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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聽出了齊雲的陰陽怪氣,蕭玉蟬還是帶着蕭涉去與孫典、柳初匯合了,沒有與齊雲說一句話。

蕭涉困惑問“姐,你不待見齊雲”

蕭玉蟬“哪有,我又不認識他,只是不想聽你在那說傻話,什麼別人看沒看我的。”

蕭涉“我錯了。”

蕭玉蟬“好了,等會兒別跟大嫂說你撞見同僚的事,我怕大嫂抹不開臉。”

蕭涉“大嫂爲何要抹不開臉”

蕭玉蟬“你傻啊,孫典是故意來偶遇大嫂的,大嫂臉皮薄,不想此事被其他人知曉。”

蕭涉再憨也知道孫典喜歡大嫂這件事,只是沒料到今晚的偶遇另有玄機。

“行,我不說。”

蕭涉不但沒說,還很慶幸齊雲沒有找過來。

蕭玉蟬就沒那麼慶幸了。

算起來,她有四個月沒見過齊雲了,偶爾也會想起那張俊臉,奈何齊雲要等她回心轉意,還撂下無法承諾會等她多久的狠話,彷彿時間一長就算她後悔了他也已經另娶他人。蕭玉蟬不喜歡聽,也不想讓齊雲覺得她會後悔,所以這四個月每逢休沐蕭玉蟬就在家裡待着,平時再出門遊逛。

今晚來南市,蕭玉蟬是真沒想過會偶遇齊雲,齊府離北市那麼近,齊雲不去北市,跑到南市來,還那麼巧地排在他們姐弟後面,又說了那麼一番話,莫非是特意來尋她的

尋不尋的,今晚的齊雲是真好看啊,玉樹臨風地排在隊伍裡,蕭玉蟬轉身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他。

看不見就罷了,一旦瞧見,哪怕人走開了,那人的模樣還是會在腦海裡盤旋。

蕭玉蟬無意般往後瞥了幾次,並未瞧見齊雲的身影,失望的次數多了,蕭玉蟬也就不看了。

逛完一圈南市,蕭府四人要回去了。

孫典讓她們先在南市北門附近的一個小吃攤坐會兒,他把大郎送回旁邊的福善坊,再來送四人回府。

蕭涉“不用你送,有我在,沒人敢鬧事。”

柳初垂眸,對上女兒偷笑的小臉。

蕭玉蟬默默地吃瓜子,孫典笑着拍拍老五的肩膀,只讓他們等着,他一會兒就回來。

孫典離開不久,蕭玉蟬往蕭涉手裡的紙袋中吐瓜子皮時,又瞧見了齊雲。

今晚的齊雲穿了一件藍色錦袍,在夜色燈光下呈現出一種月白色,俊公子左手提着一壺酒,右手轉着一把摺扇,一邊獨自朝這邊走來,一邊漫不經心地打量着兩側的街景,直到他的視線投向四人所在的小吃攤,直到他的視線撞上她的。

蕭玉蟬收回視線時,瞧見他手裡的扇子掉在了地上。

正月這麼冷的天,拿把扇子也不知要裝給誰看。

她繼續吃瓜子,蕭涉認出齊雲,剛要喊,想起孫典一會兒還要來,蕭涉脖子一縮,人也背轉過去,試圖用自己寬闊的肩膀擋住身旁的姐姐,還用眼神提醒姐姐別露面,再朝大嫂那邊使眼色。

蕭玉蟬“”

齊雲“”

因爲蕭涉的假裝沒瞧見,齊雲只好目不斜視地從旁邊走過去了。

取回自己的馬,齊雲慢慢地往前行着。

因爲太慢,當他行到通往洛北的石橋這一頭,蕭涉、孫典護着蕭玉蟬娘仨乘坐的馬車竟追上了他。

認出齊雲的背影,蕭涉低聲對孫典道“咱們換座橋走。”

孫典“爲啥”

蕭涉指指前面“讓齊雲撞見你跟我們在一起,大嫂會抹不開臉。”

孫典驚道“行啊,你啥時候變這麼機靈了”

蕭涉一邊瞅着齊雲的背影一邊帶着孫典躲到馬車另一側,再吩咐車伕轉彎。

馬車改變方向,蕭玉蟬疑惑地挑開窗簾,剛要問弟弟出了何事,就見前面橋頭,有人回首望來。

蕭玉蟬的聲音就卡在了喉嚨。

正月十五的月亮很圓,月光也足夠皎潔,灑落在靜靜流淌的洛水河面,也照亮了橋頭公子的臉。

距離有些遠,蕭玉蟬不知道齊雲是否認出了自己。

她放下窗簾,在心裡數到一百,再次挑開簾子一角,齊雲竟還停在橋頭,人也望着馬車的方向。

所以,至少這四個月,他並沒有去結識哪位閨秀,還是在等着她。

可是,她並沒有回心轉意,她想要的只是他這個人,而不是嫁他爲妻。

正月二十的休沐日,齊雲以爲她會重新出現在茶樓,但他守了一日,蕭玉蟬都沒有來。

正月底、二月初十,齊雲又守了兩次,所謂事不過三,他卻依然沒見到人。

齊雲繼續若無其事地做着他的侯府二公子,繼續若無其事地去南營當着差,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不想附和蕭家幾兄弟的笑話,根本不想處理那些軍務,他在往返洛城的路上想着蕭玉蟬,吃飯當差的時候想着蕭玉蟬,夜裡獨自躺在牀上無需裝給誰看了,齊雲更是心煩意亂輾轉難眠。

二月下旬,興平帝突然頒佈旨意要北伐烏國,除了薊州、大同、遼州三地邊軍要出征,永安侯蕭縝也將率領南營的五萬騎兵前往邊關參戰。

旨意下發後,南營有三日的準備時間。

第一日,齊雲等衛指揮使都在南營準備出征事宜。

第二日,齊雲跟蕭縝告了半日假,清晨一早,他便帶着包袱去了常去的酒樓,坐在雅間的窗邊等着。

他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只是他願意等。

日上三竿時,齊雲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她還是笑得若無其事,身邊跟着一個丫鬟兩個侍衛。

齊雲忽然意識到,她並非不喜聽書了,只是減了休沐日的那一次而已。

她真的喜歡他的臉,也是真的可以將他拋諸腦後。

茶樓,蕭玉蟬坐在雅間,心裡卻一片煩躁。

父親與二哥他們又要出征了,母親在家愁眉嘆氣,蕭玉蟬不但安撫

不了母親反倒被母親弄得心煩,只能出來躲清靜。

她當然也爲父兄們揪心,可軍令如山,擔心有什麼用不如多咒幾句烏國的可汗與敵兵。

吳老先生也很應景地在講興平帝之前的一次抗烏之戰。

爲了聽得清楚些,蕭玉蟬特意打開了半扇門。

就在蕭玉蟬聽得入神時,門外突然出現一道白裙身影,頭戴帷帽。

蕭玉蟬“”

那人停在門外,與她對視片刻,徑自朝內走來。

兩個侍衛還記得這人是姑娘的手帕之交,但還是詢問地看向裡面。

蕭玉蟬“我與七姑娘說話,你們下去喝茶吧,金玲,你也去。”

金玲好奇地瞅了“七姑娘”兩眼,乖乖走了,從外面帶上門。

齊雲還在門邊站着,等外面的腳步聲遠了,他熟練地落下門閂。

蕭玉蟬已經冷靜了下來,穩穩地坐在桌子旁,看着齊雲寬衣解帶拿下帷帽,露出熟悉的俊臉,只是那俊臉比上次在這裡見面時清瘦了,神色也帶着一股陰鬱,沒了先前的英氣。

蕭玉蟬客客氣氣地給他倒了一碗茶,多餘的什麼都沒說,歪頭聽吳老先生說書。

齊雲在對面落座,看着她豐盈白膩的臉,問“休沐日怎麼不來聽書了”

蕭玉蟬“你怎知我沒來”

齊雲抿脣,直視她道“因爲我來了,每一次。”

蕭玉蟬“何必呢,如果我回心轉意了,會告訴你的。”

齊雲被這話氣笑了“就怕我等不到那一日。”

蕭玉蟬的視線在他臉上轉了一圈,端起茶碗道“我倒是覺得,會有的,只怕真到了那一日,二公子身邊已經有了如花美眷。”

齊雲“我馬上要隨着侯爺出征了,說不定會戰死沙場,最後見過的如花美眷便是姑娘。”

蕭玉蟬皺眉“說什麼胡話,你不惜命,我還想南營的將士一個都不要留在外面。”

齊雲“那我真是榮幸,能與營裡的五萬將士一起被姑娘關照。”

蕭玉蟬“”

她扭頭不理他了。

齊雲“不覺得我俊了,不值得你看了”

蕭玉蟬瞪他“知道你早飯吃了爆竹,想放去外面放,姑奶奶不伺候。”

齊雲“不伺候,爲何放我進來”

蕭玉蟬“行,你現在可以走了。”

齊雲“爲何要走我記得有人說過,在我還喜歡她的時候,可以偶爾出來跟她見面。”

蕭玉蟬笑“還記得啊,距離我說那話都過去好幾個月了,早不算數了,再說了,我也記得,有人說他不能做忘恩負義的小人。”

齊雲也笑“我連人可能都做不長了,做一次小人又何妨。”

蕭玉蟬瞪過來“你再動不動把死掛在嘴邊,信不信我馬上走”

齊雲“爲何我死了與你何干”

蕭玉蟬嘭地一拍桌子,離席就走。

就在她繞過椅子的時候,齊雲突然站了起來,幾步擋在她面前。

從小就站梅花樁的人,身形毫不遜色蕭家的幾兄弟,足足比蕭玉蟬高出一頭。

蕭玉蟬看着近在眼前的男人胸膛,往左側身。

齊雲跟着擋過來。

蕭玉蟬笑了,雙手抱胸,仰頭看他“什麼意思”

齊雲看着她那雙毫無懼意也無羞澀的眼,道“有句話,想跟你問個清楚。”

蕭玉蟬“你說。”

齊雲“喜歡我嗎”

蕭玉蟬目光一閃,偏頭道“喜歡是喜歡,但不是想嫁你的那種喜歡。”

齊雲“那是哪種”

蕭玉蟬笑,反問“碰過女人嗎”

齊雲呼吸一重,蕭玉蟬擡頭,見他俊臉泛紅,瞭然道“一看就沒碰過,那我說了你也不懂。”

齊雲“你敢說,我就敢懂。”

蕭玉蟬笑得更深“與其教你,我不如去找不用我教的,那纔有意”

話沒說完,齊雲突然將她高高抱起,就在蕭玉蟬本能地撐住他肩膀時,齊雲已將她放在了茶桌上,一手攬着她的腰,一手捧起她的臉親了下來。

換個女子,可能會躲閃可能會抗拒,蕭玉蟬只是怔了一下,再在齊雲因爲生疏或是沒了膽而鬆了力道時,雙手環住他的脖子,紅脣一張,主動將他勾了過來。

齊雲險些沒站住。

隔壁的兩間雅間都有人,蕭玉蟬咬着脣沒出一點聲,只在將齊雲的腦袋按下去時,在他耳邊道“好獅子,今日給你吃點好的。”

齊雲腦海裡轟的一聲,猛地拉起她的衣襟,將人用力按進懷裡,在她頭頂道“別這樣。”

那聲音已經啞得不行了。

蕭玉蟬夠不到他的腦袋,索性往下一探。

齊雲抱着她的手臂又是一緊。

蕭玉蟬滿意道“長得怪秀氣的,沒想到會有這般好貨。”

齊雲咬牙,幾次深深呼吸後,他低首,隔着衣衫咬在她一側肩頭。

痛意讓蕭玉蟬手上一鬆,剛要發作,就聽這人在她耳邊道“從今往後,我是你的了。”

“不要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