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蜀王府。
自從蕭銑把自己和整個宮殿付之一炬之後,李靖嫌這個宮城不吉利,乾脆將之全部拆除,現在的李靖,把蜀王府建在了城的東北角,用了原來的江陵府衙,而之前蕭樑國的重臣們,以岑本和劉洎爲首,則成爲了他的蜀王府幕僚。
李靖看着站在殿的岑本,微微一笑:“岑參軍(掛了個參軍銜)辛苦了,這陣子你在這荊州之地四處安撫,才讓各地得以平息,可謂首功之人啊。”
岑本的頭仍然纏着一圈白色的孝帶,現在他仍然以蕭銑的未亡之臣自居,這點李靖也表現得挺大度,不予追究,他的臉沒有什麼笑容,拱手道:“大王,這主要是因爲您的仁德所致,荊州士民,心向蕭樑,只是蕭銑父子,死於大火,那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我們這些蕭樑舊人,也算盡到了自己的本份。現在荊州已經打完了仗,大家不想再繼續打下去了,希望您能以蕭銑爲鑑,不要窮兵黷武,不然的話,再多的軍隊,也保不住江山的。”
蘇定方勾了勾嘴角:“岑參軍,請您說話注意點,我家大王怎麼能和蕭銑呢?他也沒有橫徵暴斂,結怨於民啊。”
李靖擺了擺手,平靜地說道:“好了,蘇將軍,岑參軍這是進一個臣子進諫的本份,孤很高興,又怎麼會責罰呢。對了,劉參軍,嶺南那裡,一切還好吧。”
劉洎清了清嗓子,說道:“嶺南各州郡,各部落的頭人,酋長們,聽到了蕭樑的滅亡之後,全都轉而向華強國,向大王您稱臣,可謂是傳檄而定,不廢一兵一卒,只是現在有一件事有點小麻煩,這也是臣這回提前從嶺南迴歸的原因。”
李靖輕輕地“哦”了一聲:“劉參軍又有什麼麻煩呢,但說無妨。”
劉洎沉聲道:“次屬下率領五萬荊州兵馬,出兵嶺南,消滅了幾路據州郡作戰的當地土著和蠻夷,重佔廣州城,這才讓各地擁兵自重的豪強與酋長們紛紛表請附,爲了震懾這些人,我的那五萬大軍,一直駐在從南康州到廣州的幾處大營之,原本蕭銑說過,三年之後,會派新軍前去輪換。”
“可是現在,蕭樑亡了,這些軍士們都想着回家,不願意繼續留在嶺南,這回屬下在嶺南的時候,他們從兵到將,都強烈地表達了這個意願,大王,您是帶兵之人,知道軍心的,這種事情不可欺,如何解決,請您定奪吧。”
李靖勾了勾嘴角:“那當地蠻夷酋帥們的意思呢?象馮盎,寧長真,鄧進這些夷人大帥們,他們的想法,劉參軍清楚嗎?”
劉洎微微一笑:“這些人這回也都來見過了屬下,他們的意思很明確,是希望華強國能象以前的大隋,蕭樑一樣,繼續保護他們的部落與家族利益,他們也承諾,只要有華強國官府的調解,絕不會象亂世時那樣爲了爭奪地盤互相攻殺,造成流血事件了。”
李靖點了點頭:“馮盎當過內地的刺史,早已經漢化,這個人你熟悉嗎?”
劉洎點了點頭:“馮盎是嶺南的頭號勢力,冼太夫人的孫子,在南方很有影響力,這個亂世,他也是率先從河西的任職之地逃了回來,然後回到老家拉出了幾萬人的軍隊,幾年下來,已經有了小半個南部嶺南了,若不是我次率軍征伐,只怕廣州城也會落入他手呢。”
李靖輕輕地“哦”了一聲:“你是說,他對廣州有興趣嗎?”
劉洎有些意外,點了點頭:“是啊,廣州城是嶺南的首府,又有優良的海港,向來跟南洋和阿拉伯的商人們有交易,多南洋珍玩貨,歷任廣州總管和刺史,很多都是大貪官,這個貪,也主要是貪這海貿易的錢啊。”
李靖笑道:“如果留在嶺南的駐軍不肯繼續的話,那讓他們回來,廣州城,讓馮盎代管一段時間吧。”
劉洎的臉色一變:“大帥,不可啊,廣州給了這些蠻夷,那我們的財政收入會大減啊,而且蠻夷要是有了這麼多錢,能招兵買馬,以後可能真的割據自立了。”
李靖嘆了口氣:“可孤也是沒辦法啊,蕭樑的軍士,既然答應了人家三年輪換,現在蕭樑亡了,士卒不願意繼續留守,都想回來,那我們也不能硬逼着人家啊,不然會失了軍心士氣的。所以,與其譁變,不如現在撤軍,嶺南各地的蠻夷,看起來也馮盎最合適了,讓他代管幾年吧,等原平定後,我們再圖收復嶺南的良策。”
劉洎咬了咬牙:“難道大王不能發您的巴蜀兵去嶺南嗎?”
李靖搖了搖頭:“現在連荊州都沒有完全平定,剛纔岑參軍也說了,這荊州各地的士民都是心向蕭銑,只怕還想要爲他報仇呢。我的軍隊要在這裡鎮撫,再說了,現在陛下被李唐大軍圍攻,洛陽危在旦夕,我這裡的軍隊,還要準備北勤王呢,哪有功夫南下嶺南呢?”
岑本的臉色一變,失聲道:“大王真的要北援救王世充?”
李靖的臉一沉,聲音帶了幾分冷厲:“岑參軍,注意你的言辭,陛下是你的君王,你怎麼可以直呼其名諱?這是大不敬!”
岑本咬了咬牙:“難道,大王不是想在這荊湘之地自立嗎?您雖然名爲華強國的蜀王,但是軍隊,地盤,財政是完全獨立的,陛下沒有派來一個官員,這種情況下,您還是甘願爲他稱臣?”
李靖的眼光芒閃閃,表情陰晴不定,開始了思考。
岑本正色道:“現在天下大亂,原之戰,已經到了關鍵時刻,您這個時候,雖然名爲華強國的蜀王,但是應該想辦法發展自己的勢力,建立自己的軍隊,擴大自己的地盤,豈可受制於人呢?屬下以爲,這時候不能北救援東都,而是要繼續借口荊州與嶺南未平,加大經營此地,一旦您有幾十萬大軍,整個南方,不用懼怕任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