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嬤嬤在廓下坐下來,梨香趕緊沏了一壺香茶送上去。
王嬤嬤說:“宮裡的規距繁瑣,首先我先向你們介紹一下在後宮中各位主子的等級,以後諸位走出去後,見到位份高的主子需得要殷勤招呼,且不可懈怠!”
“後宮之主自然是皇后,其下便是皇貴妃,貴妃,四妃,昭儀,昭媛,昭容,昭華,淑儀,淑媛,淑容,淑華,修儀,修媛,修容,修華,貴嬪。婕妤,貴儀,順儀,順媛,順容,順華,充儀,充媛,充容,充華,姬。容華婉容淑嬪、德嬪、賢嬪、祥嬪、惠嬪、靜嬪、漣嬪、雲嬪、靜嬪、麗嬪、溫嬪、柔嬪、安嬪、莊嬪、容嬪、寧嬪、宜嬪……”
王嬤嬤背得滾瓜爛熟,聽得毛珠一愣一愣,她乍舌道:“原來會有這麼多美人在皇帝身邊!”她原本以爲大齊後宮也就和既忘川島上一樣,各位美人住在自己的小院裡,皇帝有空便去院子裡過夜,各人全憑自己的本事拉住皇帝,沒有想到原來還有這麼多的等級區別。
只聽王嬤嬤又說:“你現在初入宮,還沒有位份,出門見到各位主子務必要恭敬行禮,不可怠慢,否則的話輕則會受到責罰,重則可以以下犯上罪名處死!”
毛珠點點頭,把昨天的輕狂之心收了一半起來。
王嬤嬤接着說:“本來宮裡還有太后,太皇太后等位份至尊至貴的人,但是本朝皇上生母早逝,所以現在後宮中最爲尊貴的女人便是蘇妃,她是如今當朝國相的女兒,從前的太子妃的妹子,現在居於‘玉容殿’,也是皇上目前最寵愛的妃子!”
王嬤嬤的話聽在毛珠的耳朵裡倒還沒有什麼,但是蘇小小心裡卻是咯噔一聲,宣承燁立了蘇艾艾做妃子麼?
蘇艾艾做了蘇妃,如果知道自己實際上是蘇小小的身份,一定不會放過自己。想到這裡,蘇小小的心情變得份外複雜起來。
王嬤嬤輕輕啜了一口茶,接着往下說:“嬪位及其以上位份可居東西六宮中一宮主位。一般說來,育有皇子(女)方可晉爲貴妃及其以上位份。後宮中女官無權擅自升降其她妃子品級。即使如太后,皇后掌管六宮,或以皇貴妃位協理六宮亦無權擅自懿旨升降品級。這些話你們明白是什麼意思嗎?”
毛珠聽得稀裡糊塗,她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明白王嬤嬤話裡的意思。
“這就是說,你們在後宮的一切都是掌握在皇上的手裡,一定要討得皇上的喜歡,纔能有好的出路!”
王嬤嬤看着毛珠,心道:番邦蠻夷的女人是不行,這麼淺顯的道理也要講好幾次才能明白過來。
她把宮裡的各種等級講完,便輪到馮嬤嬤來講宮裡的衣食住行各主面的禁忌和規距。
“正紅色,在宮裡只有皇后娘娘才能穿,其它的妃嬪都不能穿正紅,九尾鳳,牡丹這樣的花色也只有皇后娘娘才能用得!”
妝飾品上面,妃嬪也要注意不能壓了皇后的風頭去,畢竟皇后纔是皇帝唯一的正妻,其它的不過是皇帝的妾室而已。
等到這些講完,日頭已經升到正中。
馮嬤嬤講得口乾舌燥,一看毛珠等三人,毛珠帶頭站在前面,一雙鳳眼幾乎要合在一起。
馮嬤嬤知道她沒有聽進去,也只得嘆了一口氣,沒
有再多說什麼。
毛珠畢竟是色目人的公主,身份相較於其它的美人們要特殊一些,馮嬤嬤沒有特殊的把握,倒也不想給她難堪。
王嬤嬤站起身來:“算了,珠公主已經在日頭下站了一天了,現在休息一個時辰,你們用午膳吧!”
毛珠長出一口氣,轉身走到陰涼的梨花樹下,歇息下來。
王嬤嬤搖搖頭:“珠公主,我們都知道你很累了,但是請你注意,休息的時候也要注意儀容和姿態,你這樣攤開手腳地躺下,委實有損公主您的形象!”
毛珠嘆了口氣,把手腳放好,象王嬤嬤那樣挺胸擡頭,下頜微收,坐在樹蔭下。
她仰起頭來看看頭頂的藍天,第一次覺得來合親這個事情,遠遠沒有自己想的這麼美好!
很快午休的一個時辰便過去了。
下午接着是各種禮儀的訓練,蘇小小和毛小花跟在後面學習各種做奴才的規距,蘇小小心裡真是吐槽連天,覺得在宮裡做個宮女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這樣一連過了好幾日,王嬤嬤等四位嬤嬤們每天過來教梨落院規距。
等到第十天的上頭,毛珠終於算是通過了嬤嬤們的考覈,規距這一關算是過去了。
第十一天上,毛珠終於迎來了喜訊,她會和這次一起進宮的三名大臣的女兒一起接受封位。
毛珠盛裝打扮之下便帶着毛小花和梨香去了永雋殿。
下午,毛珠一回到梨香院便大發雷霆,將同去永雋殿的毛小花和梨香重重地打了五十大板。
毛小花和梨香兩人當即便被按在廊下,一陣“噼噼啪啪”的板子聲響起來,起初還能聽到兩人的喊冤的聲音,到了後來,便是一陣嘶啞的呻吟,等到五十大板打完,兩人早已沒了聲息。
這還算是這些打人的小太監們不想搞出人命,沒有用盡全力的緣故,否則的話,這頓板子打下來,兩人只怕早就小命不保。
毛珠在上房裡一直脾氣不順,堂下的宮女們也不敢輕易進出觸她的黴頭,大家都把目光放在蘇小小身上。
蘇小小是毛珠帶進宮來的人,現在她的情緒不好,自然應該蘇小小前去服侍。
蘇小小看了一眼大家爲難的眼神,只得走進正殿。
她前腳才邁進門,“呯!”一聲,一隻花瓶從屋裡飛出來,咣鐺一聲落在蘇小小的面前,差點砸了她的腳。
“憑什麼!憑什麼!”毛珠嘶聲大叫:“她們不過是些臣子的女兒,憑什麼她們就能當妃,而我只能當美人!我可是堂堂的色目人的公主!”
蘇小小把地上的碎片掃起來,心道:原來是這個原因,被封了個美人,被別人比下去了吧!
毛珠又說:“孫雪茹那個馬臉的女人也就罷了,她是開國大將軍的女兒,居然被封爲昭儀,榮升一宮之主,就連那個叫做碧桃的宮女,不過是從前太子妃的一個宮女,居然也能和我一樣被封爲美人!真是氣死我了!”
“什麼?碧桃被封爲了美人!”蘇小小一驚,這個消息就象一粒石子落入蘇小小的心湖,激起一片漣漪。
蘇小小記得宣承燁是個很冷淡自制的人,想不到當了皇帝,居然會納了這麼多的妃子。
“是呀
!”毛珠走出來,一臉兇狠的表情看着蘇小小:“哦,對了!我忘記了,你纔是正牌的太子妃呢,可惜,現在變成了一個卑賤的宮女,從前侍候你的宮女反倒成了你的主子!”
蘇小小冷冷地看着毛珠:“珠公主,我叫毛蘇,你可別再記錯了!你總是說錯話,女王陛下要是知道的話會很不高興的!”
毛珠揚起手來,想要給蘇小小一巴掌,蘇小小伸手攔住她的手:“珠公主,女王陛下派我隨您一起來大齊,可不是拿來讓您想打就打,想罵就罵的!您別忘記了自己身負的使命!”
蘇小小擡起眼毫不退縮地望着毛珠,這些天她已經想清楚了,現在已經回到了大齊,可不是在既忘川島上,蘇小小一定解開自己身中的蠱毒,所以她要儘快找到方法才行。
毛珠看着蘇小小,第一次覺得內心產生了一種深深的恐懼感覺,蘇小小是母親選中的蠱人,她身負重要的使命,如果她沒有完成使命,必定也會連累自已受到母親的責罰。
母親的手段,毛珠心知肚明,她可不敢再挑釁蘇小小。
毛珠無力地坐到軟榻上,揮揮手:“換其它人進來侍候吧,你愛做什麼就做什麼,不需要向我報備!”
蘇小小恭身向毛珠行了個禮:“那多謝珠公主的理解!”她轉過身去緩緩向門外走去。
突然從梨落院外傳來幾聲通傳:“皇上有旨,命令珠美人接旨!”
毛珠整整妝容,迅速地走了出去,跪在地上。
只見一名身穿紫袍手持拂塵的太監走了進來,身後跟着數名手捧明黃漆托盤的小黃門。
“珠美人德容嫺雅,珠圓玉潤,人品高潔,今酌情封爲美人,物賜東珠十斛,紅珊瑚一株!”
黃門將托盤捧上前來,只見前面數盤如同龍眼核大小的東珠,顆顆圓潤光潔,最後的一個托盤中是一株高達三尺左右的紅色珊瑚,紅得灼灼生輝。
老太監一揮拂塵:“皇上說了,珠美人來自東海之濱,這些海物讓珠美人見了能夠減少思鄉之情,所以特地開了內務府,把這些都賞賜給珠美人!珠美人還不謝恩?”
毛珠聽了老太監的話,心裡一陣欣喜,想不到宣承燁百忙之中,還是想着自己,一個人孤身來到大齊,特地賞賜些海邊的物件來讓自己減少一些思鄉之情!這份關心和體貼真是難得。
“多謝皇上恩典!”毛珠彎腰向老太監行禮。然後回過頭去向蘇小小做了個眼色,讓她去自己的妝奩裡取些銀子來送給這老太監。
原本這些事情倒也輪不到蘇小小來做,但是兩個大宮女,毛小花和梨香都被打得躺在牀上起不了身,而其它的人又對毛珠不熟悉,所以只能輪到蘇小小了。
蘇小小從毛珠的妝盒裡拿了一小塊碎金,走了出來,衝着老太監福了福說:“公公辛苦了!”
老太監笑笑:“珠美人的規距自然是學得很好的!”
突然他的話聲頓住,只見他滿臉驚詫地盯着蘇小小,一雙深陷在皺紋裡的小眼睛閃閃發光。
蘇小小擡起頭來衝着他一笑:“公公!您怎麼了?”
“沒有什麼。沒有什麼!”老太監眨眨眼睛,神色恢復如常,轉身帶着身後的小太監們離開了梨落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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