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士信哈哈一笑,雙眼圓睜,揮起手的金剛巨杵,向着費青奴衝了過去,李世民的身邊只剩下了秦瓊,尉遲恭和少數的十餘名從騎,他拉下了面當,對着北邊的那道小橋衝了過去。
弓箭在空“嗖嗖”地直飛,被一批又一批李唐猛將擋住的華強軍追兵,紛紛拉弓放箭,對着李世民等人的方向射來,或者是在戰團煙塵蓋天,流矢遍空,不停地有羽箭在李世民等人的周邊飛過或者是落下,少數幾隻奔着人來的,也因爲距離太遠而力量不足,被這些武藝高強的大將們以兵刃揮擊或者是徒手撥打,無法形成致命的傷害。
李世民的奔雷大弓一揮,一根羽箭無力地落到了颯露紫的蹄下,他緩緩地拉了面當,二百多步外,羅士信已經和費青奴捉對廝殺起來,兩個猛漢的大喝之聲,如同虎嘯獅吼,即使夾雜在這陣陣大斧與巨杵的撞擊聲,仍然是清晰可聞,隔了百餘步,依舊能震得人心血浮動,耳膜都要給吼穿了。
李世民撥轉馬頭,沉聲道:“我們走。”他一馬當先,直接向着那小橋衝了過去,只要過了橋,三裡之外,屈突通,李世績等人率領的三萬步騎正在飛速地趕來,到時候可以帶兵反殺回來了。
颯露紫的前蹄剛剛踏了這座小橋的橋身,李世民突然臉色一變,以他多年的,從三歲開始練的騎術,早把他和馬兒融爲一體,馬蹄着地的那一瞬間,如同自己的腳掌着地,這一下颯露紫踏了橋面,他覺得馬蹄下猛地一空,一點力也吃不,顯然,這是個陷坑。
說時遲,那時快,李世民猛地一勒馬繮,神駒長嘶一聲,雙蹄前立,後面的兩蹄猛地一扭,整匹馬向着一邊歪去,在這馬身側扭的一瞬間,一柄閃着銀光的長槊,直從橋下的河岸刺出,如同刺破長空的蒼龍,直接對着馬腹扎來,虧得李世民及時扭開了戰馬,不然這一下的話,連人帶馬,都不免穿腸破肚之厄!
隨着這一下的長槊突,河岸衝起了一員大將,他的渾身下都是包裹着黑糊糊的河泥,連盔頂之,也沒有放盔纓,而是堆了一堆青草,遠遠看去,根本看不出這是一個騎士,但他突起的這一下,如同流星火石,也虧了李世民的反應神速,不然換了其他人,早沒命。
黑泥之下,兩隻眼睛裡精光閃閃,只是這一下刺擊沒有得手,他轉刺爲突,長槊一轉,帶起烈烈殺風,對着正在扭身的李世民的腰肢,是一突。
一聲雷豹之吼,伴隨着秦瓊的大嗓門:“休傷我主!”
轉瞬之間,呼雷豹跳了過來,呼雷豹來得更快的,則是秦瓊的亮銀點鋼槊,與這一柄星光破日槊的槊尖猛地一擊,“當”地一聲巨響,河岸邊十餘步外的伏草,都隨着這兵刃相尖的劇烈撞擊,而帶起的罡風勁吹,紛紛伏倒,甚至有幾百根草給生生地這樣攔腰吹斷,滿天都飄舞着這些河邊之草,撒得兩位騎士的滿身滿臉都是。
秦瓊大吼道:“秦王,有埋伏,來整交給我,你快過河!”
這一下伏身河岸的大將正是來整,跟當年突襲高建一樣,這一下他也完全是做到了不動如山,動如雷霆,號稱高句麗第一勇士的高建,也能抵這一突,可是李世民的警覺性和反應速度,猶在當年的高建之,再看李世民的時候,颯露紫已經奔出了四十多步遠,只有尉遲恭仍然持着黑龍槊,一步不離地跟在李世民的身邊。
河岸邊的百餘名來家部曲,紛紛從河衝出,爲了避免戰馬亂動,誤了這次埋伏,他們都是步行持槊,這一下蜂擁而出,整個河岸一線,幾乎都是這些渾身黑泥的人,一時間,大吼之聲不絕於耳:“休要走了李世民!”
李世民身邊的十餘名騎士全部返身而戰,這個時候,爲李世民爭取哪怕是一秒鐘的時間,都是好的,而李世民在馬,儘管經歷了剛纔的那一下突襲,卻是神色不改,颯露紫一路沿海岸突進,奮蹄如飛,不停地有槊尖和弓箭,幾乎在他身邊擦過,可是神駒的速度,卻讓這些槊刺箭射,全都落在了後面一點點,少數幾枝長箭奔着他的後心而去,卻給在後面的尉遲恭舞槊如飛,紛紛打落在地。
李世民的奔雷大弓連拉連放,弓弦震動之聲,有如雷鳴,離弦的飛箭,劇烈的嘯聲幾乎能把空氣給撕裂開來。這樣且戰且奔,十餘名想要近身刺他的來家部曲,全給他射得倒飛出去,連人帶箭地飛出十餘步遠,重重地摔到河裡,濺起片片水花。
終於,衝出了兩百多步外,不再有來家的部曲再次出現,李世民射出了箭袋的最後一箭,三十多步外,一個持着長槊,奔走如飛的追兵,慘叫着倒下,視線可及的範圍內,再無一個追兵,李世民長舒了一口氣,拉起了面當,臉已經遍是汗水,他喃喃地自語道:“王者不死,這豈非天意?”
一個冷冷的聲音,平靜而帶有凜然的殺氣:“王者不死?那是個笑話。”
李世民的臉色一變,扭頭向側面看去,一邊的草叢之,緩緩地站起了一匹神駿的寶馬,通體血紅,高大威猛,嘴裡噴着淡淡的粗氣,一遇這早春的寒氣,化爲濃重的霧色,而馬的騎士,甲騎俱裝,他的護甲之掛着一層層的樹葉與雜草,以掩蓋盔甲在陽光下的反射,惡鬼面當之下,一雙炯炯有神眼睛裡,神光閃閃,一如他手所握的烈陽沖天槊的光芒。
李世民的嘴角勾了勾:“沈光,我知道是你,來吧,讓你的手下都出來吧。”
沈光微微一笑:“只有我一個,李世民,你是不是真的王者不死,看你能不能過我這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