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安西東路,平西府,平西郡王府中,任得敬、任得聰、任得仁、任純義、任純理、任純信、任純智等任氏的主要人物聚集一堂,正在商議大事。
任純義首先發言道:“父親,各位叔父,如果要是沒有我們任家幫助,南宋又怎麼能夠打敗西夏,但如今南宋得到了西夏的全部土地,卻只封給我們任家六郡之地,巴掌點大的位置,簡直就是欺人太甚了。這口氣我可說什麼也忍不下來。”
任得敬“哼”了一聲,不置可否。道:“你們一齊來找我,就是爲了說這件事?”
任得聰也道:“兄長,我看純義說的話也不算過份,要是沒咱們任家,南宋那能就這麼輕易的奪取了西夏的土地呢?咱們任家對南宋可以算勞苦功高啊!但比起我們任家的功勞,南宋朝廷只給我們這麼一點賞賜,也實在是太少了。別說純義忍不下來,連我都覺得看不過眼。”
任得敬瞪了他一眼,道:“那麼你們以爲,大宋朝廷應該給我們任家多大的賞賜纔算滿足呢?是不是要把整個大白高國都給了我們,那纔算夠了呢?你們覺得這有可能嗎?”
任純義嘀咕道:“其實就是把整個大白高國都給了我們任家,也不爲過,就算不給全部,至少也該給我們一半纔是。總也不該只封給我們六個郡,就像打發要飯的一樣這。”
任得敬又重重“哼”了一聲,又看了看其他人,道:“你們呢?是不是都是這樣想的。”
其他人和任得敬的目光接觸,都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去,但卻也沒有人否認,顯然是默認了下來。
大宋吞併了西夏之後,封任得敬爲世襲平西郡王,改靈州爲平西府,連同靜州、懷州、鹽折、宥州、夏州一共六座州府,都做爲任得敬的封地。任純義被封爲平西郡王世子,而任得聰被封爲靜州刺使,任得仁被封爲懷州刺使,任純理、任純信、任純智等人也都各自封爲候爵,在任得敬的封地內,各有居所。
封賞完畢之後,任得敬到是沒有任何異義,而且帶着任氏一族人心安理得的在平西府上任,並且把政務都交給任純義去處理,而自己每天都在王府中欣賞歌舞,開懷暢飲。但任氏一族的絕大多數人對這樣的賞賜顯然是不滿意的,認爲應該得到更多一些,因此也對大宋朝廷怨言頗多,有些人甚至也開始有些別的想法,只是任得敬不發話,誰也不敢輕舉妄動,這一天終於大家聚在一起把任得敬找出來,共同計議。
見衆人都不發言,任純義心裡不禁也有些憔急起來。在他們來找任得敬之前,本來就商議好了的,衆人這次一定說服任得敬,贊同他們的主張,但任得敬雖然許久不理政務了,不過他在任氏族中積威甚久,因此在他的餘威之下,其他人一時都不敢發言。
任純義壯了壯膽子,又道:“父親,不怪我們不這麼想,實在是南宋朝廷對咱們太薄了。想當初我們任家在大白高國是何等榮耀,受封的地方几乎佔去了整個大白高國的一半,而且可以和國君平起平坐,。但現在纔有這麼巴掌大的一塊地方,連立足都不夠,早知道是這樣,當初咱們還不如不幫南宋,就在大白高國待着,也比現在要好。”
任得敬不奈煩道:“現在說這個又有什麼用,大白高國早就完了,那有後悔藥吃,你們又打算怎麼辦?”
任純義咬了咬牙,道:“既然是宋朝對不起咱們,那咱們乾脆就舉兵反了,做一回……”
還不等他說完,任得敬就氣得一拍桌子,厲聲道:“混帳,你們的膽子也太大了。”
任純義嚇得一縮脖子,不敢再說,只把眼睛看着其他人。這時任得仁也道:“兄長,純義說的也不錯啊,既然南宋這樣對待咱們任家,咱們又何必爲他們賣命呢?其實我們大夥都商量過,不如就反了南宋,奪取興慶府,重新佔據大白高國,到了那時咱們任家也可以面南背北,建基立業,幹一番大事。現在其他人都有這個打算,就等兄長你一句話了。”
任得敬狠狠瞪了他一眼,道:“造反?咱們任家憑什麼造反?當初大白高國有這麼大的地盤,又有五十萬雄兵,金國還發來三十萬援軍,結果都被宋軍打敗了,咱們現在纔多少地方?又還有多少人馬?能是宋朝的對手嗎?”
任純義還不服氣,道:“南宋的人馬雖然多,但在這裡的也只有**萬人,而且大部份都分別駐紮在韋州和銀州,留在安西府的只有兩萬多人馬。咱們的人馬雖然不多,但全部加在一起也有六七萬,只要突然襲擊,攻下安西府也不是難事。一但有了平西府和安西府這兩塊地方,我們就可以在這裡站穩腳跟了,然後在招兵買馬,聚集其他的党項貴族,大夥兒一起來反對南宋,完全可以一舉把宋軍趕出大白高國,那時這裡可就是咱們任家的天下了。”
任得聰也道:“兄長,我看純義說的有道理,咱們任家在大白高國經營了四十多年,以經根深蒂固,就是在党項族中,也是人心歸附,現在党項李氏以經完了,只要我們任家出來登高一呼,自然是從者如雲,復佔大白高國之地,簡直就是易如反掌啊。”
任得敬道:“就算你們說的都成功了又如何?你們以爲宋朝會坐視不管嗎?一但宋朝發來大軍,我們怎樣抵抗,不要忘了,宋軍的力量早己今非夕比了,而且有楊炎這樣的將材,就連大金國都不是他的對手,你們想想,如果由楊炎領軍,你們中間誰是他的對手?”
任得仁道:“大軍發動那是一二天就能夠完成的,何況建康府離安西府相隔萬里,等宋朝發大軍前來,至少也是大半年以後的事情了。到那時,我們任氏以經在這裡站穩了腳跟,足以抵擋一陣了,而且到時候金國還會發兵來幫我們,又怕宋軍何來呢?”
任得敬身子一震,道:“什麼?你們竟然還勾結了金國?”
任得仁、任得聰、任純義等人也面面相覷,也發現自巳一不小心說漏了嘴。不過即然以經說破了,那麼也就無所謂了,任純義從椅孑上站了起來,道:“父親,反正遲早也要告訴您的,我們就直說了吧。從三月份開始,我和二叔、三叔就和金國有來往,金國也向我們保證,只要我們任家起事反宋,他們一定全力支持我們任家舉系獨立,只要我們曰後也向大白高國那樣,向金國稱臣,就……”
“夠了,都給我住口。”任得敬也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大聲怒吼着,心裡不禁又怒又急,自己關起門來商量造不造反,到還不是大問題,只要沒有實質性的行動,也不會泄漏出去,就沒什麼。一但勾結金國可以不同了,如果被大宋朝廷知道了,無論任氏是不是想造反,但這種行爲都是不可饒恕。
其實任得敬心裡也對大宋的封賞也不算滿意,但他到底是明白天下大勢的人,雖然說是有任氏做了內應,幫助大宋收取了西夏之地,但當時任氏在西夏朝廷和金國的聯手打壓下,聯合大宋是唯一可以選擇的道路,至少任氏最終還是站對了隊,成爲了勝利者的一方,不管怎麼樣,也算是保住了家族。而現在以經是形勢比人強,大宋沒有把任氏一族像李氏那樣,全族解押到建康去軟禁,就以經很不錯了。現在的任氏還那什麼去和大宋抗爭。
而從另一方面來說,任得敬現在以經是七十好幾,奔八十的人了,還有幾天活頭。自從當年把女兒獻給西夏崇宗爲妃之後,就在西夏展開了四十多年爭權奪利的鬥爭,從昔日大宋的一個小小通判一直到西夏的國丈,幾乎與國君平起平坐了,而且任氏一族也成爲西夏數一數二的大族。
但鬥來鬥去,任得敬也由當年的壯年漢子變成了現在的垂垂老朽。心裡實在以經有些厭倦了這種勾心鬥角的政治角逐。而且任氏的結局也不算太壞,不管怎樣,還算是擁有了一塊並不算小的封地,一個世襲郡王的爵位,任得敬對此以經很滿意了。自己都是快入土的人了,還爭個什麼勁,就爭下來了又能如何?也不能帶到棺材裡去,因此現在的任得敬只想亨幾年清福,過幾天舒心日子,安安穩穩渡過佘生。可惜任氏的其他人偏偏就是讓他不能省心,明明自己沒有那個本事,卻總是不安於現狀,硬要去做一些自不量力的事情。
任得敬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掃了掃在場的衆人,首先指着任純義,厲聲道:“別人有什麼本事不知道,但自己能吃幾飯碗自己還不清楚嗎?說你蠢你還不服,安西府是大白高國最堅固的城池,就是宋軍也要集中十幾萬人馬,強攻半個月才能拿下來,就靠我們這六七萬人,還是當初大白高國剩下的那一點烏合之衆,就想攻下安西府,還不是白曰做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