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零四章送溫暖
吳仁右手轉回,鐵鐗在左手鐵棒上一抵,兩手猛然合攏於袖中,待到再次露出雙手,鐵鐗連同鐵棒都已然消失不見。
“突兀鐗!”
這玩意兒其實就是後世的甩棍,說穿了一點不稀奇。
可老魏、孫老二、老寒鴉都是大驚失色,在他們眼裡,這尼瑪哪裡還是武功?這分明是何九郎一系的妖術!
吳仁卻一臉的寂寞,環視了周遭一圈:“畢竟老了,家底都泄了……”
眼光過處,所有人都是心底發毛,吳仁這話意思明白,就是以往見過他這一招的人,都成了鐗下之鬼。
“哥哥真是蓋世英雄!”老魏首先喊好,吩咐手下將施無病的屍首拖了下去:“這小子我早看他不順眼了,仗着有幾分本事兒耀武揚威,吹噓什麼打遍三山無敵手,在哥哥面前,還不是菜瓜一般!”
“對對!”老寒鴉也反應了過來:“早就想收拾他了!要不是借哥哥英雄,還真又要費些手腳。”
“師爺這回不疑了?”
“哪能呢?哥哥這手絕活,可是二十多年不見於江湖啊!”老寒鴉變得熱情非常:“也怪哥哥,這根底怕是老二他都沒盤出來。走,坐尊席,開大宴!”
“百死之人而已,如今還不是替權貴當着奴才,做着昧心事兒!”吳仁搖頭:“當不得諸位如此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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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這是哪裡話!”老魏擁着吳仁:“誰沒個虎落平陽的時節?走走走屋內敘話,小的們殺兩口羊,今日好好聽哥哥話話老江湖!”
再次入屋,這氣氛就不一樣了,河北道上的老江湖,老魏孫老二卻也都是聽來的傳說,反倒是老寒鴉和吳仁攀談往事,讓二人聽得津津有味。
老寒鴉對吳仁的身份更不懷疑,因爲那些江湖往事,老寒鴉幾次故意說錯試探,都給吳仁糾正了過來,還能說上半天來龍去脈的細節。
接下來就是大塊吃肉大口喝酒,吳仁也跟幾人打聽這二十年間河北幾路綠林的情況,出了哪些奢遮的好漢,幾人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一場酒喝得大家開心,之後還是吳仁提醒這趟來是陪着孫老二交接貨品的,老寒鴉纔將箱子取過來,換了孫老二手裡幾張支票。
吳仁打開驗了,都是五貫以下的僞鈔,將箱子交給孫老二,大家約好年後再聚,這才各奔東西。
……
大名府,四路節度使衙門。
蘇油坐在白金爐邊上,正在津津有味地讀京師大學堂的學報。
現在蘇油在讀的這篇,是今年理工的大動作,關於度量衡單位定義的論文。
其中包括了力學的壓強;電學的電流、電壓、電勢、電容、電阻的標準單位;天文學距離的標準單位……
還有一篇是關於電弧焊技術的論文,京師大學堂在研究電的過程中發現高壓電弧能夠讓金屬熔化,認爲這是一個鋁熱劑之外的重要方向,論文裡記錄了對鉛、錫兩種金屬的電弧焊實驗,認爲是成功的,下一步會嘗試包藥,對銅和鋼鐵進行實驗。
音樂學院則發佈了最新的曲譜記錄方式,是從智慧宮的著作裡邊挖掘出來的,認爲這種記譜的方法,比漢字筆畫符號和數學符號更加簡單方便,可以大加利用。
文章下還用新譜記錄了兩部最新更定的朝儀管風琴舞曲,《威加四海》和《化成天下》。
蘇油抵達大名府之前,四路發展銀行纔剛剛鋪開攤子,如今業務確定了下來,具體細節也就不勞蘇油操心了。
石鍮現在是四路發展銀行的行首,蘇油發現假鈔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密奏趙煦,更換了四路發展銀行的總經理。
以前的行首,正常調動到兩淮路去和蔡京攪馬勺去了。
經過秘密自查,石鍮鬆了一口氣,僞鈔用紙,不是從四路發展銀行泄露出去的,銀行對重要憑證的管理辦法可比官府賬冊嚴格了不知道多少倍,要從銀行拿到作廢憑證,幾乎比登天還難。
既然問題不在銀行,機器也運到了,蘇油就開始大力放貸,讓李庸和石勇聯合當地煤鐵產業“巨頭”,將冶戶轉化爲產業工人,開始組建工廠。
眼看着就要過節,衙裡難得有一日清閒,蘇油便點起了白金爐子,烹上茶,堆上新出的花生烤着,算是自己給自己放半天假。
這三個月,可算是把他累壞了。
王寀捧着幾封書信走了進來:“使相,查清楚了。”
蘇油將書信取過來:“查清楚沒用,得抓到現行,將案子辦成鐵案。”
王寀點頭:“都佈置好了,就等使相一聲令下。”
看過書信,蘇油點頭:“年底了,這幾個月都在政務上頭轉圈圈,也該去軍中和巡檢司送送溫暖了……”
節度使理論上是軍事編制,蘇油這個河北四路節度使,其實是指的定州路、真定府路、高陽關路、大名府路軍事四路。
朝廷空着都轉運使沒有派,所以其實還讓蘇油擔任着這些地方的都轉運使一職,不過行政上卻又是劃分爲河北東路,河北西路,河東路三路了。
天雄軍襄領是高滔滔親自委派的李純元,這娃也算是勳貴裡頭難得出挑的將才,監軍則是協領李祥。
一起在轅門迎候的,還有河北四路武警部隊的總扛把子,高滔滔的侄兒,高士林長子高公紀。
說起來高家倆侄兒也是滿可憐的,每每被高滔滔拉出來做人樣子,壞的那種。
高功繪因爲邢恕出的爛點子,至今還在日本宋城觀海,高公紀也被連累,外放到了大名。
有這些瓜葛,高公紀在蘇油麪前也老實得很。
按道理說大名府還應該有一個都經略司,不過種詁和巢谷都不是安分的人,直接將幕府前移到了雄州,因此如今的李純元和高公紀,就成了軍方警方的最高代表。
李純元在青唐戰役中發揮了最大的主觀能動性,一日三戰大破青唐名將青宜結鬼章,直接奠定了青唐戰局的勝利,戰後成了繼曹南之後的勳貴將領人樣子,提拔得那叫一個快,如今都做到了統帶一軍五千人的襄領。
蘇油對李純元也倍加讚賞,認爲李純元的那一戰,標誌着大宋軍人戰鬥心理的明確轉變。
從最早的莽撞輕敵,再到畏戰避戰,再到重拾自信重新硬朗,大宋軍隊的作風,與國勢一般,同樣是曾經沿着一條上開口的拋物線往下滑,直到度過了最低谷,纔再次變得鬥志昂揚。
蘇油是文臣,卻是大宋最能打的文臣,雖然他總說跟自己沒關係,都是部下將領們的功勞,但是這般做派,卻更得武人看重。
皇家軍事學院出來的將士,對蘇油更是佩服有加,因爲他們身上穿的,手裡拿的,身上背的,胯下騎的,沒有一樣和蘇油離得開關係。
李純元一身灰色的陸軍呢子軍禮服,肩上的銀星閃閃發光,見到蘇油下馬,上前兩步一個立正,雪亮的高筒馬靴“啪”地一聲響,整個人站得筆直,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握拳擊在左胸:“天雄軍襄領李純元,參見節帥!”
“精神!這纔是皇宋軍人典範!”蘇油哈哈一笑:“跟念初這精氣神兒相比,曹安民那副吊兒郎當,簡直就是汴京城的街頭混混!”
曹南如今也在河北東路,是另一支新軍破虜軍的襄領,曹南帶出來的兵,特點就是軍容不整,技戰術超硬,對敵人囂張,對自己人同樣囂張,動不動就驚動憲兵,軍機處老將們說起來都是搖頭。
而李純元帶出來的兵則不一樣,那就是如教科書裡走出來的一般,軍機處老將們一提起來,卻都是讚不絕口。
李純元當場又是一個立正:“卑職不敢和曹節度比肩!”
蘇油噗嗤一聲就笑了,這小子看似道貌岸然,其實也不是個啥好鳥,用舊軍的稱呼叫曹南,這裡頭可憋着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