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克復敏捷的跳下馬,走到阿保窟的面前,輕輕的扶住他的肩膀,笑道,“少族長身上還有傷,就不用這麼客氣的行禮了。”
說完又轉頭對着身後道,“叫醫療營的大夫過來,叫最好的過來,馬上給這位少族長處理一下傷口。”
阿保窟看着眼前這位身高比自己還略高些,但是卻要年青許多的隋軍將領如此和氣,原本一顆一直吊着的心也是放下了不少。原本他以爲,隋軍被他們這一翻突襲伏擊,損傷不小,對待他們這些被包圍後請降的敵人,一定會十分的嚴厲及仇恨的。只是在輕鬆之後,心時卻有一種更加不好的感覺,就好像被草原上的狼盯上了的感覺一樣。
腦子輕輕轉動了一圈後,他問道,“還不知道大帥名號?”
張錦此時又回到了陳克復的身後,一聽到阿保窟問起陳克復的名號,忙上前兩步,大聲的道,“我家大帥乃是大隋遼東開國侯,右光祿大夫、柱國,左屯衛大將軍,大隋皇帝陛下親賜表字破軍,陳破軍大將軍。受皇帝陛下旨意以三千兵馬組建破軍營,在新城與新城王高齊一萬餘兵馬大戰,全殲其部,俘虜新城王高齊,又兵不血刃取遼東重城新城。旋又與北上之乙支大戰,以一千重騎兵破乙支八萬輕騎。其後更是以一萬兵馬破遼東城,殲滅遼東城全軍。不久前,滅高於貞、高延年,破安市、白巖城。於金山峽谷大敗淵太祚,俘虜其全軍,接着破金山城、蓋牟城,扶余城,今日又大破你們契丹騎兵!”
張綿這通話那是練了許久了,每次不管是對上那些曾經被俘的隋軍將士,還是那些敵人兵馬,只是這麼長長的一翻光榮的戰績一報出去,絕對能收到十分好的效果,將那些人震懾住。
眼下同樣如此,那阿保窟雖然覺得陳克復是眼下隋軍陣前的一位主將,卻也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大的來頭,原本以爲只不過是一支兩三萬隋軍兵馬的主將罷了。哪想到居然有如此大的來頭,不但那一串的官職爵位嚇了他一跳,而且那一長串的戰績,更是讓他有些不敢相信。
陳克復在一旁看着那些契丹少族長們的反應,心裡笑了笑。張錦的介紹雖然有些自賣自誇的嫌疑,但這樣做確實有很好的震懾下那些契丹人,對此,他也是樂見於此的。
“啊,原來是大隋的大將軍,還是侯爵,更是立下如此戰功……”阿保窟愣了好一會,像是自言自語的道,“敗給這樣的一位英雄,也算是我等的榮幸了。大將軍,此次伏擊隋軍,是我等的命令,大將軍不管怎麼處置我都沒關係,但是希望能饒過我的那些部下們一死。”
說完這話,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擡着問道,“大將軍,我想問下,我們中軍指揮的摩哥少族長如何了?”
陳克復溫溫一笑,輕拍了拍阿保窟的肩膀,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話,“今日之事怕是有些誤會,沒搞清事情之前,我不會把你們怎麼樣的。另外,勝敗乃兵家常事,這一時勝敗算不得什麼。我觀貴部今日做戰卻也是十分勇敢,只可惜,你們好像被別人利用了。”
雖然陳克復是戰勝的一方,而且還是被契丹人突然的伏擊的一方,但他卻表現的沒有半分敵人的樣子,而是一直保持着溫和的笑容。兩邊之間,一點也看不出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大戰,反倒向是兩支盟軍在把酒言歡。
陳克復這樣的表現,讓阿保窟等人都是即感動,又有些不知所措。他們都不是笨蛋,隋軍明明打了大勝仗,卻還如此對待他們這些俘虜,這其中肯定有什麼古怪。
“利用?不知道大將軍說的是什麼意思?”阿保窟一聽到這麼句沒頭沒腦的回答有些奇怪。
陳克復依然是那副溫和的笑容,輕拍着阿保窟的肩膀道,“契丹與我大隋,那向來是友邦,契丹各部族更是年年不曾斷過對我大隋之朝貢,乃是奉我大隋皇帝陛下之令,代守遼西。本帥還記得,在大業三年,我大隋皇帝陛下北巡之時,契丹派去晉見吾皇的代表,就是遙輦氏部族的大族長阿地那族長。大業七年,我大隋二徵高句麗時,吾皇召集諸國王、部族族長一同往遼東觀戰,契丹來的也是遙輦氏阿地那族長對吧?”
阿保窟不知道爲何陳克復突然提起這些陳年舊事,只好點點頭道,“確實如此,兩次都是我父親代表契丹去晉見的大隋天子。兩次,大隋天子都曾經賞賜過不少珍奇物件給我父親。”
“是啊,吾皇對待遙輦氏部族那可是恩隆甚重。而且就在不久前,我大隋朝中的大臣們,曾向皇帝陛下進言,說契丹向來對我大隋忠誠,而契丹之中,遙輦氏部族自阿地那族長起,更是對我大隋忠心耿耿。而鑑於契丹至今都沒有一個王的現狀,衆大臣向吾皇獻策,請求策封遙輦氏部族阿地那族長爲契丹王,代我大隋天子永鎮遼西!”
陳克復這番話當然是瞎扯,現在的契丹爲大賀氏和遙輦氏兩部落聯盟,共同主宰着整個契丹部族。眼下大隋天子楊廣連高句麗的事情都還忙不過來呢,哪有空去管什麼契丹人的王。就算要管,也沒有空管到契丹人頭上去,畢竟契丹雖然在遼西也算是一個大部落,但其也不過是依附於東突厥的一個部族罷了。
不過眼下山高皇帝遠,陳克復說有就是有,反正也不可能有人來拆穿他的鬼話。
對他來說,這番話不過是腦子一轉,前後瞎扯幾句而已。但是對於阿保窟和其它八部族的少族長們來說,卻是相當震驚了,甚至震驚的都有些傻了。
“大將軍,你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嗎?大隋天子真的要策封我父親爲契丹王?”阿保窟雙眼放光的盯着陳克復道。
草原上的部落向來講究強者爲尊,而契丹十部中,尤以大賀氏和遙輦氏爲最強,可是兩部族卻又不相上下,所以最後結成部落聯盟來統治整個契丹部族。
但是要說兩個部族沒有過想單獨統一其它部族的想法,那絕對是錯的。只是過去大家的勢力達到了平衡罷了,但是如果真如那隋將說的,大隋要支持他父親爲王的話,那他們是絕對能成爲契丹之主的。中原大隋在契丹人的眼中,那是比他們的主子突厥還要強大的王朝,只要有了大隋的支持,那絕對能統一其它各部族。
“記得你剛纔問我摩哥的下落是吧?”陳克復輕輕的將話題一轉,又轉到了先前阿保窟的問題上,卻把那說了一半的契丹王的事情扔到了一邊,把個阿保窟急的要死,可卻又只能無奈的站在那裡。
阿保窟點點頭,“摩哥怎麼樣了?”
“如果我知道的沒錯的話,這摩哥就是這次契丹伏擊我們的統帥,而且還是這次計劃的謀劃者對吧?這次的伏擊,前前後後都是他一手策劃的對吧。而且伏擊的時候,他命令八部族的三千兵馬和遙輦氏部族的五千精銳,深入我大軍中後軍的重兵之中衝擊對吧?而且據我所知,這摩哥好像還是契丹另一大部族大賀氏族的少族長對吧?”
“大將軍說的都沒錯,確實如此,而且摩哥還是我的結義兄弟!”阿保窟道。
陳克復好像有些意外似的,“哦,是這樣的嗎?我倒不知道你們還有這關係,那摩哥在伏擊戰一起後,只令其部下的兩千騎兵衝擊了一輪,就丟下了林邊的那一百多架投石車,然後就匆忙的帶着所有的騎兵向北方遁去。不過,我大隋騎兵向來精銳,七千騎兵追擊,在北方二十里處將其兵馬圍住,廝殺半天后,摩哥帶了百餘騎逃了,其餘人都被殲滅了。”
阿保窟有些不能置信的道,“大將軍你說摩哥只讓人衝擊了一次,就馬上帶着人跑了?這不可能,摩哥向來勇猛且又多謀略,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的。如果他發現事不可爲,一定會派兵通知我們的。”
“那他通知你們了?”陳克復像是在無情的嘲笑着他。
“通知了……”阿保窟臉色暗了暗,又輕聲道,“只是時間卻是在開戰的一個多時辰之後。”。
陳克復笑道,“那就有些奇怪了,他一開戰就帶兵向北而逃,卻在開戰一個多時辰之後才讓人通知你們撤兵,這卻有些奇怪了。也許是那傳令兵私下耽誤了也有可能,看來傳令兵的素質有待提高啊。”
陳克復也沒再說什麼,只是讓那大夫給阿保窟包紮傷口。
阿保窟眼看着那大夫都要幫他包紮完傷口了,陳克復卻一點也不再提之前說過的契丹王的事情,終於忍不住的道,“大將軍,您之前說大隋有大臣們向皇帝陛下提議策封我父親爲契丹王的事情,不知道這事情後來如何了?”
一直關注着那大夫包紮傷口的陳克復好似漫不經心的隨意道,“哦,你說那事啊。本來吾皇已經打算派人去契丹策封阿地那爲契丹王的。不知道怎麼的,那大賀氏部族也聽到這消息,居然派了使臣來遼東晉見我大隋皇帝陛下,說是奉大賀氏部族族長摩會的命令來晉見吾皇,希望大隋天子能策封摩會爲契丹王,爲此還帶上了豐厚的禮單,還表示如果我大隋策封了摩會爲契丹王后,他必然率契丹騎兵出兵攻打高句麗。”
阿保窟一聽到這愣了一下,“那結果呢?”
“哦,結果啊?我大隋皇帝陛下說,策封阿地那族長爲契丹王,這是大隋已經商議好的事情。如今摩會族長想要改變,卻是有些麻煩,除非摩會能取得阿地那族長的同意,願意將契丹王的封號讓於他,如此,既然阿地那族長自願讓給摩會,那我大隋也就沒有什麼意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