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微微一笑,也端起了自己面前的一個酒爵,在這一衆綠林好漢的大?12??碗中,這個青銅酒爵顯得格外地顯眼,他舉着這個酒爵,笑道:“各位當家的都是海量,在下酒量欠佳,無法奉陪到底,只有略表心意了,各位,喝好吃好!”他說着,端起這個酒爵,對着四面遙舉了一番,算是致意,然後一仰脖,就把這一爵酒給灌進了肚子裡。
在座的山寨首領與官軍降將們,一個個都喜笑顏開,跟着幹了面前的酒,然後大碗喝酒,大塊吃肉起來,氣氛漸漸地變得活躍起來,翟讓和李密分別招呼着自己這一陣營的人,時不時地離席一一敬酒,翟讓這裡則是大碗地灌下肚子,而李密這裡,則顯然貴族範兒得多,甚至有些世家子見到李密來敬酒,還主動起舞,李密也是來者不拒,與之相和,二人轉了好一陣子,才相笑而罷。
單雄信的眉頭深鎖,滴酒不沾,看着李密在官軍降將之中走來走去,徐世績微微一笑,說道:“大哥,你這是怎麼了,還覺得魏公有問題嗎?”
單雄信搖了搖頭:“今天好生奇怪,魏公居然肯把指揮權主動讓給翟大哥,要知道,現在來投奔瓦崗的綠林好漢,可是比官軍要多,如此一來,名爲讓翟大哥代管,實際上,等於翟大哥又重新坐回瓦崗的頭把交椅了啊。”
徐世績喝了一大口酒,微微一笑:“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嘛,翟大當家受了氣,想要走,魏公大概是覺得自己前一陣的一些行爲,也實在有些過分,所以主動地想要挽回局面,反正翟大當家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你敬他一尺,他就讓你一丈,你主動地把山寨的領導權給他,他反而會事事聽你的,魏公嘛,算是把翟大當家的性格,給吃透了啊。”
徐世績說到這裡,看着李密身邊的那個空位,嘆道:“其實翟大當家一直跟裴柱國不對付,今天魏公特意把裴柱國給支開,也算是擡高了翟大當家的地位,而且他今天一口一個當家的,明顯是按綠林的叫法,給足了這些山寨首領們面子,可謂是煞費苦心啊,做到他這一步,別人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單雄信咬了咬牙,正色道:“可是魏公今天仍然是把瓦崗分成了兩撥人馬,一撥是官軍降將,一撥是山寨首領,這不是公開地製造瓦崗地分裂嘛,他現在讓翟大哥來管山寨這一批人,就不怕翟大哥跟他不對付?”
徐世績微微一笑:“整個瓦崗都最早是翟大當家的,後來他還不是主動讓賢了嘛,現在他讓翟大當家有了實權,管起半個瓦崗,其實就是通過翟大當家幫他來壓制這些跟他互相看不對眼的綠林豪傑們,你看,就象那王德仁。”
徐世績說着,一指隔了幾個座席,喝得面紅耳赤,正跟孟讓在猜拳行酒令的王德仁,笑道,“他們說是來投奔魏公,但都要通過翟大當家,無形中翟大當家就是這些山寨當家們的頭兒,與其讓這些人事事都找翟大當家進言,不如主動放權給翟大當家,這樣雙方都保住了面子。”
單雄信點了點頭,嘆道:“可是如此一來,魏公就指揮不動這些山寨的部隊了,以後可怎麼對付王老邪呢?”
徐世績搖了搖頭:“不,正好相反,這麼一來,翟大當家爲了報魏公的還權之恩,一定會盡心竭力地幫他號令這些山寨,所以軍令反而容易執行,要是魏公親自給這些寨主們下令,他們可能會陽奉陰違,但若是翟大當家用江湖上的規矩來約束這些人,他們就沒辦法再保存實力了。”
單雄信勾了勾嘴角,說道:“我總覺得這事情有些不對,魏公的轉變來得太突然了,這不象他一向謀定後動,深藏不露的風格,還有,今天房彥藻去哪裡了?他可是魏公的貼身親衛啊,一向不離左右的。”
徐世績微微一笑:“大約是帶了內馬軍出去採辦或者負責外圍的警戒了吧,大哥,今天這寨子裡沒有什麼戒備了,我們進來後也都觀察過,都是些雜役輔兵,連兵器都沒有的,再說了,外面有幾千弟兄,真出了事也不會袖手旁觀的,你還擔心些什麼呢?”
單雄信嘆了口氣,端起面前的一碗酒,終於喝了下去,說道:“好吧,既然兄弟你都這麼說,那應該是錯不了啦,也許是我多慮了,來,咱們喝!”
李密的目光掃過了單雄信和徐世績,看着他們也開始碰碗喝酒,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的冷芒,這時候他正好站到了秦瓊的面前,二人相視一笑,互相舉碗,李密壓低了聲音,小聲道:“叔寶,都準備好了嗎?”
秦瓊心領神會,低聲道:“一切都準備好了,外面的流水席裡的酒全都下了蒙汗藥,他們喝了後不用半個時辰就會暈過去,這會兒只怕已經都躺下了,老房帶了三千精兵埋伏在地道里,只要您一聲令下,就會衝出來,控制局勢。”
李密點了點頭,一邊的羅士信也走了上來,向着李密敬酒,李密低聲道:“阿羅,瓦崗老營那裡怎麼樣了?”
羅士信微微一笑:“裴柱國剛傳來的消息,內馬軍和鐵騎軍已經包圍了老營,邴元真已經挾持了徐蓋,現在老營裡的軍士們羣龍無首,也全部降伏了,只要這裡制住了翟讓,今天就大功告成了。”
李密的眼中冷芒一閃,低聲道:“很好,記住,按事先的約定,只誅翟氏一族和王儒信,其他的人,尤其是單雄信和徐世績,不要加以傷害。”
羅士信掃了一眼單雄信,低聲道:“要是他們反抗怎麼辦?”
李密的眉頭微微一挑,低聲道:“要是他們反抗激烈,就出手製住,儘量保全性命,阿羅,你和咬金來對付單雄信,叔寶,你和三郎負責徐世績,記住,出手要快,要準,要狠,不要給他們出手傷人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