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冷冷地看着前方的戰線,上百部投石機在不停地轟鳴着,這些大殺器就在騎兵開始突擊前纔剛剛架好,甚至沒有來得及調試,就開始了使用,不停地有石塊砸進騎兵的隊列中,血肉橫飛,整個洛水之上,橫七豎八地飄着倒黴中石的隋軍騎兵屍體。
可是更多的石塊,卻是傾瀉到了對岸的瓦崗軍陣列之中,打得這些瓦崗軍士們哭爹叫娘,哪還顧得上列陣反擊?一線的隊正們開始抽劍拔刀,呵斥那些想要逃離陣列的部下,而輔兵們則頂着盾牌衝上前方,把那些給砸的血肉模糊的屍體和傷員拖向陣後,剛纔還安靜如林的軍隊,頓時一片嘈雜與混亂。
魏徵嘆了口氣,說道:“主公用兵果然狠啊,這種騎兵衝鋒的時候以飛石轟擊,沒幾個將軍敢用的,只是這樣一來,費青奴的損失也大了些吧。”
王世充冷冷地說道:“死點人沒什麼,打贏了以後可以用俘虜補充,關鍵是打贏,看起來賊軍右翼的雄信,正在幫我們的忙,傳令,右翼追加兩千騎突擊,讓來整現在就率步軍從這個方向突擊!”
沈光的眼中光芒一閃,大聲道:“大帥,讓我去吧,我的驍果弟兄們的長槊與馬刀,已經飢---渴難—耐了!”
王世充搖了搖頭,說道:“不,你還有更重要的作用,現在的戰鬥先交給費將軍和來將軍他們,過了河之後,護衛全軍,保留生命退路的重任,就要你沈護衛來負責啦!”
正說話間,兩邊的部隊已經開始交手,瓦崗左軍,翟弘的騎兵已經和葛彥璋所率領的隋軍鐵騎開始了對衝,甲騎俱裝的隋軍鐵甲騎兵,舉着馬槊,橫衝直突,可是由於過洛水,上河灘時無法全力加速,所以全速衝擊的那一下,還是差了點火候。
反而是瓦崗軍的騎兵,從河岸高處馳下,在兩百步左右的距離能加速到最大,這第一輪的碰撞,戰馬無甲的瓦崗騎士們,反而不落下風,隋軍三百多騎被衝倒,對面也倒下了近三百騎,兩邊加起來近三千騎纏到了一起,騎士們扔掉了手中笨重的長槊,紛紛掏出馬刀,重劍,銅錘,狼牙棒這些副武器,揮之奮擊,打得熱火朝天。一時之間,戰局陷入了僵持之中。
而右軍的隋軍騎兵,卻是發展順利,這一側是劉黑闥親自帶隊衝鋒,單雄信沒有讓騎兵上前肉搏,而是兩千餘騎上前馳射,可是先頭的五百餘騎剛剛衝出隊列,還未及列陣,就給飛石空襲,劈頭蓋臉地一陣砸。
由於王世充早就知道單雄信在這個方向,所以特意把這個方向的投石機密度增加了一倍,只一個齊射,對面就有二百餘騎血肉橫飛,橫屍河灘,餘騎心膽俱裂,胡亂地對着對面惡狠狠衝來,不到百步的隋軍鐵騎放了一通箭,就迅速地撥馬回撤,甚至由於過於驚慌,沒有遵照一般的軍中紀律,從兩側散開,而是直接撞上了後面的騎射手和步軍,整個瓦崗軍的右翼,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單雄信心中竊喜,臉上卻是裝出一副驚慌失措的表情,大吼道:“不許退,不許亂,給我頂住,頂住啊!”一邊的王儒信臉色慘白,失聲道:“單將軍,不好了,現在怕是頂不住了,咱們要不要請求支援?!”
單雄信一咬牙,厲聲道:“王將軍,你去翟司徒那裡求援,我先帶部曲反衝擊一回,拖延敵軍,要快啊!”
說着,單雄信一揮寒骨白,沉聲吼道:“兄弟們,隨我衝殺!”他的雙腿一夾馬腹,閃電烏龍駒長嘶一聲,奮蹄而出,四五百名親衛騎兵緊隨其後,向着已經衝進陣列,大開殺戒的隋軍騎兵衝了過去。
瓦崗軍正面,翟讓面沉如水,看着隋軍鐵騎一波波地衝擊着本方的一線步兵,這些鐵甲戰騎,一個個雙眼血紅,長槊平端,對着列成陣列的瓦崗軍步兵,不停地攢刺着,雖然因爲渡河攻擊,速度無法加到最大,達不到平原上那種一個衝擊能頂飛十幾人的效果,但是長長的馬槊和半速衝擊的威力,仍然是血肉之軀很難抵擋的,即使是停在原地以槊對刺,裝備精良的隋軍騎兵,仍然是佔盡了上風。
鮮血如噴泉似地從被刺到的瓦崗軍步兵的身體裡涌出,不停地有人慘叫着倒下,儘管幾乎每一個隋軍鐵騎,都會給四五支步槊集中攢刺,但是這些騎兵們揮舞着的長槊,卻能讓他們撥開絕大多數的攻擊。
而這一記橫掃,往往能打中瓦崗軍步兵們的胸前或者是脖頸之處的要害,即使是身着鎖甲的瓦崗步兵,也難以抵擋這鋒利槊頭的橫掃,一片片地倒下,而隨着前排戰士的戰死,後排的士兵們開始不住地後退,二三十分鐘的功夫,中央的陣線就已經足足向後退出了兩百多步,只留下了遍地的屍體與傷員,在隋軍的鐵蹄之下化爲片片血泥。
翟摩候雙眼血紅,急道:“叔,現在情況不妙啊,步兵怕是頂不住了,快用騎兵反擊吧!”
翟讓厲聲道:“不行,現在我軍陣形過於密集,沒有給騎兵衝出去的通道,傳令,騎兵到步槊手的陣後,跟弓箭手一起給我全速放箭,用箭雨殺傷敵騎,給長槊手們創造重整的機會,快!”
翟摩候暴諾一聲,正要打馬上前,王儒信的聲音卻從一邊響起:“司徒,司徒,我來了!”
翟讓的眉頭一皺,扭頭看向了一邊的王儒信,氣就不打一處來:“你怎麼搞的,不是在右軍陪雄信嗎?”
他話沒說完,目光就掃到了右翼,臉色大變,原來翟讓騎在馬上,視野有限,因爲中軍前方戰情吃緊,也顧不上看兩翼,這一眼掃過去,卻是心驚肉跳,本以爲本方中軍已經退得夠多了,可沒想到右翼那裡的情況比這裡還糟糕,甚至退到了自己後方一百多步,幾乎要退入大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