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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軍的輜重隊緩慢行進在荒涼的戈壁之上,負責押送糧草輜重的秦軍將領常彪累的都快散了架。一萬石的糧食足足用了大小牛車馬車近千輛,另外加上還有三萬支羽箭,三千支長矛,一百多車的草料。如此多的物資,駐守榆林的大將軍常仲興卻只給了他五千人運用。
五千人聽起來很多,可從榆林到朔方,一路都是高原戈壁,幾乎都是人推馬拉,頂着沙塵暴與狂風走下來的。這一路走來,既要運送糧草,又得一路應付那些四處窺探的馬賊盜匪,不但他累的不行,那些部下更是完全累脫了形,一個個蓬頭垢面,雙眼無神。
常彪此時心裡說不出的疲憊,對於派發此任務給他的常仲興更是充滿了怨念,常仲興好歹還是他的從叔,居然把這麼累的差事交給他。他本來是在榆林城跟着常仲興做軍需官,可謂是油水充足,生活滋潤,可也不知道哪裡得罪了那位從叔,居然一聲不發的將他打發來運送這批糧草輜重。
這一路上,不說路途艱難,光是那一路上成羣結隊的該死的盜賊馬匪流民就差點讓他半路淹沒了。想到這,他不禁還心有餘悸,忍不住擡頭打量了一眼後邊護衛的那一羣驃悍的騎兵。
也許他的那個從叔也擔心他半路喪於盜匪之手。居然讓他意外的將其部下精銳的隴右羌騎調拔了一千給他。羌人善騎射。中原稱其爲西戎,向來驃悍。三國時西涼鐵騎聞名天下,董卓,馬超,都曾經率西涼鐵騎縱橫天下。
薛舉、李軌起兵,西北羌人也紛紛加入兩人麾下。常仲興是薛舉手下大將,其麾下就有一支多達五千人的西涼鐵騎。西涼鐵騎彪悍勇猛,能打敢衝,但卻多是隻知騎射烈酒,好勇鬥狠。妄呈匹夫之勇者。常仲興雖對其不惜賞賜,但實際上卻並未把他們當成心腹。不過是當成一支番兵而已,碰到硬仗狠仗之時,便會派這些人頂上。這一次押送糧草。其它將領都不願意去,常仲興最後便只好又想起了這些番兵,調了一千護衛。
“大人,天色已晚,衆弟兄也甚是倦怠,休息一夜再走吧!”那羣番兵的首領馬寧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常彪身後,“我們離大營還有三十多裡,明日正午以前應該可以趕到了!”
兩條大腿都早已經被馬鞍磨破了的常彪早就堅持不住了,雖然他名字叫彪,但實際上他不過是一個從小過着錦衣玉食的公子哥。如果不是常仲興帶着常家投了薛舉造反。他現在肯定還在當着他的莊園主。那身早已經被漢水浸透的皮甲之下,常彪儘量維持着自己的長官威嚴,點了點頭同意。
那馬寧與常彪卻恰好相反,名字取的十分斯文,可人卻是一個彪形大漢。八尺五的身高,都已經造近年關,可馬寧上半身卻只穿着一件半身背心鎧,肩上掛着一件披風,兩條胳膊全都露在外面。騎在馬上,他右手放入口中。登時一個響亮的哨聲響起。
“將軍傳令,歇駝!紮營!”口令在得得的馬蹄聲中傳了開來。
常彪疲憊地跌坐在地上,接過親兵遞過的羊皮水囊喝了一口,一種不安的感覺突然浮現在他心頭,前面十里就是奢延水的狼頭灘。從那裡穿過一道不過2裡的峽谷往西再走20裡就是此行的目的地朔方大營,往東南走二十餘里橫山長城。越過長城再往南就是儒林城了。
不過眼下太子薛仁杲已經南下,聽說大軍昨夜就已經拿下了儒林城,可謂是一切進展順利。可爲何他就偏偏有種不好的感覺呢?常彪喝口水定定神,也許是自己連日趕路,太累了,因而神經過敏吧。
不遠處那些番兵們喧鬧着拔開了酒囊的塞子,將面饃和路上獵到的狼肉架在了篝火上,西北特有的三勒漿和食物的香味頓時悠悠然飄了開來。不少徵召的運糧民伕役工也混跡其間,甚至還有十幾個常彪的親兵也跟着那羣胡人猜拳行酒,粗野的笑罵聲此起彼伏。整日裡行軍打仗,不僅艱辛苦寒,而且也是百無聊賴。因而酒和各色葷笑話便成爲唯一的消遣。
星正廖寂,風呼呼吹過。
燃燒餘燼的營火象瞌睡人沉重的眼皮,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早已經疲憊無比的四千民夫和一千西涼騎兵此時也都在黑夜中酣睡,伴着暖暖的醉意發出不明的夢語。
突然,那一排排的西涼人的戰馬突然不安的刨着地,不安的嘶鳴起來。
戰馬的動靜馬上讓保持着三分清醒的馬寧驚醒過來,戰馬的不安讓他不由的神色微變。他飛快的踢醒了身邊的護衛,“全體戒備!”“披甲!備馬!”“滅掉所有明火!”
剛纔還在酣睡的士兵紛紛從夢中驚醒,各自尋找自己的裝備和戰馬,營地上一片忙亂,番兵們最先回過神來,紛紛拿着彎刀鏟着沙子滅火。
馬寧吐了口唾沫在巴掌上,然後高高舉起,“我們在下風!”他揚揚下巴,立即有十餘騎西涼騎兵飛馳而去。
睡眼惺忪的常彪披散着頭髮驚慌的跑來:“馬將軍,出了什麼事了,是馬匪嗎?”這一路上,他們這上千車的糧草武器,就沒少過眼紅的盜匪窺探,不過有一千番人騎兵在,倒也沒出現過什麼意外。
“大人,不是盜匪,我們已經到了朔方大營的附近了,盜匪不可能敢在這裡下手。”
“那是什麼人?有多少人?”常彪頓時倦意全無,腦門上立刻蹦出豆大的汗珠,不祥之兆到底應驗了!
“目前不知,大人,屬下肩負護送之責,當全力以赴,這裡地形開闊不利防守,爲萬全起見,請大人下令全隊退走,最好是撤到奢延河的狼頭灘,那裡地形險要,依山傍水。如果我們用輜重車輛圍成防禦戰陣,可以堅守待援!”
常彪苦着臉道:“哪裡會有援兵,你有所不知,太子殿下已經帶着朔方的全部兵馬南下了。昨夜就已經攻破了儒林,現在說不定都拿下上縣了。朔方現在就是一座空營。”
馬寧愣了一下,“太子殿下已經南下了?那來的也許真的是盜匪,或者是儒林的潰兵也有可能。”
這時先前出去的數騎又飛馳而回,衝二人一拱手:“南面發現一支騎兵小隊,約摸十騎左右。不過我們剛要追過去,他們卻馬上遠遁了。天太黑,看不清對方的鎧甲標記。不過可以確定,這是一支正規軍騎兵小隊,標準的一夥十騎編制。而且看他們的動作,也十分精銳有素,絕非盜匪山賊可比。”
馬寧點點頭,齊彪的臉卻變得慘白,精銳的十人編制偵察騎兵小隊!這配製,來的絕對是一支不會小於千人的騎兵隊伍。雖然搞不明白哪裡冒出來這麼一支騎兵隊伍,但是善者不來。對方明知他們有一千西涼騎兵,還敢打他們主意,那就說明對方的戰力還在他們之上。
齊彪拼命剋制自己心中升起的巨大恐懼,但瑟瑟發抖的戰慄揪緊了他的心,幾乎使他喘不過氣來。
“大人,糧草輜重不容有失。末將願意率八百騎殿後掩護,大人率兩百騎兵帶民夫速將輜重運往狼頭灘。在那裡佈下車陣防禦,末將隨後便來。”馬寧心中快速的權衡了一下得失,迅速的做出了最有利的安排。既然太子已經拿下了儒林,那不管來的是誰,只要他們到時能利用車陣堅持半日,便有機會派人往儒林取得援兵。
雖然如果拋棄糧草,能增加幾分勝算,可他也知道眼下這麼一大批糧草對於秦軍的意義。擅自扔下這批糧草的後果,是他不能承受的。
“大人,請速動身,我讓馬元帶兩百弟兄護送你們到奢延河邊。屬下率八百騎斷後。另外我馬上再派幾人往儒林城求援,只要我們捱過正午,援軍必到!”
“臨陣脫逃者,無論兵士勞役,一律殺無赦!”馬寧張弓搭箭,飛速接連開弓,一箭一個,連續處死了數名企圖溜進黑暗中逃跑的民夫。
很快營地上只剩下馬寧和八百西涼騎兵,數名匆匆趕回的哨騎帶來了最新的情報,在東南古長城方向,山嶺間有大量騎兵在奔馳。
遠處星星點點的火把使所有人都緊張起來,馬寧將頭盔扣在地下,俯首聆聽,擡頭說道:“至少千騎以上,離此約摸三裡!”
他環視了一下週圍的部屬,他們都整裝待發,默默地等待着他的命令,一雙雙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亮。
這些既是他的部下,更是他的兄弟。都是當初他從同一個寨子中帶出來的手足弟兄,當初他也是帶着闖蕩天下,建立功業的想法而出來,不過數年過去了,他也不過是薛家帳下一個小小的五品郎將而已。現在,最危險的時候已經到了。
拔出彎刀,幾句到口的豪言壯語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
“我只有一句話,生是同胞,死是兄弟!活下來的,回去了我請大家一起喝三勒漿烈酒。就算先走一步的,你們的妻兒老小,也有我馬寧一力照顧!”
PS:昨天電腦中毒了,所有的EXE文件都打不開。折騰了兩天,總算是弄好了,可是卻有好幾個軟件弄丟了,還得重下,鬱悶。今天就這一章,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