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雷克託大多數民衆還在熟睡的時候,由角鯊級護衛艦與小型偵察艦組成的聯合行動小組下降至星球大氣層,將昆汀島周圍數千海里的斯廷法斯海整個封死,別說蒼蠅,連只蚊子都飛不出去。
85米長的候鳥級偵查艦在馬羅沙漠、金色海岸、卡羅內斯堡市等區域來回巡弋,配合體型更大的金槍魚級無人偵察機母艦,在短短3個小時內將整顆行星分割成無數區塊,組成一個龐大的偵察網絡。
叛軍們在內陸行動,必然要用到載具,伊利克特拉有充足的信心將他們抓獲。因爲“海軍”這個詞,在星際時代代表着無敵,代表着絕對的實力。
……
海軍各型艦隻在大氣層穿梭發出的刺耳音爆先朝陽一步喚醒了雷克託民衆。望着天空往來穿梭的空天飛行器,以及只剩寥寥幾個官方頻道的電視節目,他們意識到一件事。
出事了,雷克託一定出事了。不然,爲什麼海軍會突然插手內陸事務?
奧羅維亞、卡羅內斯堡等城市的中層官員們這種感覺尤爲強烈,因爲打從上班以來,一直沒見到政府高層的身影。打電話沒人接,就連他們的家裡,亦只剩一些管家、僕從之流。
當然,也有一些獲知“內幕”的,地位不上不下,徘徊在貴族圈邊緣的政客。羅傑?菲利特在降落昆汀島之前,曾派人向他們傳達了一個不幸的消息。
“在雷克託海軍與政府陸軍的聯合打擊下,佔據北郊研究所的叛軍節節敗退,一潰千里。然而,就在勝利即將到來的一刻,那些卑劣的加西亞反抗軍。那一羣惡魔,他們……他們居然喪心病狂的對文登巴特施以核打擊,致使整個首都淹沒在一片火海之中,數百萬平民罹難,近十萬士兵死亡。不過還好,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叛軍終於被消滅了。”
得知這樣的消息後,再看到第二天清晨漫遊於天際的戰艦,他們並沒有緊張。不過,頂頭上司都不見了是鬧那般?去開慶祝會了?那也該跟手下打聲招呼,安排一下吧。
“難不成……是碰到相好的,去玩ons了?嗯,一定是這樣的。”這是絕大多數官員的想法。
對於文登巴特周邊市鎮的民衆來說,昨夜的事故就是一場噩夢。
夜空被染得一片血紅,狂風大作。地動山搖,巨響將玻璃窗震得粉碎,人們由睡夢中驚醒,呆呆的望着地平線那頭連環爆開的大火球,彷彿末日來臨一般。
許多許多的人拖家帶口,來不及收拾細軟,只帶了一些必需品,連夜離開這片是非之地。還有一些因種種原因無法離開的。只能躲入地窖,鑽進防空洞。哆哆嗦嗦的捱到天明,捱到輻射雲消散。
當晨曦刺破夜空,美嘉爾躍出地平線,黑色的雨終於停了。
來自斯廷法斯海的風吹散聚集在天上的稀稀拉拉的雲團,掃清昨夜的陰晦。
人們紛紛從地窖、防空洞、地下室鑽出,在檢測到空氣中放射物濃度恢復到正常值後。全都鬆了一口氣。
空中有戰艦掠過的巨大轟響傳來,各種型號的無人偵察機、支援艦艇在雲層忽隱忽現。他們原以爲那是政府的救援隊。然而,靜悄悄的主幹道卻分明在說,“你們想多了。”
一些人嘆氣,一些人憤怒。還有一些人二話不說,收拾好衣物、食品、急救包,將工程器具、民用動力裝甲丟上車,一腳油門到底,軋碎無數碎石瓦礫,筆直朝着文登巴特駛去。
政府可以拖延,官員可以遲到,他們卻無法面對內心的拷問。底層民衆,最懦弱的是他們,最膽小怕事的是他們,但同時,又是最善良,最富同情心與正義感的人。
英雄,其實無處不在,他們可能是個禿頂男子,也可能是一位水桶腰大嬸,或許在日常生活裡面,他們會斤斤計較,爲缺斤少兩跟市場小販吵得面紅耳赤,甚至於撿到錢包將裡面的鈔票塞進自己兜裡。但是當災難真正來臨,他們會義無反顧的去傾盡所有,幫助那些岌岌可危的人。所謂人性,無外如此。
然而,在如今這樣的社會環境下,在貴族們決定國家意識的當下,統治者們不需要英雄,不需要好人。他們只想平民們就這樣互相算計、勾心鬥角,像一團散沙,永遠被他們魚肉,被他們主宰。
熊熊火焰已經被暴雨澆熄,硝煙亦散盡,空氣中還殘留着一些焦糊味。繁華的文登巴特變成一片死域。
傾頹的房屋,黑色的地面,鋪滿垃圾的街道,歪倒的燈杆與廣告牌,還有斑駁陸離的牆面……一夜之間,整個城市淪爲廢墟。
沒有活物,沒有屍體,只有風吹打着金屬製品與滿地的石塊瓦礫“噼啪”作響,還有一線灰黑的天空中不時有無人機閃過。
這些由周邊市鎮三三兩兩匯聚到文登巴特,想爲那些倖存者貢獻一份綿薄之力的人們愣住了。爲什麼沒有屍體?也聽不到傷者的哭號?難不成政府已將他們救出,並已安置好那些死難者?
可爲什麼沒看到身穿白褂,塗着像口紅一樣顏色的血十字標誌的醫護人員?還有,部隊在哪兒?警察在哪兒?民政官員在哪?修繕電力、通訊、清除路障的工程部門在哪?
沒有,統統沒有,政府的人將“遲到”屬性簡直髮揮到了極致。不過仔細想想,又釋然了。這些成天吃着皇糧,剝削着底層百姓的蛀蟲們,他們哪裡能體會到底層平民的痛苦,死的是文登巴特的普通市民,又不是他們的爹媽姐妹,有什麼好急的?當然,這只是原因之一,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衝在第一線,不畏艱難,排除萬苦。冒着生命危險走入核爆廢墟,這樣的殊榮,必須要讓給領導。上面的大官不發話,底下的人誰敢動?不怕日後被穿小鞋?
政府是指望不上了,這些好心人自發地分成許多小組,通過無線電對講設備進行聯絡。將車輛停在城外,徒步進入毀壞嚴重的市區。
地面上還殘留着斑駁血跡,一些倒塌的建築物廢墟中還有人爲挖掘的痕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既然不是政府,誰會大半夜的,在放射性物質還未消散的環境下進入文登巴特實施營救行動?除非他們不想活了!再者,一個千萬級人口的城市,總面積1萬多平方公里,這麼大的一片受災區,想在短短几個小時內救出所有遇困、受傷的平民。簡直比徒步登天還難。
所有人心裡都畫出一個問號,大大的問號!是誰?到底是誰?誰把他們救了出去?活着的人呢?他們在哪兒?
文登巴特的大型廣場一共有8個,分列八方,如同捧月衆星一般將市政廳圍攏中央。
當第一撥進入市區的民間救援隊到達伍德區的戈爾廣場時,他們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一具具死難者遺體被整齊的排放在中央廣場上,潔白的布單蓋在他們已經沒了溫度的身體上,在晨風的吹拂下如同波浪一般上下起伏。
一些活下來的倖存者撲倒在他們的身上。或低聲啜泣,黯然神傷;或大聲哭號。叨唸着親人的名字;或注視着他們的臉,用顫巍巍的雙手擦掉業已乾涸的血漬。
廣場對面是一間大教堂,在覈武的襲擊下竟然挺了過來,裡面坐着許多人,足有上千,禱告與悼詞如同一首單曲循環的音樂。一刻不停地播放着。
教堂外面的空地上,一些身上沾染着斑斑血跡與泥濘的人們三三兩兩聚集一處,分享着由商城、速食店、便利超市的廢墟中扒出來的食物。
他們一臉悲痛的同時,眼中還閃爍着幾分劫後餘生的喜悅。亡者已去,生者總要繼續活下去。所謂生活。就是生下來,活下去。
“oh,my,god!”
“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
民間搜救小組的人面面相覷,望望整個戈爾廣場四周密密麻麻數量足有上萬的倖存者,再望望自己這些人手上的工程器具、醫療用品,一個個全懵了。
這些倖存者絕大多數身上都沾染着血跡,有的更是將渾身染紅,可爲什麼……爲什麼全都生龍活虎,看不到一絲受傷的跡象。要說那些血跡是死難者的,誰會信?在如此規模的災難下,上萬倖存者無一人受傷,可能麼?
“你們是……”這時,一位有些年紀,懷裡抱着十幾件乾淨外套的中年男子由後面一家倒塌大半的商場走出,看到搜救小隊的人,於是懷着感激的心情上前搭話。
“我們是賓諾鎮的人,得知文登巴特的事故,特地趕來支援的。”搜救小組裡一位身穿工程型動力裝甲的漢子先做了一番自我介紹,不等中年男子回話,又繼續說道:“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爲什麼……爲什麼他們……”
後面的話不用說,中年人也知道他想表達什麼,“唉!如果我說我們都是被一羣面目猙獰的異形生物救了,你會相信嗎?”
“面目猙獰?異形生物?文登巴特有異形生物?”搜救小組的一些人忍不住搔搔頭皮,認爲中年男子可能是在經歷過那樣的災難後精神方面出了點小問題。文登巴特除了人類,還有其他生物不假,但智商高到能把人從廢墟里救出的傢伙,怎麼可能會有?
“我就知道你們不信。”中年男子搖搖頭:“如果是以前的我,也絕不會相信。”說完,他繞過搜救小組的幾個人,快步朝着教堂走去。
“不管它們來自何處,又受何人驅使,在戰場波及文登巴特市的災難裡扮演什麼角色。最起碼,它們遠比那些僞善的政客要仁厚的多。”
“謝謝,謝謝你們……”
中年男子的喃喃自語順風飄進耳廓,搜救小隊的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臉上寫滿了“駭然”。理智告訴他們這不是真的,但前方廣場上的一幕。卻又讓他們不得不信。
這樣的一幕不只發生在來自賓諾鎮的救援小組身上,同樣的場景也在其他民間救援團體身上上演着。當然,這一切都逃不過無人偵察機的眼睛。只是,與那些民間救援團體所不同的是,勳爵大人在得知此事後,本就十分糟糕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因爲除去任命官員、穩定時局。搜查叛軍等一系列繁冗政務外,他還要去考慮怎麼抹黑那支異形生物救援隊的問題。
中午時分,政府的衛生系統官員方纔帶着一些醫務人員趕來,首都軍區的一支機械化步兵團亦緩緩開進滿目瘡痍城區。
在士兵們控制住局勢以後,一些勳爵大人臨時組建的救災委員會的官老爺們卻纔出現在文登巴特市區。
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有着足以媲美專業演員的精湛演技,有幾個人前哭的是淚眼婆娑,鼻涕橫流,一面深切的噓寒問暖,一面義正言辭的指責着那些可惡的加西亞反抗軍。
記者們一路隨行。閃光燈與精心排練過的問答響成一片。
官老爺們在人前,可謂是鞠躬盡瘁,赤膽忠心,然而,當他們渴了、餓了,停下來,進入營帳,臉上的悲傷瞬間消失。擰起的眉頭慢慢舒展,取而代之的是頤指氣使。意氣風發。
若不是豪斯曼、昆娜那些人全數下了地獄,救災表演哪裡輪得到他們。只要一切按照劇本來演,等風頭一過,他們便會加官進爵,成爲新晉貴族,徹底步入帝國上流階層。
……
當蘭斯洛特勳爵還在爲誰來做雷克託總督頭疼的時候。一艘由奧羅維亞市升空的星聯iii型私人穿梭機順利通過雷克託海軍佈設的安檢哨卡,緩緩駛向雷克託與布魯諾兩顆居住星球之間的拉格朗日點。
雅丹公爵的軍工命脈,三大船舶製造企業之一,“西格瑪”空間站便坐落於此。
透過穿梭機的舷窗望去,“西格瑪”靜靜矗立在幽暗的宇宙空間。主體結構形似十幾個“王”字拼接在一起。
40公里長,8公里寬的龐然大物表面燈火通明,核能探照燈的光芒與空間站外面的航標指示燈交相輝映,將“西格瑪”周邊上百公里虛空照的色彩斑斕,如同霓虹。
“西格瑪”與其說是一家工廠,倒不如說是一箇中等大小的城市。當然,他的職能很單一,在雷克託、布魯諾提供艦船配件的基礎上,設計製造戰艦核心的零素引擎、武器、操作等系統,並將之組裝成一艘艘體積大小不盡相同的宇宙戰艦。
做爲弗格森家族的軍工重地,整個空間站的防禦力量之強,比西爾貝斯軍港還要強上許多,除卻大量的浮游炮塔,警戒哨所,導彈平臺,自己的防衛驅逐艦編隊外,還有着強大的護盾技術。
伊普西龍人在護盾科技方面有着令人咋舌的造詣,就像躍遷中繼站外圍的能量護盾,不但能夠阻絕終焉星的灼熱氣流、狂烈暴躁的颶風、時速很快的飛沙走石,還能過濾掉作用範圍內的有害物質。
人類自進入宇宙文明以來,發現了許許多多的伊普西龍遺蹟,對於先民們的護盾科技自是垂涎三尺,欲得之而後快。不過,受限於文明等級相差太多,國與國之間又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做不到精誠合作。因此,在破譯先民科技方面,進展很慢,如蝸行牛步。
當然,人類的山寨本領絕對是不可小覷的,雖然製造不出伊普西龍護盾,卻依靠曲速航行方面的知識,製造出一種強大的偏移護盾。
與只能彈開金屬類彈丸、飛雷的磁力場不同,偏移護盾是利用數目龐大的時空翹曲激發裝置,以大量零素爲啓動能源,在要保護的物體周圍形成一個偏移力場,能夠將來襲的彈丸、導彈這樣的實體彈藥、乃至激光、等離子束、荷電粒子炮等指向性光束偏轉至目標後方時空。
說白了,偏移力場就是利用零素引擎的時空翹曲效應,在保護物與現實宇宙之間製造一個虛擬空間隔離帶,從而使敵人的攻擊進入虛擬空間,繞過保護物,由後方逸散通道射出。
可以毫不客氣地說,這是一種堪稱無敵的力場,時空翹曲激發裝置燃燒零素逸出藍色光芒,被一些人命名爲“守護之光”。
偏移護盾的誕生,一度被某些偏執狂科學家當做劃時代的科技進步,人類文明趕超伊普西龍人文明的體現。
當然,這明顯是坐井觀天,夜郎自大的表現,偏移護盾強大是強大,但是這種強大的防禦護盾卻沒幾個人用的起。
克羅坦的斯基德普拉特尼級空天母艦是個燒錢的玩意兒。然而,相比偏移護盾,前者就像一個精打細算,一毛錢恨不能掰成8瓣花的窮diao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