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芙蘭卡然打了個激靈。
作爲一名“女巫”她最熟悉的事物之一是鏡子,對相應的細節非常的敏感,其中一個就是:照鏡子的人和鏡中的人影是左右顛倒的!
現在的情況則是:習慣用右手的艾爾肯進入那個特殊的鏡中世界又出來後變得愛用左手了,而芙蘭卡和盧米安沒有這樣的變化,這意味着什麼?
芙芙蘭卡瞬間有些不寒而慄,這時,見克里斯托回到了倉庫下方,衝着位於頂層的辦公室高喊,讓艾爾肯把他的白丹霞葡萄酒都拿下來。
盧米安湊至芙蘭卡耳旁,壓着嗓音道:“有沒有產生一些聯想?”
“你也想到了?”芙蘭卡略感詫異;沒有豐富的神秘學知識和足夠的超凡遭遇,是很難察覺到艾爾肯的異常,鎖定相應可能的!
盧米安低聲回答道:以那片空間內遺留的鮮血數量,我不覺得有哪個正常人還能活着,我從一開始就認爲艾爾肯和那支商隊的人有問題。而你又說過那疑似特殊的鏡中世界,裡面有以前的你,鏡中的你,“鏡中的人和現實是左右相反的,你說,會不會是那個鏡中世界的艾爾肯頂替了原本的艾爾肯?”
芙蘭卡沉默了幾秒道:我不願意去想這種讓人恐懼和害怕的可能,但現在的情況越來越像你說的那樣,“我得確下。”
兩人說話間,艾爾肯提着裝有多利香料的布袋,拿着兩瓶白丹霞葡萄酒,從倉庫頂層走了下來,拐入不遠處的一棟灰白色兩層建築,那是“老鼠”克里斯托爲自己手下的走私者們設立的餐廳和廚房,他明面上是一名商人,有家貨物貿易倉庫存儲爲主業的公司。
芙蘭卡走向克里斯托,表情嚴肅地問道: “你確定那真的是艾爾肯嗎?”克理斯托愕然脫口:“你怎麼問這麼奇怪的問題?那肯定是艾爾肯啊,蒸汽在上,我怎麼可能不認識自己的弟弟?我養的那些小傢伙也很親近他,不覺得他陌生。”
芙蘭卡斟酌了一下,露出了笑容:“我只是覺得進了那種詭異的地方後或多或少都會出點問題。”
“芙蘭卡我檢查過他們了,都沒事,只是有點虛弱,流血流得嘛,媽的,這次還得給他們發一筆慰問金,你說,羅塞爾大帝當年爲什麼會想出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又爲什麼會有這麼多人記住?這都快兩百年了!”
“老鼠”克里斯托爲額外的開銷而心疼。
芙蘭卡“呵呵”一笑:“你還不是非凡者,沒有接手走私生意的時候,不也期待上面的頭目能遵守習俗,在一些事情上多發點錢嗎?”
克里斯托一時沉默,不知該怎麼迴應。
芙蘭卡轉而說道:“我再幫你確認下那些人有沒有問題。”
她旋即拿出化妝盒和艾肯的手帕,當着“老鼠”克里斯托的面做起占卜。
“艾爾肯的位置、艾爾肯的位置”,反覆誦唸的赫密斯語中,眼眸豁然深邃的芙蘭卡撫摸起化妝鏡的表面。
盧米安看到鏡子變得幽暗,隱有水光波動,很快,鏡中浮現出了一幕場景:“穿着藍色短上衣的艾爾肯正站在廚房的邊緣,和裡面廚師交流着什麼。”
“我就說沒有問題嘛,”“老鼠”克里斯托哈哈笑道。他隨即指了指倉庫:“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你們可以自己轉一轉,也可以到餐廳內等我。
目送這位個子矮小的走私頭目進入倉庫後,盧米側身望向了芙蘭卡:真正的艾爾肯看來已經死了,所以,占卜結果纔會指向原本屬於鏡中世界的他。
“你還是覺得艾爾肯他們有問題?”芙蘭卡皺了皺眉。
“不然呢?”
盧米安笑了起來,“遮住自己的眼睛,捂住自己的耳朵,就能假裝什麼都沒有看到,什麼都沒有聽見,什麼都沒有發現?”
芙蘭卡想了下道:“可能因爲我用的是鏡子占卜,會更加容易指向鏡中人,我換一種方法再試試。”
她環顧了倉庫區域一圈,撿了一根不萇的木棍,將它立在身前,按住了頂端,"和剛纔類似的占卜語句後,那木棍倒了下去,指向代表廚房和餐廳的那棟灰白色兩層建築。
“艾爾肯就在那裡。”
芙蘭卡沉默了一陣道:“我試試看那面鏡子能不能發揮什麼作用”。
她指的是連通着那個特殊世界的古典銀鏡,希望能借助它,把那些從鏡子裡出來的怪物全部都弄回去。
盧米安頗爲期待地跟着芙蘭卡走入了餐廳,他們首先看見了一名套着灰綠色萇裙的女性,她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牽着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和從廚房內出來的艾爾肯抱在了一起,高興得眼淚直流。
“你總算回來了!”
“爸爸!“爸爸陪我玩!一聲聲的呼喊裡,艾爾肯也是滿臉喜意,眉梢眼角都寫滿了幸福。
芙蘭卡停下了腳步,看着那家庭團聚的一幕,許久沒有說話,終於,她嘆了口氣道:再等等吧。
盧米安笑了,“是不是不忍心了?”
芙蘭卡“哎”了一聲,真正的艾爾肯很可能已經死了,這個好歹是他的倒影,我要是現在嘗試,揭穿了他的真面目,將他殺死或趕回鏡子裡,他的妻子和他的孩子不僅不會感激我,還會痛恨我,仇視我。
“是啊,沒錯。”盧米安笑了一聲,“反正以後出什麼事情,死不死人,和我們都沒什麼關係,我們自己小心一點就行了,爲什麼非得出面做“壞人”?又沒人會感激你。
“嗯!”這段時間躲着老鼠他們點,沒看到就等於沒發生。
芙蘭卡更糾了,“她不知道鏡中的倒影頂替了現實的人後會做出什麼事情,萬一原本的善良變成了殘忍,原本的喜愛變成了痛恨呢?”
“你這些話有點冷酷啊……”
沒法做出決定的芙蘭卡只能看向盧米安,感嘆了一句,她開始覺得簡娜對夏爾的評價也是有一定的正確性的。
“女士,我這不是順着你的意思在講,幫你說服自己嗎?”盧米安又好氣又好笑。
芙蘭卡訕訕一笑:“你會怎麼處理,現在這種情況?”
盧米安看着正在給老婆孩子講自己詭異遭遇的艾爾肯,彷彿在說別人的事情般道,“找人寫信”把這事捅到警察總局或者哪座教堂去。
“信裡只寫“老鼠”克里斯托的弟弟艾爾肯帶着一幫人在地底進入了一片詭異的空間,失蹤了整整大半天,等到他們出來返回地面,慣用的手發生了改變,官方非凡者處理過很多異常事件,對地底不會太陌生,應該能猜到艾爾肯他們出了什麼問題。
“至於他們怎麼處理,是他們的事情的不需要我們操心,他們要是不動艾爾肯他們,那就是鏡中人沒什麼威脅,可以代替已經死去的原主,如果他們幹掉了那些怪物,也不是我們來面對痛苦和仇恨,更不需要我們出撫卹金,”“總之,相信官方,相信教會。
“羅塞爾大帝好像說過們一句話,看到自己熟悉的動物被殺掉,紳士會不忍心吃它的肉,但如果沒看見,不知道,那就沒事了,可以開開心心地吃,這件事情也是這樣。
盧米安無法複述原話只能以自己的理解來組織語句。
芙蘭卡認真思考了幾秒,被徹底說服了:“也是,”她別了盧米安一眼,“你這些話說得一點也不像一個黑幫頭目。
真正的黑幫頭目要懂得利用官方。”盧米安笑了笑。
芙蘭卡笑道:“難道以後我還得喊你一聲教父?”
不等盧米安提出疑問,她忙充道“黑幫教父。”
“嗯,”你暫時還沒什麼渠道,把消息透露給官方的事情我來負責,黑幫教父啊,盧米安聽姐姐提過,她下下本書的題材就是這個,大概明白了是什麼意思,一時有點黯然。
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和芙蘭卡愉快地參加了“老鼠”克里斯托舉行的晚宴,和艾爾肯等走私商隊的人相談甚歡,對正宗的薩瓦烤雞,盧米安是讚不絕口,它肚子裡塞着香料,表面也抹着類似的事物,被烤得表皮金黃,汁水外流,濃香四溢;切一塊帶着皮的肉,於汁水裡泡幾秒,再塞入口中,那感覺無比美妙,讓人根本停不下嘴巴,等到晚宴的尾聲,芙蘭卡見餐的周圍已沒剩幾個人,遂望向身旁的“老鼠”克里斯托,嫣然一笑道:“你過來一點,我有件情問你。”
一時有點耳迷目眩的克里斯托挪動椅子,靠近芙蘭卡,回以笑容道,“什麼事情?”
芙蘭卡噙着淺笑,低聲說道:“其實,我和夏爾也進了那個詭異的世界,運氣還算不錯,逃了出來……”
說到這裡,她刷地抽出切割烤雞的短刀,猛然插到“老鼠”克里斯托面前的桌子上,冷聲質問:“你那批貨裡到底藏着什麼玩意兒?差點害死我們!”
“我,我不知道!”
克里斯托左右看了一眼,冷汗直冒。
他見餐桌區域只剩下自己和芙蘭卡,夏爾,連忙解釋道:“我真的不知道,那是老大讓我帶進特里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