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的援軍竟然在這個時候趕到了,難到長生天真的在庇護鐵木真嗎?”王罕看着從東北方向殺過來的人馬,也不禁仰天長嘆道。
這時必勒格別乞已包紮好了傷口,又回到了王罕身邊,仔細看了看,才道:“大汗,我看蒙古軍的援軍人數也不多,大約就在一萬人馬左右,我們現在還有兩萬多人馬,並不是不能再和蒙古軍打一戰。”
王罕點點頭,他也知道,這一次出戰克烈部幾乎是出動了全部的主力人馬,而蒙古軍卻是準備不足,並未全力盡出,而現在克烈部的損失以經遠遠大於蒙古軍,如果不能趁着這機會殺死鐵木真,等他逃回了捕魚兒海的蒙古營地,重新招集人馬,再與克烈部決戰,那麼到了那時,戰利的天秤將會倒向蒙古的一方去了。
因此王罕咬了咬牙,道:“必勒格別乞,你的傷怎麼樣了?”
必勒格別乞道:“大汗放心,這一點傷沒什麼,殺敵人絕不會有問題。”
王罕點點頭,道:“好,你和桑昆、札木合帶一萬人馬去阻擊蒙古的援軍,儘量拖延時間,我帶其他人去進攻鐵木真。一定要趕在援軍到來之前,失殺了鐵朩真。”
就這樣兩人分兵,必勒格別乞帶着桑昆和札木合去阻擊蒙古的援軍。王罕帶領着豁裡失列門太石、合答黑、亦禿兒堅等大將再一次向溫都兒山發動了進攻。同時,又派人馬上趕回克烈部去,調集援軍。
而山上的蒙古軍也看見了克烈部的分軍,一半去阻擊援軍,一半繼續攻山。不過眼看援軍以經殺到,蒙古軍人人心裡都有了希望,因此士氣高昂,死守在山上,木華黎、、博兒忽、速不臺、忽必來、扎八兒火者,以及鐵木真三個兒子朮赤、察合臺、窩闊臺都親自上陣,遠者箭射,近前來之後白刃相擊,死守着山上的陣地,寸步不讓。
王罕在陣中親自督戰,克烈軍連續發動了三次猛攻,但還是攻不破蒙古軍的防線。王罕氣得當陣連斬了兩名作戰不利的將領,但也無濟於事。
來的援軍正是博厼術、者勒滅、哲別、赤老溫等人率領的一萬部人馬,殺到溫都兒山附近,見鐵木真被克烈軍所困,當即分作兩路,由博爾術、赤老溫在右,者勒滅、哲別在右,各領五千人馬,一齊向溫都兒山殺去。
這時必勒格別乞帶着桑昆和札木合,領着克烈軍上前來阻擊,雙方立刻大戰起來。
雙方的兵力大致相當,而蒙古軍雖然是遠道而來,人馬疲憊,但都掛念鐵木真的安危,恨不馬上就殺到鐵木真的身邊,去保護自己的大汗,因此人人都忘記了疲勞,奮力衝殺。四員大將更是勇不可擋。而反觀克烈軍,也以經廝殺了一天,體力和精神也都到了極限。而攻了一天山,卻寸功未得,也使克烈軍士氣抵落,鬥志不高。
雙方一接戰,克烈軍就被殺得連連後退。好在必勒格別乞也是身經百戰,治軍有方,揭力指揮,因此還能免力支撐着,雖退不亂,沒有被蒙古軍打穿陣式,去援救鐵木真。
而在蒙古軍陣中博爾術和者勒滅見幾次衝殺,雖然殺得克烈軍連連後退,也斬殺了不少克烈士兵,但都無法打穿克烈軍的陣型,也不知道現在鐵木真的生死如何,不禁心裡都有些焦急起來。
這時博爾術目光一撇,己從克烈軍陣中看見了桑昆的旗號,心裡頓時有了主意,立刻對者勒滅道:“等一會我和赤老溫再去進攻,牽扯往必勒格別乞,你和哲別去進攻桑昆,從他那裡打開缺囗,衝開克烈軍的阻擊。”
議定之後,四人立刻分工,博爾術和赤老溫率軍猛攻必勒格別乞。令必勒格別乞絲毫也不敢大意,全力迎戰。這時者勒滅和哲別立刻率領人馬,向桑昆發動進攻。
者勒滅手使大刀,逢人更斬,銳不可擋。而都別彎弓搭箭,使用連珠手法,幾乎是一箭追着一箭的尾部射出,一口氣射倒了十餘名克烈士兵,轉眼之間,兩人就殺到了桑昆近前。
桑昆見兩人來勢兇猛,那裡敢迎戰,拔馬欲逃。正好哲別迎面一箭射來,桑昆向左一閃身,但以躲閃不及,正中的右腮,桑昆頓時撞下馬去。周圍的克烈士兵一見主將落馬,登時大亂。者勒滅和哲別趁勢領軍猛攻,左翼的克烈軍終於抵擋不住,被蒙古軍殺得七零八落,潰敗散去。
而這時右路的札木合見勢不妙,也不敢久戰,立刻率軍撤離了戰場。必勒格別乞這時也無能爲力了,阻擊蒙古軍的克烈人馬終於潰敗。
博爾術、者勒滅、哲別、赤老溫等人掛記鐵朩真的安危,也顧不得重新聚隴人馬,排列隊伍,各自領軍,就向王罕的隊伍衝去。
這時天色以近黃昏,這場戰鬥足足打了一天。王罕正在指揮着人馬猛攻溫都兒山,蒙古軍從背後殺到,立刻將克烈軍衝亂。在山上的鐵木真見了,立刻下令全軍出擊。雖然蒙古軍都以經疲勞之極,但眼看着突圍在望,人人振奮,如同出林的猛虎一樣,殺下山去。兩下夾攻,克烈軍更加抵抗不住,大亂起來。
王罕見勢不妙,立刻在豁裡失列門太石、合答黑、亦禿兒堅等大將的保護下,帶着千餘人撤離了戰場現是戰場上以陷入混戰的狀態,博爾術、者勒滅、哲別、赤老溫四人各領一支人馬,在亂軍之中來往奔,四面衝殺。克烈軍也被蒙古軍分割成數塊,各自爲戰。整個戰場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亂成了一團。
而鐵木真率領着蒙古軍也殺下了溫都兒山,也在混戰之中四處尋找援軍。連續殺退了好幾股零散的克烈軍之後,鐵木真身邊的人馬己不足千人。終於遇到了者勒滅和赤老溫帶領人馬,兩軍相遇,都欣喜萬分,鐵木真和者勒滅、赤老溫四手緊握,都激動萬分。
這時日頭西下,天色以經暗了下來,但戰場上的廝殺還沒有停止。王罕在撤離了戰場之後,並沒有走遠,而是在戰場邊緣聚集人馬,重振旗鼓,隨時準備重新殺入戰團中。
鐵朩真也深知,雖然援軍趕到了,但現在蒙古軍的人數依然遠遠少於克烈軍,一但等克烈軍重新整頓好人馬之後,再戰下去依然對蒙古軍不利。因此鐵朩真果斷地傳今,放棄戰場,藉着夜色的掩護向東北撤走,並留下赤老溫,在戰場上尋找其他的部隊,約定在乞休兒合河和翰難河交匯的地方聚集。
蒙古軍殺出重圍之後,一路馬不停蹄,一直行至夜半時分,鐵木真率領着殘餘的蒙古軍終於到達乞休兒合河和翰難河交匯口,這裡離溫都兒山有相當一段距離,蒙古軍都以經疲憊不堪,鐵木真這才下今全軍就地休息,救治傷員,並且查點人馬損失。
這由於擔心克烈軍會追擊上來,因此全軍都不敢點火,還帶有食物的戰士把食物全都拿出來,由鐵木真平均分配,每人一份,連同鐵木真和其他大將所分到的份量全都與士兵相同。
這時陸續又有其他蒙古人馬趕到河邊和鐵木真匯合,連赤老溫也回來了。到了後半夜時分,在鐵木真的身邊,以經聚集了近五千人馬,而隨行的大將中,除了戰死的畏答兒之外,還有三個重要人不見蹤影,他們是博爾術、博爾忽和鐵木真的第三子窩闊臺。
即使是在休息的時候,所有的蒙古戰士也不敢放鬆警惕,他們都睡在戰馬旁邊,手中緊握絲繮,腦後枕着弓箭,睡着了還保持着戰鬥隊形,以便能夠隨時準備迎擊任何敢於乘着暗夜前來襲擊的敵人。
然而鐵木真卻無論如何也睡不着,他獨自坐在一個小土墩上,眼望天空中的悽迷夜色,心裡卻在想着那些戰死的人。許多人昨天還和自己一起說笑,一起喝馬奶酒,然而現在卻以經化作一具冰冷的屍體,他們中甚至有大多數人連屍體都找不到了。而且最令鐵木真但心的,是至今還下落不明的三個人,中間有自己少年時代就生死與共的朋友;有母親辛苦養大的養子,自己的養弟,更有自己最疼愛的親兒子。各種兇險的念頭,在鐵木真心裡紛至沓來,揮之不去,不斷的撕扯着他的心。
“如果失去了博爾術,我會怎樣?如果失去了博爾忽,母親會怎樣?如果失去了窩闊臺,孛兒帖會……”鐵木真甚致都不敢想下,心裡只在默默禱告:“但願萬能的長生天保佑,他們三個人都能平安的回來,只要能夠換回他們三人平安,無論要我用什麼去交換都願意。”
這一夜就在這樣希望、盼望、渴望、絕望的來回交織間渡過去。
當黎明的第一縷曙光刺破輕緩的晨霧,照耀得翰難河水面泛起粼粼的波光,鐵木真的心裡,逐漸以經被絕望所填滿,他猛然起身,仰首向天空狂喊着發泄心中的悲痛。這在這時,遠方淡薄的晨霧中依稀出現了一條跌跌撞撞的人影,鐵朩真拼命揉了揉眼睛,影子漸漸變得清晰起來——是博爾術。
鐵木真也不禁欣喜若狂,立發足向前狂奔了過去。兩人相遇,緊緊相擁在一起,都淚流滿面。鐵木真拉着博爾術的手向天空高呼:“萬能的長生天,感謝你將蒙古的勇士博爾術又送回我的身邊!”
博爾術同樣也十分激動,道:“本來我的戰馬被敵軍射倒,那個時候我都以爲自己就要死了,可是想到我和大汗當年對天的盟誓,身上又有了力量,搶了一匹敵人的戰馬,拼命殺出了重圍,趕來尋大汗,在半路上戰馬累死,我又咬牙堅持着走到這裡,終於又找到了大汗。”
“這是長生天的力量,是萬能的長生天給了你力量,讓你繼續幫助我。”鐵木真以經激動得不知該說什麼纔好了。
正是由於博爾術的平安歸來,使得鐵木真堅信另外兩位失蹤者也不會死,於是決定冒險繼續駐留於原地等待。而士兵們休息了一夜之後,也恢復了一些體力,只是隨身攜帶的乾糧都以吃完,現在軍中以經沒有一點糧食,鐵木真命一部份人馬在斡難河沿岸捕魚打獵,又殺了幾匹受傷的戰馬,燒烤來充飢。
果然等到上午時候,博爾忽和窩闊臺並乘一騎終於也來到了斡難河邊。衆**喜過望,迎了上去,只見博爾忽身上受傷多處,而且滿口鮮血,但到也沒有大礙。而窩闊臺卻伏在馬背上,昏迷不醒。
原來在戰場的混戰中,博爾忽和窩闊臺聚在了一齊,兩人合力向外衝殺,但在殺出重圍的時候,窩闊臺的頸項卻中了一箭,血流不止。博兒忽帶着窩闊臺離開戰場,找了一個無人的地方,用草原上的土方,用嘴將窩闊臺傷口的淤血吸盡,然後才帶着窩闊臺來尋找鐵木真。
鐵木真又驚又喜,昨晚自己一夜的禱告終於起了作用,這三人又回到了自已身邊,但見兒子傷重如此,頓時感到心口一陣發緊,眼淚不覺又奪眶而出。
一旁的衆人見狀,連忙一連動手,將還昏迷不醒的窩闊臺從馬背上抱下來,擡去一邊放好,又在火堆上燙紅一塊鐵,鐵木真親手爲窩闊臺燙烙消毒,再找乾淨的布爲他裹好傷口。這時窩闊臺也緩緩轉醒過來,朮赤和察合臺又找戰馬擠了一小碗馬奶,餵給窩闊臺喝了。
這時食物也都己烤煮熟了,衆人一起在河邊就餐,這時人們才發現,一夜之間,鐵木真的頭髮竟白了許多。要知道這時鐵木真還不滿四十,正當壯年,竟然以經頭髮花白了,都不禁頗爲唏噓。鐵木真到不以爲怪,道:“這是長生天決定要我做整個草原的汗,要賦予我從現在開始,就有權威的像徵,所以才先予我以老態,是爲長者之兆。”
衆將聽了,也不禁肅然起敬,齊聲向鐵木真祝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