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沒睡着,而屋外卻又開始隱隱的雷聲,透過帆布不斷透着閃電的亮光,彷彿屋外有盞壞掉的日光燈一閃一閃。
風卻猛然地颳了起來,把門簾吹得呼啦啦地響,門簾下面劇烈擺動着,窗戶也開始咯吱作響。
“來了!”衆人靠着牆,靜靜在漆黑的屋裡坐着,看着門簾底下忽明忽暗的電光。
又一聲炸雷,在天空中迴音隆隆,驟然間屋頂一陣炒豆子般的巨大響聲,密集清脆,彷彿有輛裝載機把一車石子傾倒在屋頂,接着從門簾下蹦跳進來幾個蠶豆大的冰疙瘩。
“下冰雹了。”教授撿起地上的冰疙瘩看着。
又一聲炸雷,屋子都被震得抖動着,嘩啦啦的流水聲終於響起,而風卻越加猛烈了,呼呼作響,時而如同燒開的水壺般吹着口哨,時而如同撕心裂肺的哀歌。整個屋子都開始搖晃起來,大家臉色慘白,心中充滿驚懼。
屋後的牆壁突然傳出一陣抓撓聲,像是有什麼東西抓在牆上一樣,黃辰辰驚叫一聲,“是貓貓!”
大家側耳細聽,那聲音又如同鐵器刮擦,喀喀喀顫抖着,隱約間在劇烈的風聲中還傳來一兩聲貓叫。
塔夫哆嗦着:“聽見了嗎?”
“是房子晃動的聲音,”石珀神色平靜,“風吹得房子傾斜,鐵皮之間摩擦的聲音,這風不小。”
“會塌嗎?”張竹生擔心地問石珀。
“暫時不會,”石珀看看屋頂,黑乎乎的,“畢竟是鐵皮的。”
話剛說完,門簾呼啦一下被撕扯開一邊,風雨橫吹着打進來,教授和石珀立刻被淋透了。
石珀站起來,抓着瘋狂搖擺的門簾一角,頂着風,想將門擋住,卻不料廓嚓一聲,另一邊的門簾也被吹掉了,整個門簾包裹着石珀倒在牆壁上。
石珀掙扎着將簾子從身上扯掉,又挪到裡面風小的地方。這時風雨橫灌,呼嘯地風聲連說話都得吼叫起來。
“拿釘子!重新釘上!”石珀滿臉雨水,對着張竹生喊着。
張竹生爬起來,摸起錘子和釘子,朝門口挪去。
閃電一陣陣閃動着,如同電焊弧光般,一時將屋子照得通亮。
“那是什麼!”石珀突然制止了張竹生,看着外面吃驚地喊道。
門口幾個人頂着風雨向外看去,卻見遠處飄飄忽忽有一盞藍色的燈,在風雨中徘徊着,似乎有個人打着手電被迎風踉蹌着。
“有人!”張竹生張嘴喊着,抹着臉上的雨水,風雨幾乎使他睜不開眼睛。
那幽藍色的燈光似乎聽到了他們的聲音,突然一轉,朝着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注意!”石珀捏緊手裡的槍,看着慢慢靠近的燈光。
那幽藍的燈光晃晃蕩蕩,直到不遠處石珀才大吃一驚:“不是人!”
又一陣閃電,趁着亮光,大家都看到了,那幽藍的燈光後面空空蕩蕩。
“鬼火!”塔夫驚叫着,那幽藍的燈光卻越發近了。
這是個籃球大小幽藍的光球,它滾動着,卻似乎能根據聲音定位般,直朝着門口飄來。光球裡明暗交加,卻一時像個水晶球般晶瑩透亮。
“散開,散開!”石珀推開擠在門前的幾個人,卻舉起槍,朝着光球瞄着,那幽藍的光球依舊直奔他們而來。
“砰砰!”兩聲巨響,石珀一個點射,擊中了光球。子彈卻如同泥牛入海,那光球卻猛地膨脹了一倍,發出低沉嗚嗚地聲音,卻如同貓發怒時喉嚨裡的低鳴。
“別開槍,是貓貓!”黃辰辰驚叫一聲,就要撲出去,楊攀月連忙將黃辰辰拉住。
那光球在門口徘徊着,石珀鼻尖冒汗,扣着扳機的手指顫抖着,看着越來越近的光球,那光球中間一道黑色的細線,像極了黑貓的瞳孔。
“都退到裡面!”石珀突然大喊一聲,隨着他一聲喊,那光球猛然朝着石珀撲了過來。石珀一低頭,擦着頭皮,那光球飛進了屋裡,在衆人身邊徘徊着。
衆人都緊貼牆壁,看着這詭異的藍色光球,暗藍色的微弱光芒如同一隻巨大的眼球,幽幽地浮動着,瞳仁收縮着,模糊如同一陣霧氣,又清晰如同實體,在每個人的臉前慢慢掠過,似乎在細細打量着每個人。
當巨大的藍色眼球經過黃辰辰的面前時,突然停住了,瞳孔猛然放大,靜靜望着黃辰辰。
“貓貓……”黃辰辰喃喃說着,慢慢伸出手要去撫摸那氤氳的眼球。
“黃辰辰!不要!”石珀焦急地大聲喊道。
那眼球猛然轉向,盯着石珀,瞳孔驟然收縮,冷冷盯着石珀。
“它剛纔在對我笑。”黃辰辰輕輕地說,又將手伸出去,而那眼球也慢慢轉了過來。
教授突然驚喊着站起身來,一貓腰竄出了門外,幽藍的眼球猛然移動開來,呼一下貼在牆壁上,卻從牆壁上鑽了出去。
石珀在門口,眼見着那幽藍的眼球從牆壁上鑽出,徑直撲向了狂奔的教授。
“嘣”地一聲巨響,石珀眼前一片橘紅,耳中全是嗡嗡聲,被爆炸的氣流衝得摔在地上。
終於,石珀恢復了知覺,慢慢從地上爬起,風雨卻停了,四下又是一片可怕的寂靜,只有低壓的雲層裡一陣陣的雷暴,不斷閃爍着,空氣中瀰漫着一種焦臭的味道。
看看四下,大家七零八落都在地上倒着,他推推身邊的張竹生,大聲喊着他的名字,可是卻似乎喊不出聲音來。
塔夫也爬起來對他大
聲喊叫着,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好像一下子進入了電影的默片時代。
“失聰了!”石珀一個挨着一個搖晃着,大家都從短暫的昏迷中慢慢醒來。
“教授!”石珀猛然想起剛纔的情形,拔腿朝着教授摔倒的方向跑去。
教授倒在泥水中,雙目緊閉,七竅流血,一動不動,身上的衣服被燒了幾個大洞,但皮膚上卻沒有燙傷。
大家都跑了過來,張嘴喊着什麼,石珀焦急地指指教授,用手試着教授的鼻息。
“教授的眼鏡!”石珀突然聽見了楊攀月的話,搖一下腦袋,好在失聰是暫時的。朝楊攀月手上看去,教授的眼鏡腿卻好像融化了一般,只剩下半截,眼鏡片卻全成了毛玻璃了。
擺擺手,示意等會再說,讓大家讓開點。
將教授小心平放在地上,石珀解開教授的衣釦,將耳朵貼在教授的胸口聽了一陣,開始按壓教授的胸膛,一下又一下,神色焦急。
塔夫卻把石珀拉開,自己趴在教授身邊,用手指數着教授左邊的肋骨,然後讓大家將衣服捲成厚厚一卷墊住教授的胸口,另一隻拳頭猛擊,一下、兩下。
教授突然哼了一聲,睜開了眼睛,塔夫噓了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家將教授扶坐起來,教授神智似乎還有點不清,迷迷糊糊的,看着大家,突然一驚道:“球狀閃電!”
石珀點點頭,“是,你被球狀閃電擊中了。”
教授看看自己身上燒焦的衣服,發現自己沒有外部的傷痕,鬆了一口氣:“命大,命大!”
“那是球狀閃電?”楊攀月驚訝地問。
石珀看看低沉的天色,大家都一身泥濘,“先進屋再說。”
“我也是後來才認清的。”教授半躺着,大家一邊聽教授說話,一邊抓緊時間修補着門簾。
“看見黃辰辰要摸球狀閃電那一刻,我才突然想起這是球狀閃電,所以才急忙跑出去,”教授嘆口氣,“我忘記這東西會追活動的東西,最後還是擊中了我。”
“這東西,”張竹生撓着頭,“這麼神?”
教授點點頭,“我這真算大難不死了,萬幸啊。”
“誰說你沒死?”韓進突然從裡間轉了出來,笑眯眯地看着教授,“你被石珀殺了一次,被雷劈死一次,你死過兩次了。”
“少胡說八道的!”楊攀月生氣了,“教授剛剛醒過來,別說敗興話!”
“你們去看貓了嗎?”韓進突然笑了,“貓有九命,可我不敢保證你們也有九條命。”
大家互相望望,石珀點點頭,“張竹生、楊攀月,你們兩個到後面看看。”石珀在桌上坐下,看着韓進,韓進無所謂地一聳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