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定方咬了咬牙:“還請讓徒兒下水,師父你帶將士們先過!”
李靖斷然道:“不,現在過去是要打仗衝陣,你們兩個小子更能幫到陛下,快,不要猶豫了,快馬,記住,時間是速度,時間是力量!”
李靖轉身對着身後的幾百名護衛吼道:“還看什麼,隨本帥下水啊!”他說着,第一個跳到了洶涌的河水之,整個人都扎着馬步,迎着那一陣陣的浪頭,大笑道:“怎麼,你們這些棒小夥,還不如我這個老頭子嗎!”
隨着李靖的當先入水,幾百個棒小夥子紛紛脫掉了身的衣甲,跟着主帥一起跳入了奔騰的河流之,這些勇敢的男子漢們,肩並肩,手挽手,組成了人牆,擋住了那道道洪流。
而嘹亮蒼茫的軍歌之聲,則跟着李靖的嗓子,不停地吼出:“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蘇定方和李大亮對視一眼,咬了咬牙,紛紛跳了戰馬,而身後的韓世諤,王仲伯等人所帶的江淮騎馬步兵,也正好衝到,數不清的戰馬,載着殺氣騰騰,戰意通天的戰士們,從這道擋住洪峰的人牆邊衝過,帶起萬千蹄土,奔向了北方的戰場。
遠處響起了一陣馬蹄之聲,楊玄感雙目血紅地奔了過來,他的馬頭前掛着兩個首級,正是封倫和乙支德的,封倫的臉掛着一副詭異的,解脫也似的微笑,而乙支德的臉則寫滿了驚恐與不甘,而楊玄感身那十餘道的傷痕,明明白白地顯示出剛纔這一戰有多少地激烈。
李靖勾了勾嘴角,從水緩緩地走了來,水速已經漸漸地放緩了,看到了楊玄感,他知道,一直所擔心的第二道洪峰大浪,也已經不會再來了,他對着楊玄感說道:“妙才,看來你爲平陽公主報了仇了,想不到,封倫居然會勾結乙支德。”
柴紹在一邊痛苦地搖着頭:“都怪我,都怪我沒有保護好阿寧!”
楊玄感的眼閃過一絲殺意:“封倫也是受了李世民的指令過去放水害人的,說一千道一萬,只要李世民這小子不死,天下永無寧日,柴紹,你記住,害死你妻子的,是你的小舅子!是那個堅信自己是王者,其他所有人是螻蟻的瘋子!”
柴紹突然從地一躍而起,大吼道:“你說的對,楊玄感,帶我去報仇!”
楊玄感跳下馬,身邊的扈從們開始給他套全身的鎧甲,他的眼噴着火,看着李靖,沉聲道:“藥師,助我!”
洛陽,城西,青陽宮戰場,李世民的眼冷茫閃閃,身後的南城那裡,馬蹄之聲震天動地,而在他身側的谷水河道,河水暴溢,時不時地有浪花打到他的馬腿之,而前方的戰線,已經快要推進到王世充的帥旗之前百步左右的地方,雙方的將士,捨生忘死地搏殺着,王仁則,王玄應和王玄恕這三支王家的部曲親衛部隊,已經頂在了最前面,合兵一處,他們的正面,屍橫遍野,一線的步兵身,插滿了箭枝,很多人是用短槊與斷矛支撐着自己的身體,纔不至於倒下。
尉遲恭騎着馬,在李世民的身邊來回暴走着,不停地說道:“什麼時候輪到我,什麼時候輪到我?!”
長孫無忌大聲道:“世民,這谷水如此暴漲,只怕,只怕是我們要敗啊!封倫絕對有問題,他是要把我們也給淹掉!”
李世民冷冷地說道:“可是他還是沒有淹掉我們,如果沒有他,李靖只怕早已經殺到了,我們的動作還是太慢,打到現在,還沒有擊穿敵軍的防線,已過申時,再這麼打下去,王世充能笑到最後了!”
長孫無忌咬了咬牙:“我軍的車**陣已經輪轉了四個時辰,連續擊潰或者重創了敵軍的六隊人馬,連費青奴和來整的精兵,也在剛纔的反突擊損失慘重,他們是在拿命爲王老邪爭取時間,是想拖到援兵殺到,現在,王家部曲已經是最後的一道防線了,但全是最精銳的淮南老兵在防守,我們已經衝了四次了,還是不動如山,世民,讓李世績河夾擊吧,劉黑闥的兵,也早給調去了!”
李世民長嘆一聲:“來不及了,谷水這樣暴漲,李世績的部隊無法直接渡河攻擊,想不到我算來算去,還是少算了這一點,現在,只有靠我們自己了,傳令前方的李道宗,李道玄,打我的帥旗,全力再衝一次,然後,全線潰敗!”
長孫無忌正要下令,突然睜大了眼睛:“什麼,全線潰敗?世民,你這是,你這是什麼意思?”
李世民冷冷地說道:“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王玄應這小子,畢竟還是缺乏經驗,我賭他一定會沉不住氣攻出來!讓覺遠大師帶五千輔兵和僧兵部隊到後面擋住敵軍援兵的進攻,只要王世充露出絲毫破綻,我親自長驅直入。”說到這裡,李世民看向了一邊的尉遲恭:“老黑,你會有機會的,我保證!”
青陽宮戰場,王世充軍營地,四個時辰前還人滿爲患,密密麻麻的帥帳這裡,已經是空空如也,甚至連後面的那些敲大鼓的力士們,也都抄起武器投入了前線的戰鬥,不時地有弓箭從空飛過,擦着王世充的頭頂或者身邊幾步遠的地方掠過,十餘名持盾的護衛,跪立在王世充的身前,豎着盾牌,擋着這些流矢,而他們的身和盾面之,早已經插滿了羽箭,血流滿身,卻沒有一個人發出任何一聲,都是在咬牙堅持着。
魏徵也蹲在地,舉着盾牌,這時候全軍下已經是死守着最後的防線,再也不用傳達任何命令,王世充還剩下的萬餘兵馬,在面前一百步到一百五十步的地方,列着陣型,靠着屍牆與盾陣,防着對面的一次次衝擊,如驚濤拍堤,立而不倒。
一朵大大的浪花打到了王世充的腳面,王世充的嘴角勾了勾:“終於,撐下來了嗎?”chaptererr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