確定皇上以經歸天,然而國不可一日無主,民不可一日無君,何況現在金人入侵,若是國久無君,那麼朝廷的指令也名不正而言不順,因此在下以爲,當務之及,應立刻擁立新君繼位,方可名正言順。”
陳俊卿點點頭,道:“史相言之有理,老夫也以爲現在當立刻奉立新君,然後再招集各地人馬勤王,趕走金人,還於舊都。”
龍大淵在一邊道:“那麼幾位相公以爲,當立何人爲君?”
陳俊卿看了他一眼,道:“先帝在世之前以立下太子,而且也以有遺命,若是身遭不測,可由太上皇下旨,着令太子繼位。此言我們幾位大臣當場都曾聽見,可是也不是?”
其他幾人紛紛點頭,道:“陳相所言極是,我們都曾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