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爾卡一把扯開屍體,一顆懸着的心就放下一半了,屍體下一名女兵正拚命驚叫……會驚叫就代表沒大事,只是被噴了一臉的血。
“停下,停下!”舒爾卡搖晃着女兵,但女兵似乎根本就沒聽到舒爾卡說什麼。
舒爾卡沒有遲疑,狠狠的給女兵兩個耳光,然後揪着她的衣領惡狠狠的命令道:“不想死就給我拿起武器站起來,明白了嗎?”
說着再也不理會那女兵,將她丟到一邊就離開了。
此時戰鬥已經進入尾聲,參戰的可是第二步兵營,個個都是凶神惡煞從各種惡劣環境裡熬過來的,哪裡是德、羅聯軍這些烏合之衆能比的,很快一羣羣德、羅士兵就跪地將步槍高高的舉過頭頂……這是投降的標準姿勢,雖然很沒有尊嚴,但與被刺刀扎幾個窟窿痛苦的掙扎相比就算不上什麼。
“少校同志!”衝在前方渾身是血的索科洛夫回頭朝舒爾卡叫了聲。
舒爾卡往他的方向望去,看到他槍口下有一名舉着手的德國軍官,看軍銜是少尉。
舒爾卡原本以爲他不過是個小軍官,沒想到一問之下,才發現他是這支部隊的總指揮弗里德里希……突圍計劃就是他制定的。
“我很好奇!”弗里德里希問舒爾卡:“你是怎麼發現我們要從這方向突圍的?”
這可能就是弗里德里希選擇投降的原因。
舒爾卡理解這種行爲,人在最後關頭是選擇死還是生,往往就是一念之間,如果有個遺憾,哪怕只是一點點遺憾或是不甘,都不希望帶着它走。
弗里德里希的不甘,就是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被識破,爲什麼會失敗。
“地雷,還有鐵絲網!”舒爾卡回答:“如果是正常的防禦應該會有這些東西,如果沒有,那麼就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沒時間,要麼要突圍!你們顯然不是沒時間!”
弗里德里希恍然大悟,然後放鬆了下來緩緩點了點頭。
“要我說!”索科洛夫看着被押走的弗里德里希的背影,說道:“其實沒什麼其它原因,就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對手是‘突圍英雄’!”
說着索科洛夫就哈哈大笑的摟着舒爾卡的肩膀用力晃了幾下……這是蘇聯人對老朋友的招呼方式,在軍隊中呆了這麼久,舒爾卡已習慣了這個。
德、羅聯軍的突圍雖然有幾分兇險,但也給蘇軍省下了許多麻煩,因爲這樣一來蘇軍就不需要一幢建築一幢建築去佔領,或是在巷戰中與敵人明爭暗鬥了。
“舒爾卡同志!”這時一名通訊員隔着幾米向舒爾卡叫道:“電話,維克多羅維奇同志找您!”
舒爾卡返回指揮部接起電話表明了身份,就聽電話那頭的維克多羅維奇緊張的問:“情況怎麼樣了?聽說你把新兵營派上去並遭遇敵人主力?”
“是的,維克多羅維奇同志!”舒爾卡回答:“我們贏得了這場勝利,雖然出現了點意外……”
“意外?什麼意外?”維克多羅維奇打斷了舒爾卡的話:“你是說傑尼索科夫?”
“不不,我不知道傑尼索科夫的情況……”舒爾卡這才發現維克多羅維奇關注的重點是什麼。
“舒爾卡同志!”電話那頭的維克多羅維奇加重了語氣:“他們是新兵,你怎麼能讓他們第一場戰鬥就去面對敵人的主力!而且是在有充足兵力、補給甚至是空中援助的情況下!”
“那是意外,維克多羅維奇同志!”舒爾卡解釋道。
“不管是什麼,你應該要讓他們有個適應的過程!”維克多羅維奇說:“這會造成新兵營慘重的傷亡,在他們還沒成長前……”
這時傑尼索科夫回來了,舒爾卡打量了下他,除了手臂上有道傷口臉色有些蒼白外沒什麼大事,於是不由鬆了口氣。
“傑尼索科夫在這,您需要和他通話嗎?”舒爾卡隨後就將電話轉交給了傑尼索科夫。
傑尼索科夫默默的接過電話,只說了一句:“政委同志……”然後眼淚就掉了下來。
舒爾卡不解的望着他,有些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傑尼索科夫避開舒爾卡的目光,敷衍了維克多羅維奇幾句然後就掛上了電話。
“發生了什麼?”舒爾卡問。
傑尼索科夫遲疑了下,然後鼓起勇氣回答:“舒爾卡同志,您處分我吧!”
“處分?”
“是的,舒爾卡同志!”傑尼索科夫回答:“我害怕了,我什麼也沒做,整場戰鬥……我一直都躲在彈坑裡……”
原來,傑尼索科夫是被那場突如其來的變化給嚇壞了。
初時在進攻建築時他的表現還好,畢竟他是有過軍事訓練的,槍法也十分出色,在戰鬥中一直跟在營長格里戈維奇營長的身邊協助他指揮。
但是,在德軍突然發起炮襲並突圍的時候,沒有心理準備的傑尼索科夫被那“隆隆”的炮聲、到處飛舞的彈片以及戰友的哭喊和哀號聲給嚇懵了,那一刻,他的信心甚至全面崩潰以爲他們將要輸掉這場戰鬥……
新兵常常會被眼前的局部戰鬥所矇蔽,因爲他們的眼界很窄只看到眼前。
老兵碰到這種情況很容易就能判斷出這是敵人的突圍是垂死掙扎,但是新兵……他們會把敵人這種排山倒海的攻勢看成是反攻,尤其在看到周圍的新兵已經亂成一團的時候,兵敗如山倒的想法自然而然就成形了。
這時傑尼索科夫才發現戰鬥並不像他想像的那樣,被嚇壞的他蜷縮在彈坑裡用兩具屍體掩護自己在下面瑟瑟發抖,直到戰鬥結束時才意外的發現贏的居然是蘇軍?!
“對不起,舒爾卡同志!”傑尼索科夫低着頭沮喪的說:“我以爲我會比別人更勇敢,會比他們更優秀,可是……”
舒爾卡拍了拍他的肩膀,將他帶出指揮部,然後對正在戰場上打掃戰場的第二營官兵揚了揚頭,說:“看到他們了嗎?他們打贏這場戰鬥!他們很勇敢,你說是嗎?”
“是的!”傑尼索科夫由衷的點了點頭,因爲像這樣慘烈的戰鬥已經超出他能想像的範圍了,但第二步兵營的官兵在打完這場仗後卻像什麼也沒發生似的。
“他們是逃兵!”舒爾卡說:“無一例外!”
傑尼索科夫震驚的望向舒爾卡,滿臉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