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元的眉毛動了動,笑道:“小子,這是軍機,你們這幫蠢隋狗又懂什麼?城裡有我們的百姓,我們要是強攻的話,拿下蘇州是易如反掌,但你們要是狗急跳牆,殺我城中父老,我們就是殺盡全城的隋狗,也是虧了。”
王華強微微一笑:“顧將軍,這次我代表皇甫將軍前來,是爲了釋放善意,拿出合作的誠意,只是你們好象沒有這種誠意啊,在這裡強撐着吹噓自己有多強大,有意義嗎?就你們這些臨時聚起來的烏合之衆,就你們這些連護甲矛槊都沒有的農民,想攻下城高池深的蘇州?那是做夢!”
此話一出,顧子元臉色一變,劉元進更是指着王華強罵道:“早就看你這小子賊眉鼠眼的不是好人,果然是來趁機打探我軍虛實的,大帥,不能放這小子回去,現在就把他剮了祭旗。”
王華強嘆了口氣:“劉將軍,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家皇甫將軍是個傻子呢?你們軍隊是什麼樣的貨色,是什麼樣的裝備,我們早就看得一清二楚,還用得着我進來再打探一遍?”
劉元進臉上的肌肉都在跳動,眼珠子都要迸出來,顧子元沉聲道:“元進,先退下。”
這劉元進對顧子元似乎頗爲忌憚,雖然心中憤憤不平,但也只能拱手行了個禮,站了回去。只聽顧子元說道:“既然如此,你們隋軍戰鬥力這麼強,何不把隊伍拉出來,我們就在這野外約期大戰。看看我們的這些江南農民能不能勝過你們的大隋鐵軍,怎麼樣?”
王華強笑着擺了擺手:“顧將軍。我家皇甫將軍這麼多天都閉城不出,不是因爲怕了你。而是不想再大規模流血,以結怨江南人,再說了,就算打贏了你們又能如何?我軍現在江南人少,無法分兵把守各地,所以只能據守建康,蘇州這幾個重要據點,等到我江北大軍一到,皇甫將軍自然會開城與你一戰。”
顧子元眉毛動了動。站起身,來回踱了兩步,他沉吟了一下,扭着看向王華強:“小子,你來我大營究竟想說什麼?別盡東拉西扯這些沒用的,既不肯開城決戰,又不想投降,你難道是來這裡耍我開心的嗎?”
王華強正色道:“顧將軍虎威,我們家皇甫將軍也是佩服得緊。哪會讓本將來消遣顧將軍呢?本將最初進來時就說得清楚,是來談合作的。”
顧子元大馬金刀地坐回了帥位,沉聲道:“合作?既不肯投降,又不肯離去。就是敵非友,敵人之間,能有什麼合作?”
王華強微微一笑:“貴軍有不少家屬現在還在城裡。今天我們家皇甫將軍爲了表達合作的誠意,放了幾百人出來。現在還有一千多人在城裡,我們守城三個月。將士們有點想喝酒吃肉,城中糧草雖足,卻缺少酒肉,所以皇甫將軍提議,由貴軍用酒肉來換取你們在城中的親屬,就是這個合作。”
顧子元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周圍的叛將們也跟着一陣狂笑,王華強早就預料到他們會是這種反應,也不奇怪,微笑着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顧子元笑完,指着王華強喝道:“你這小子,滿足謊言,說是有誠意,全是放屁,以爲我們不知道你城中情況嗎?明明是你們城中糧倉昨夜失火,糧食已經不足,支撐不下去了纔會放這些婦孺老人出城,還在這裡裝模作樣地跟我談什麼條件?你覺得你們有資格談這條件嗎?”
王華強不慌不忙地開口道:“如果我沒這個資格,只怕顧將軍早就下令把本將亂刀分屍了。你們還有一千多人在我軍手上,如果皇甫將軍一聲令下,這些人全部人頭落地,反正你們都是謀反之罪,按律當誅九族,把這些人殺了,皇上也不會怪罪的。”
顧子元臉色大變,拍案而起,而帳中其他衆叛將也一個個刀劍出鞘,閃亮的刀光刺得王華強的眼睛一陣瞳孔收縮。
顧子元指着王華強吼道:“姓王的,你敢動我們城裡的鄉親們一根毛,我一定活剮了你,再把你剁成肉醬,分給全軍將士們吃。”
王華強毫不退縮地直視顧子元的眼睛:“反正你們已經這樣殺了吃了不少大隋官員了,多我一個也無妨,顧將軍,我今天出城時就說過,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只是我若一死,有一千多個人跟着我陪葬,絕對值了。”
顧子元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無奈地坐回了椅子,而周圍的那些叛將們也一個個氣勢大減,默默地刀劍還鞘。
顧子元看了一眼王華強,語氣平緩了一些:“王參軍,你們再怎麼說也是隋朝官軍,現在跟山大王一樣玩綁票,不覺得丟人麼?”
王華強哈哈一笑,笑聲中充滿了得意與自信,這也是他昨天演練了好幾次才滿意的,既要有豪氣又不能象周星馳那樣誇張:“顧將軍,非常時期用非常辦法,你也很清楚,現在我大隋江南兵力不足,皇甫將軍又不想城內生靈塗炭,這個辦法應該是最好的,不過即使我們把這些百姓放出來,你們還是不會攻城的。
因爲你顧將軍很清楚,就你的那點實力,根本不可能攻下蘇州城,要是輸得太慘,你手下這些各地來投的頭領們也會離你而去。你也很清楚皇甫將軍現在也無意開城與你一戰,消耗兵力,所以就樂得和他這樣達成默契,圍而不攻,對吧。”
顧子元的雙眼中光芒閃爍,他看了一眼兩邊的將領,沉聲道:“你們先都出去,我跟此人有話說。”
劉元進急得叫了起來:“大帥,此人存心不善,您可千萬別上他的當!”
顧子元眉頭一皺:“本將得爲城中的將士們家屬考慮,元進,你沒有親人在城裡,但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和你一樣。我自有分寸,都退下!”
劉元進恨恨地一跺腳,轉身而出,其他叛將們也都長吁短嘆地出了營帳,帳內只剩下了顧子元和四五個親兵護衛。
顧子元對王華強說道:“王參軍,現在你有什麼話可以說了,這幾個都是我的親兵,對我絕對忠心,不用擔心。”
王華強笑了起來,露出了滿口的白牙:“那在下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其實顧將軍應該也知道,江南之亂不太可能持久,朝廷一旦徵發大軍來剿,連當初陳朝幾十萬大軍都無法對抗,你們這些各立山頭的叛軍又怎麼可能割據自立呢?”
顧子元沉聲道:“王參軍,你可別忘了,江南百姓都是心向南朝,奉漢人正溯,你們隋軍即使軍力上有優勢,但畢竟是胡人異邦,不得人心,大軍也不可能在我江南長期駐紮,即使這次再派軍把我們的起事壓下去,大軍一走,還會有人繼續起兵的,這點你難道不知道嗎?”
王華強點了點頭:“不錯,關於這一點,明眼人都心知肚明,所以皇上纔會在江南之地免徵十年賦稅,行仁政,甚至撤掉了大軍,就是想結江南人之心,可惜你們不領情,拿着我們皇上的寬大當成軟弱,起兵作亂,顧將軍,你是聰明人,難道你真的以爲自己可以贏?”
顧子元沉默不語,顯然他自己也很清楚,手上的軍力是無法與隋軍大軍對抗的。
王華強一看魚已經上鉤,便上前一步,低聲道:“不過我家皇甫將軍非常欣賞顧將軍,願意向皇上上表,請他赦免顧將軍,以後也可以封您一個官職,甚至讓您保留這支軍隊,作爲官軍駐守江南一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