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方丈激動地說道:“王將軍,你今天行此善舉,他日一定能得善報!”
王世充擺了擺手:“本官是大隋的將軍,朝廷的重臣,平息叛亂是份內之事,有所殺傷也是無奈之舉,只是本官嚴格遵守聖上的旨意,脅從不問,今天,就讓大師,讓江南的百姓,看到這一點!”
智能方丈連忙點頭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今天老衲願意爲王將軍做個見證,您是在這裡把人給放掉的,老衲願意爲您提供方便。”
王世充笑着一揮手,早有準備的幾十名軍士,擡了足有二十口沉甸甸的大箱子過來,就在臺階下一箱箱地打開,只見箱子裡全是串成了一串串的五銖錢,一千錢爲一貫,串在一起,叮噹作響。
廣場上的那些叛軍俘虜們,這會兒也不低頭了,全都眼巴巴地盯着那些銅錢和箱子,甚至有些人在開始咽口水了。
王世充笑着站了出來,對這些俘虜們大聲說道:“爾等聽着,我乃聖上派來安撫江南的江南道安撫大使,右武衛將軍王世充,你們就算沒見過我,也應該聽過本帥的威名。這些天來,本帥查過你們的底細,知道你們都是江南一帶的良民,被賊人裹脅才參加的叛軍,現在叛亂已經平定,本帥奉了聖上的欽命,要轉剿爲撫。”
他說到這裡,一指那些大箱子,沉聲道:“江南戰亂,很多地方毀於戰火,現在需要的是重建,你們的家園,很多已經不存在了,你們活下來不容易,本帥給你們每人發一貫錢,拿了這錢,你們可以去購房置地,討個媳婦,重新過上安寧的生活吧。”
這些叛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儘管魏徵這些天來一直在跟他們說,朝廷會放了他們,但是從各種渠道聽到那個可怕夜裡發生的事情的這些俘虜們,卻是不敢相信幸福來得如此突然,能留一命就是阿彌陀佛了,居然還會給每人一吊錢,幾乎所有人的臉上,都寫着不信二字。
王世充笑道:“你們不用懷疑本帥,本帥若是想取你們的性命,易如反掌,又何須再騙你們?本帥說到做到,拿了錢,你們就可以離開了,本帥也不會管你們去哪裡,只要你們安份守已,不再作亂,就不會有事,否則,若是有人賊性不改,再次投奔叛軍,那就讓你們再次嚐嚐本帥的厲害!”
廣場上一下子變得活躍了起來,俘虜們開始交頭結耳,竊竊私語,很多人看着那些錢,在流口水,卻還是沒有人敢上前領賞。
魏徵的臉色一沉,上前道:“你們這些人,還要懷疑王大帥的話嗎?他有什麼必要騙你們?”
終於,有個瘦小的軍士一咬牙,從地上跳了起來,嚷道:“孃的,大不了縮頭一刀就是,有什麼!”他一邊說,一邊在衆人疑惑的眼神中走上了臺階,伸手一抓,就是一貫銅錢,然後向着王世充鞠了個躬,頭也不回地就向寺門外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個小兵身上,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寺門外,再也看不見,然後第二個,第三個人開始向錢箱處走去,緊接着是十個,一百個,幾百個,最後幾乎所有的俘虜,都搶上前去,若不是有近千名持刀舉槊的軍士排成了隊列,只允許他們從夾縫中穿過,只怕現在的場面,早就混亂不堪了。
王世充面帶得色,看着這些剛纔還如待宰羔羊一般的俘虜們,現在一個個恨不得上去搶錢,而拿到錢的人,則歡天喜地地一路小跑出去,一邊的智能方丈嘆道:“都說王將軍軍威凜然,殺人如麻,可是今天一見,才知道傳言不可信哪。老衲代江南百姓,謝過王將軍的恩德。”
王世充點了點頭,回頭對着大雄寶殿裡那高大的如來佛相雙手合什,行了個禮,說道:“大師啊,戰場上取勝容易,可是要收服人心,就沒那麼容易了,江南向來是朝廷統治薄弱之處,南朝在此經營多年,心並不向着大隋,所以這回本官來江南,就是攻城爲下,攻心爲上。”
他的手一擡,指着那些歡天喜地的叛軍士兵,說道:“這些人拿了錢,保了命,又能回去買房購田,過上正常百姓的生活,不是挺好嗎?陛下這回征討高句麗,特意不再徵調江南的士兵,也答應平叛之後,減免江南的賦稅,現在朝廷已經做到這步了,江南百姓也應該知足了吧。”
智能方丈笑道:“陛下的仁德之舉,必有福澤。只是王將軍,現在江南各地的叛軍餘部還是有幾萬人,你光給這兩千多人發錢,那剩下的幾萬人怎麼辦呢?他們若是得不到好處,又象老衲之前那樣信了那些個流言,可能未必會降啊。”
王世充擺了擺手,一指那些錢箱,說道:“這回我們在叛軍的大營裡繳獲了上千個這樣的錢箱,都是他們攻州掠地時搶劫的朝廷府庫,這錢反正本就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的,能用來安撫江南,讓作亂的百姓迴歸正常人的生活,是本官的職責所在。所以,本官宣佈,不僅是今天的這兩千多俘虜,其他的叛軍將士,只要不是首惡之人,十天之內來投誠的,都是一樣的賞格!”
智能方丈睜大了眼睛:“真的嗎?每個人都賞一千錢,然後赦免?!”
王世充點了點頭,轉過身,走進了大雄寶殿,對着佛祖的莊嚴寶相,恭敬地上了三柱香,然後舉起右手,正色道:“我王世充在佛祖面前發誓,剛纔所言,句句屬實,若有違背,管教我王氏一族互相殘殺,不得好死!”
智能方丈激動地點着頭:“哎呀,王將軍何必發此重誓呢,你的誠意,佛祖是知道的,老衲不才,願意把這個消息傳給江南各處的寺院,讓王將軍的誠意,迅速地讓每個叛軍將士聽到。”
他說着,轉身就走,只聽王世充突然主道:“大師且慢,我還有一句話沒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