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珍冷冷地回道:“尉遲欽,當時我們說得好好的,你在姑臧和李大哥交易後,就沒你什麼事了,現在你應該在姑臧呆着等着交易結束後分錢纔對,你說當晚事情緊急,讓你的人一路跟來,已經是違反約定的事了,怎麼還想出關?尉遲欽,你究竟想打什麼主意,摸清和西域的交易方式跟路線嗎?”
王華強微微一笑:“曹行首,以後我也會跟西域進行長久的交易,你說的不錯,這趟正好跟着貴商會出來見識一下路線,你看我都已經到了陽關了,再讓我跟一程,也沒什麼關係吧,再說了,本來這次我就要跟着安氏兄妹一起去趟東-突厥,正好順道。”
安興貴的眉頭皺了皺,看向王華強:“尉遲老弟,你原來可沒有說要去東-突厥啊,怎麼這回又突然來這麼一出?”
李範在這一路上已經和王華強多次提起過此事,一看幾人間要鬧僵,忙打了個哈哈,說道:“二位賢弟,尉遲老弟也要聽命於他劉大哥的,我們做生意有時候還計劃趕不上變化呢,大家互相體諒下吧。”
他轉頭對王華強說道:“不過尉遲老弟,我這一路也在琢磨着,你的人未必太多了些,原來你說要這些人跟着推車,我沒跟你計較,後來換了駱駝後你又說想熟悉一下經商的路線,我也同意了,可眼下要出關,出去後就是西突厥境內了,你手下這幾百個兄弟跟過去也起不到啥作用,不如我看就此回了吧。”
王華強心中暗想,看來曹珍和安興貴都對自己起了戒心,而李範已經這樣說了,自己再堅持有些太不給他面子,可能會適得其反,反正長孫晟已經到了這裡,以他的本事,換到北邊幾十裡處的玉門關出塞應該也問題不大,只要自己跟過去就算達到目的。
想到這裡,王華強的臉上微微展現出一絲笑容,對着李範一拱手:“李會長,那就依您的意思辦,不過我可是要出關的,我的夥計們就讓他們折返回大興好了,一個月後,第二批二十萬斤的鐵礦石還是按這樣的老路線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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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範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下次尉遲老弟不親自押送了嗎?”
王華強笑了笑:“李會長剛纔也說了,我也是受命於人,身不由已,下次可能會是盧賁盧刺史的公子,司隸上士盧德林前來押送。到時候還要請李會長多加關照。”
李範的聲音中透出一絲驚喜:“盧賁盧大人?就是皇上登基時的從龍之臣啊,他的公子也加入你們了?”
王華強點了點頭:“是的,當年扶楊堅登位的幾個北周重臣,在隋朝都不得重用,一個個懷恨在心,前幾年最大功臣劉昉被楊堅找了個藉口誅殺,剩下的盧賁,鄭譯,劉昶等公人人自危,這纔有了劉大哥不願意坐以待斃,決意放手一搏的行爲,這幾位的能量地位大家也清楚,其他的事情不用我多說了吧。”
李範笑了笑:“原來劉公子的背後還有這些重臣的支持,尉遲老弟,我現在越來越看好你們的事業了。”
他看了一眼天色,說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就快點交割了貨物,儘快出關吧,尉遲老弟,這次你就一個人跟我們走吧,這些兄弟可以一路上到我們商會在敦煌,酒泉,張掖這幾個大城的客舍好吃好住,費用全免!”
王華強搖了搖頭:“我看還是讓他們原路返回的好,畢竟對這一路不熟,再走一次保險點,李會長,還麻煩你叫兩個兄弟幫忙帶帶路,大沙漠裡沒有嚮導迷了路可就麻煩啦。”
李範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啦。”他對着遠處的護衛們高聲喊道:“劉冬子,李十七,你們兩個把尉遲老弟的夥計們帶回姑臧,記住,原路返回。”兩個騎馬的護衛領命而去。
王華強也掉轉駱駝,跑回商隊,對着大家高聲說道:“都聽好了,現在開始卸貨,卸完貨後,全部原路回姑臧,李會長的人會帶你們再走一遍沙漠,我走之後,一路上聽段管事的安排,回大興後,先去領賞錢,然後休息三天,再跟着下一撥商隊出發。”
人羣中暴發出一陣歡呼聲,一聽到領賞錢,這些驍果軍士假扮的護衛們個個兩眼放光,幹活的動力也一下子有了,手腳麻利地從駝峰上卸起貨來,王華強笑着對身邊的段達說道:“段兄,接下來都交給你啦。該怎麼做你懂的。”
段達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我懂的。”
王華強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混在人羣中,用布遮着臉,一身雜役打扮的長孫晟,四目相對,長孫晟默默地點了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就在王華強忙着給手下們下令,指揮着卸貨的時候,遠處的李範三人也都冷眼旁觀,不住地打量着王華強一行。
曹珍忍不住開了口:“大哥,不是我說你,你這回怎麼能帶尉遲欽的人走一遍我們的行商路線呢?以後要是讓他們知道了,也搶我們這條路上的生意,雜整!”
安興貴搖了搖頭:“老曹,大哥應該有他自己的盤算,剛纔那尉遲小子不是說了嗎,他們這一路是走南線的沙漠,不是我們往常的路線。”
李範滿意地點了點頭,圓臉上的小眼睛透出一絲兇光:“曹老弟,我不會傻到把自己的線路告訴他的,帶他走的是最兇險的南線,那條路我們自己一般都不走,除非是走私,沙漠兩側到處都是吐谷渾和羌人,這次我要不是提前打好了招呼,不會這麼容易過。
下次尉遲小子自己走一趟,怕是會人財兩空。哼,你們以爲我看不出這小子的心思嗎?我這叫將計就計。”
曹珍的臉上表情變得舒緩開來,但他看到王華強的那些手下,眉頭又是一皺:“大哥,我看尉遲小子帶來的這些夥計,個個都壯實得象頭牛,根本不象普通的夥計,而且一個個滿臉兇悍,倒象是上過戰場打過仗的丘八。”
安興貴“嗨”了一聲:“尉遲小子本身就是宮裡的護衛,又去南陳打過仗,估計平時結交的軍漢也不少,前不久皇上下諭,說是南陳已滅,大規模地裁撤內地的府兵,就連我們姑臧城的府兵編制也少了一半,老曹你對這個最清楚啊。那些裁汰下來的府兵不也是進了我們幾家的商團當護衛了麼。”
曹珍搖了搖頭:“不對,裁汰的都是些老弱病殘,來我們商團也只是噹噹雜役,但你看看尉遲小子的這些手下,五大三粗的,天下精兵只怕也不過如此,再裁軍也不可能裁到這些人頭上。”
李範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不錯,這些人平時根本不象一般的雜役那樣,一休息的時候就叫苦連天,基本上都不怎麼說話,讓做啥就做啥,推車的時候,一車兩千斤的重量也是三個人推着一點不吃力,就連平時的作息看起來也象是軍隊的那副作派,依我看,老曹說得沒錯,必是軍人無疑。”
李範說到這裡,眉頭也跟着鎖了起來:“老曹說得對,這幫人還真不能小看,其實出了關中到姑臧的這段,路上的羌人也不少,金城那一帶也是馬賊橫行,可是尉遲小子卻能打通這段路,手下還是有幫狠人的,不可大意。”
他突然擡頭招手叫過來遠處的一個管事,等到了近前,才低聲說道:“李管事,一會兒你也跟尉遲欽的商隊回去,記住,這一路上在沙漠裡多繞幾個圈,別讓他們摸到路,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