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隨着石珀從扶梯下到了地下倉庫,望着昏暗的燈光,黃辰辰輕輕對石珀說:“我覺得這裡陰森森的。”石珀微笑着,“這裡很安全,入口很小,只要有人在上面放哨,沒人能下來。”黃辰辰點點頭。
“自己挑選房間!”王金海的大嗓門又響了起來,“有牀有水有電!你們還想要什麼!免費住宿,兩人一間!”
“哪裡有水?”張竹生問王金海,王金海指指角落,竟然有個水龍頭在陰暗的角落裡,“這種地方怎麼可能沒水?”王金海笑着,指揮着大家收拾着房間。
六個寬敞的房間,十二個人住了進去,留下一個人要在碉堡裡守夜。
“十三個人啊,”教授搖搖腦袋,“不是個吉利的數字。”“教授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迷信了?”楊攀月輕笑一聲,去收拾自己的房間。
韓進倒在牀上,眼珠通紅,強忍着劇烈的頭疼。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腦殼裡跳動一樣,韓進覺得它在腦子裡鑽來鑽去,正把自己的腦子鑽成一堆漿糊。“呵呵……”韓進輕輕慘笑兩聲,蜷縮成一團,渾身戰慄着,逐漸失去意識。
“他怎麼樣?”石珀問楊攀月,楊攀月點點頭,“有點燒,應該沒事。”石珀轉身對張竹生說:“你跟他一個屋子,多照顧他一下。”
“嗯。”張竹生擔心地看着昏迷中的韓進,又想起韓進交待自己的事情,心中一黯,“希望他不會有事……否則我只能殺了他了。”
衆人離開房間,只留下韓進一個人倒在牀上,他緊皺着眉頭,陷在昏迷中,身子還不時抽搐一下。
一陣忙碌,很快又到了黃昏,大家簡單吃了點東西,各自去房間休息。
“這衣服不錯,”楊攀月用手電照着那具穿着落地長裙的石膏像,“辰辰,你穿上應該很合適。”“有點嚇人,”黃辰辰拉着楊攀月的手,“一想起這衣服的主人可能死了,我就害怕。”
楊攀月笑笑,四下打量了一下,又轉身照着對面的門,“張竹生他們說這裡有具屍體,他們把門關起來了。”
“楊姐姐,咱們回去吧?”黃辰辰懇求楊攀月,“這裡陰森森的,我有點怕。”
楊攀月點點頭,帶着黃辰辰回到房間裡。
石珀爬上扶梯,走出碉堡,卻見王金海正坐在草地上發呆。石珀默默走過去,掏出香菸,遞給王金海一根,王金海接過香菸,沒有點,卻擦了一下眼淚。
“想王小虎了?”石珀看了一眼王金海,又盯着黑暗深處。王金海帶着鼻音顫抖着說:“死了太多人了,知道嗎?爲了找你們,死了太多人了。”
“可這結果,”石珀微笑着,“不是你們想要的,我們不是你們要找的人。很失望是嗎?”
王金海沉默着,石珀卻給他點上了煙,“你怎麼學會說中國話的?”
“我說過,我祖母是中國人,”王金海深吸一口煙,“所以
我會簡單的對話,我熟練使用中國話,是因爲我們的領袖,是個中國人,”他扭臉看着石珀,“他教給我的,並且,他深信只有你們幾個中國人才能救我們出去。”
“中國人……”石珀奇怪地看着王金海,“德國人的組織,領袖是中國人?”石珀搖搖頭,“你們就聽他的?”“他是個很了不起的領袖,我們都信任他,依賴他。”王金海熱切的眼神看着石珀,“他有能力改變這一切,帶領我們走出去!”
石珀嘆口氣,“塔夫是什麼人?”
王金海笑了,“我就知道你們遇上他了,他是引領你們來到這裡的人,”他臉上充滿喜悅,“他的任務就是把你們帶到這裡來。當發現你們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成功了。”
“他死了。”石珀冷冷看着王金海,“我們是自己摸來的,不是他帶來的。”
王金海一下子僵住了,臉上的橫肉抖了一下,“死了?”“在木樓的地下倉庫裡,塔夫被殺死了。”石珀緊盯着王金海的眼睛,“死的很慘。現在你還在騙我嗎?”
王金海呆了半晌,突然狂笑起來,眼淚卻止不住的落滿臉頰和鬍鬚,到最後,卻是像個孩子般抱着雙腿嗚嗚地哭,再也停不下來。
石珀深吸一口氣,猛地將王金海撲倒在地,揮起拳頭,朝着王金海狠狠砸去。王金海用手抵擋着,卻不還手,石珀砸了幾拳,看着還在哭泣的王金海,“自己乾的事兒要學會自己扛,老王,你那領袖沒教過你這點吧?”順手摸出手槍,頂在王金海的腦門上,“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嗎?整整一船人!600多口子!”他咬着牙,“就因爲你們這個狗屁領袖的一個錯誤判斷!你個狗孃養的!”
王金海閉上眼睛,等着石珀開槍,他臉上青一塊紅一塊,眼淚依然不停地滾落。石珀手腳發抖,突然一狠心,舉起手槍朝着王金海鼻子砸去,咔嚓一聲,王金海的鼻樑斷了,鮮血流了滿臉。
“你欠我條命,不是一條!600條命!”石珀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慢慢爬起來,“這帳也等到出去後再算!到時候恩怨兩清!”
“石珀!”楊攀月從碉堡裡出來,看見他們的樣子,吃了一驚。“什麼事!”石珀猶自怒火未熄,回頭吼了一聲。楊攀月皺皺眉,“韓進出事了!快點下去!”說完一轉身閃進碉堡。
石珀回頭看看倒在地上的王金海,一轉身也跟了過去。
王金海倒在草地上,雙手緊緊抓着地上的草,滿面鮮血,表情痛苦,不知是疼痛還是懊悔,或者還有一陣陣刀剜般的傷心和失望。
石珀迅速趕到韓進的房間,見一衆人都圍在韓進的牀邊。“怎麼了?”石珀問着,一邊仔細看着韓進,卻見韓進仍然在昏迷中,沒有什麼異常。
“他剛纔……”張竹生搖搖頭,“剛纔好像在做噩夢,那表情太誇張了,能嚇死人。”他回頭看看教授,教授點點頭:“很嚇人,像是要
把誰吃掉一樣……”
“只是個噩夢罷了,”石珀鬆了口氣,“我以爲出什麼事了。”“不是,”黃辰辰拉住石珀的手,怯生生地說,“你不知道那個表情……那不是人的表情,像是……魔鬼一樣。”
石珀看了衆人一眼,又低頭看看熟睡中的韓進,“行了,張竹生,你今晚上去值夜,我看着韓進吧。”張竹生嗯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你們也都去休息吧,”石珀坐在牀邊,擺擺手,“這裡有我就行了。”
等大家都走出房間,石珀脫了鞋,靠在牆上,看着一邊的韓進。他還在昏迷,身體不時抽搐一下。“也許是腦膜炎?”石珀搖搖頭,扯過一件衣服輕輕蓋在韓進身上。
就在這時,韓進突然掙開了眼睛,瞳孔一下子縮小到針尖那麼大,像兩把黑色的錐子直勾勾盯着石珀。石珀一驚,還沒待有反應,韓進的眼睛兩邊一下提了起來,上嘴脣外翻,鼻子糗得成了一團,露出缺了門牙的一口雪白的牙齒,發出呵呵的聲音,滿臉的肌肉抖動着,狀極恐怖!
石珀一下子光腳跳到了地上,渾身發顫,看着面目猙獰的韓進。這的確不是人能做出的表情,沒有任何人能僅憑臉部肌肉的力量,把臉部扭曲成這個樣子!韓進面目猙獰,嘴裡發出嘶啞的呵呵聲,猛然坐起,像一隻地獄裡來的惡鬼般喘着粗氣,四下張望着。
“韓進!”石珀大喊一聲,想把韓進從夢中喊醒。韓進一驚,扭臉看着石珀,突然伸出雙手朝着石珀撲來,石珀抓住韓進的雙手,卻發現他雙臂上肌肉暴出,有如鋼鐵一般堅硬。韓進隔開石珀的抵擋,雙手一下子就抓住了石珀的脖子,石珀眼前猛地一片漆黑。
“石珀!”楊攀月的叫喊從門口響起,她跑過來,拼命拉扯着韓進,韓進卻不管不顧,只盯着石珀一個人。石珀窒息到極點,覺得耳朵嗡嗡作響,眼前卻又金星亂冒,拼命掙扎着。
王金海和漢斯也出現在門口,幾個人拼命將韓進拉開按到在地上。石珀覺得渾身無力,慢慢靠着牆坐下,大口喘着粗氣。
“老師……”黃辰辰帶着哭腔蹲在他面前,“沒事,辰辰。”他看看正被衆人按住的韓進,“剛纔他就是這樣嗎?”
“剛纔就這樣,不過當時沒有傷人。”楊攀月扭頭看了一眼韓進,打個寒顫,“太嚇人了,他是不是被什麼附體了……這根本不是韓進啊!”
韓進終於停止了掙扎,臉上猙獰的表情也一點點放鬆下來,最後恢復了平常的面容,一點點又陷於昏迷當中。石珀看着慢慢恢復正常的韓進的臉,跟剛纔派若兩人,不覺心下惶然而又入墜夢裡。
“王金海,”石珀慢慢站起來,“你跟你兩個手下也來看守韓進。”王金海眼窩烏青,鼻子裡塞着布條,對石珀點點頭,招呼漢斯和安德里就地坐下。
石珀又看了韓進一陣,覺得沒有異常,再次招呼衆人回去休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