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無憂將侍從全部趕了出去,他獨自坐在案前發了一會兒呆,然後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掏出一張摺好的畫來。
畫中的女子只有一個背影,他看了許久,仍是捨不得將視線移開。
這時,忽聽一聲輕響,軒轅無憂也不擡頭,反手拔出身旁的寶劍向前劈去。
只聽“當”的一聲,軒轅無憂只覺手中一沉,劍鋒竟被人阻住了。然後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王爺不認得在下了?”
軒轅無憂挑眉,微微露出一絲詫異的神色來:“是你?你怎麼會在這?”
素衣公子笑吟吟地在他面前跪坐下來:“這似乎並不是王爺該考慮的事。”
軒轅無憂輕哼一聲:“事到如今,公子還不願告訴本王所求什麼嗎?”
素衣公子微笑搖頭:“待王爺得登大寶,才能達成在下的心願。”
軒轅無憂不置可否,素衣公子又道:“王爺的動作還需加快。皇上已經失蹤整整一天了,如今石崇已到,再拖下去,形勢對我們會愈加不利。”
“本王明白。”軒轅無憂沉聲道,“本王的人已經大致確定了他的藏身之處,今夜,便能做一個了斷!”
是夜,寶賢果然留在了璃雪的氈帳中。許是身邊有了人,璃雪稍稍安心一些,正睡的迷迷糊糊,忽聽一陣尖銳的破空之聲從頭頂掠過。
她駭了一跳,猛然驚醒。此時寶賢已翻身坐起,在黑夜中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璃雪會意,二人擡頭循着剛纔的聲音看去,卻見支撐氈帳的槫木上赫然釘着一支羽箭。
璃雪低聲道:“上面有一封信,有人飛箭傳書?”
寶賢上去將羽箭取了下來,將信交到璃雪手中。
璃雪點燃一隻蠟燭,就着昏暗的燭光展開信看了起來。她剛看了一眼,便止不住顫抖起來。
外面守夜的宮人見氈帳中亮了燈火,問道:“娘娘可是要水?”
璃雪揚聲道:“不是,你們且去休息罷。”
外面應了一聲,再沒有聲音了。
寶賢急道:“姐姐,上面寫的什麼?”
璃雪將信遞給她,上面僅寫了一句話:“欲知天子下落,速來後山擒龍坡。”
寶賢看畢,一把握住璃雪的手:“姐姐打算去擒龍坡?”
“正是。”
寶賢急道:“這封信古怪得很,而且擒龍坡……這名字也忒不吉利了。”
璃雪“哼”了一聲:“一個地名罷了。此人冒着大險,夜半傳信給我,應當不會無的放矢。寶賢,如今我無人可信,少不得自己走一趟了。”
寶賢咬牙道:“好,既然姐姐心意已決,我便陪姐姐一起。”
璃雪驚道:“不可!我這一去吉凶難測,你又何必……”
“姐姐說哪裡話?我好歹也隨父兄練過幾年劍術。若沒有我,姐姐可能在黑夜中找到黑巖山後山的擒龍坡?”說罷,也不管璃雪同不同意,自己將寶劍掛在腰間,又尋了兩件斗篷與璃雪穿了,方屏聲靜氣地出了氈帳。
璃雪算好了時間,正趕上前一班侍衛巡查過去。二人小心翼翼地溜出營地,走到森林邊緣。璃雪深吸一口氣:“寶賢,能否順利找到擒龍坡,就看你了。”
寶賢從懷裡摸出個火摺子點燃:“出宮前本以爲可以進山打獵,所以將黑巖山的地圖仔仔細細看了幾遍,沒想到如今卻派上了用場。擒龍坡在西面,姐姐跟着我走。”
二人挽着手鑽入叢林,今夜雖有月光,可經層層疊疊的樹林一擋,卻也所剩無幾。二人只得依靠火摺子微弱的光亮,一腳深一腳淺的向西而去。
走了約摸半個多時辰,璃雪忽然停下腳步,拉了拉寶賢:“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寶賢聞言,也停下腳步側耳傾聽,果然有一陣腳步聲向這邊而來。她不解地看向璃雪,璃雪心念一動,忙吹熄了火摺子,拉着寶賢矮身下來,掩在樹叢之後。
片刻之後,腳步聲果然近了,只聽一人道:“剛剛明明看到這裡有火光,怎麼又沒了?”
另一人道:“再去別處找找。”
璃雪二人屏聲靜氣,直到聽不見腳步聲了,方鬆了口氣。
寶賢低聲道:“姐姐,他們是什麼人?搜山的禁軍嗎?”
璃雪冷笑一聲:“是禁軍不假,但恐怕不是救援的,而是補刀的。”
寶賢瞪大雙眼,璃雪嘆一口氣:“我們走罷。”
二人再度上路,火摺子不敢點了,只得借了從樹葉縫中灑下來的月光,跌跌撞撞地向擒龍坡而去。
寶賢忽又想起一事:“出來竟忘了帶弓箭,若是遇到野獸可怎生是好?”
璃雪笑道:“你放心,這黑巖山常有達官顯貴前來狩獵,來來回回不知掃蕩了多少次,哪還有什麼野獸?便是狐狸兔子也是秋圍前禁衛軍放進去的。”
寶賢不免咋舌,原來這秋圍竟也是作假。
二人又走了一個時辰,璃雪漸漸覺得腿腳痠麻,不由苦笑,想自己養尊處優,才走了這麼一點路便不行了。
她彎下腰來,正欲按摩按摩自己的小腿,忽聽寶賢急聲道:“姐姐小心!”她一愣,便被寶賢推到了一旁,回頭望去,只見寶賢拔劍在手,架住了剛剛從暗中刺向她後心的長劍。
寶賢只覺拿劍的手無比痠麻,剛剛那一擊,她雖然攔住了那人的攻勢,但也清楚她並不是那人的對手。
黑夜之中,看不清那人的面容。而他一擊落空,似乎也沒有繼續的意思,僵持片刻,他撤回長劍,開口說了一句:“是女人?”
卻說璃雪聽見他的聲音,身子不可抑制地一顫,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那人,兩行清淚滑了下來:“陛下……”
那人一怔,上前幾步,試探地問了一句:“珞兒?”
寶賢這才勉強借着月光認出他來,不免又驚又喜:“陛下!姐姐,我們真的找到陛下了!”
軒轅無色作了個噤聲的手勢,深深地看了璃雪一眼,沉聲道:“跟朕來。”
二人跟着軒轅無色走了幾步,進了一個山洞,軒轅無色又尋來枯枝樹葉將洞口掩藏,方拿出火摺子點了火。
璃雪見他右肩低垂,剛剛都是用的左手,忙問道:“陛下可是受了傷?”
軒轅無色微微一笑:“無妨,小傷而已。”他頓了一下,“倒是你們爲何會到這來?”
璃雪將有人夜半傳書的事說了,軒轅無色冷哼一聲:“真是有趣,原來黑巖山上還混入了第三方勢力。”
璃雪心中一緊,擔憂道:“陛下心中可知是誰?”
“是誰?”軒轅無色微微一哂,“你過會兒便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