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動沒有問任何有關墓中物品的問題,而蔡平貴也沒有主動去提,並不是兩人忘記這些,畢竟如果真要去這墓中,那麼墓中的寶貝,或者說陪葬品定然不會少。利益問題是非常重要的問題,同樣也是非常敏感的問題。無論是羅動還是蔡平貴,都有意的迴避了這個問題,因爲他們都明白,這利益問題探討起來需要一個大前提,而這個大前提在羅動沒有正式答應蔡平貴之前是定然無法完成的。
不光是墓中物品問題,甚至連那座被葬在墓中的石碑,羅動都沒有從蔡平貴口中聽到半點信息,這些信息都比較珍貴,蔡平貴當然不可能一股腦的全說給羅動聽,畢竟他們現在還不算是合作關係。
一杯熱茶,甚至都沒涼下來,羅動和蔡平貴的談話就已經接近尾聲。
羅動終歸還是沒有當場答應蔡平貴,說是要回去考慮考慮。
蔡平貴對於羅動的回答也表示理解,畢竟他所說的東西,可不比尋常街邊巷尾聽到的那些趣聞。雖然他所透露給羅動的東西不是很多,但這些東西之中所包含的信息量卻是巨大的。
巨大的信息量當然也就意味着需要耗費更多的時間去消化、理解,甚至辨明利弊。
事關生死,沒人敢當兒戲。
蔡平貴不敢,所以才弄了這個“寶仁閣”藥房的跑腿任務,爲了找出那種能夠最大限度降低危險進入墓中的環師。
羅動也不敢,所以需要回去冷靜的思考並且判斷利弊。
蔡平貴的北域貢茶也終究沒能讓羅動帶走,羅動本着無功不受祿的原則簡單的拒絕了,絲毫不拖泥帶水。即便在喝了這北域貢茶,感受到北域貢茶在品質上的優秀之後,羅動也沒有對這北域貢茶產生太大的興趣,說到底羅動認爲自己根本就不是一個什麼善於品茶的人。
“那蔡掌櫃我就先告辭了,這段時間我都會留在穿山堡,如果考慮清楚了,不論接還是不接,我都會親自給蔡掌櫃答覆的。”羅動在臨走之前對蔡平貴說道。
“沒事,我等了這麼久了,也不差這幾天,我送送你吧。”蔡平貴說罷起身要送羅動。
一直在旁邊坐着幾乎沒怎麼說話的範曲陽,也是和蔡平貴同時起身。
……
金達站在“寶仁閣”藥房緊閉的大門面前,看着大門上掛着的閉店木牌有點無語,本打算幫金靈來這藥房配藥的他也沒料到自己竟然會吃一個閉門羹。
這穿山堡內雖然看不見日出日落,但是時間上還是不難知曉的。這才臨近傍晚,“寶仁閣”藥房的生意雖然說大不如前,但也不至於會這麼早關門,這讓金達不由得聯想起自己妹妹之前說的話。
金達不知道金靈口中那種身邊好像有着無數刀劍的年輕人長得什麼樣,但是真要是拿着任務文書去“寶仁閣”做任務的話,金達倒是知曉其中一二。雖然“寶仁閣”的蔡掌櫃沒有和自己明確說過,但是金達可以隱隱約約察覺到“寶仁閣”的那個跑腿任務絕對有着一些其它的目的。
而現在“寶仁閣”藥房的大門緊閉,給金靈配藥的話今天估計是不太可能了,好在金靈的藥還剩下幾天的量,並不是那麼急着用,否則的話金達就算跑去東街最貴的“濟德堂”藥房,也要給自己的妹妹把賴以求生的藥給配了。
就在金達剛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寶仁閣”藥房的大門由內而外打開了,連帶着大門上那個閉店的木牌都左右晃動起來。
“送到門口就好了,別耽誤蔡掌櫃做生意,告辭了。”
“寶仁閣”藥房之中的人尚未出來,聲音卻先傳到了金達耳中,沒等金達多做反應,一個陌生又熟悉的人出現在金達面前。
羅動!他怎麼會在這?
金達一驚,畢竟昨天在衡遙山脈之上他和羅動鬧得很不愉快,當時他爲了爭取那一隻雪獅子的歸屬,做的確實比較過分。之前在臨時組隊任務街集合會場的時候,他和羅動有過匆匆的一瞥,只是當時金達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馮峰身上,直到馮峰告辭的時候他才瞥見了羅動,可現在真的就是越擔心什麼就越是會遇到什麼,他和羅動竟然又相遇了。
跟在羅動身後的,是這“寶仁閣”藥房的現任掌櫃蔡平貴以及“寶仁閣”老掌櫃生前都很器重的範曲陽。金達當然認識這兩個人,或者說從以前幫自己妹妹弄藥材的時候就認識了,早些年自己還沒足夠能力支撐的起金靈全部用藥費用時,如果沒有“寶仁閣”老掌櫃的慷慨相助,恐怕金靈也就不可能撐到現在了。
“寶仁閣”老掌櫃自然就是蔡平貴的父親,當時的蔡平貴可以說是完全不會在“寶仁閣”露面的,整個“寶仁閣”完全就是老掌櫃帶着一幫子夥計在打理,而範曲陽就是這些夥計之中最受老掌櫃重用的人。甚至在老掌櫃去世之後,“寶仁閣”的那些夥計走的走,與“寶仁閣”有往來的供藥商之間的聯繫也是斷的斷,只有範曲陽一個人留了下來,並沒有將“寶仁閣”據爲己有,而是帶着蔡平貴重新開始打理起“寶仁閣”來。
雖然這“寶仁閣”藥房不復以往,但是底子深厚,並沒有直接垮掉,而是在範曲陽和蔡平貴的打理之下,一點一點的重新積累起來,雖說要恢復以往的樣子還差得比較遠,但是至少招牌還在,並未就此倒下。
而現在,這“寶仁閣”藥房,唯二的兩個人竟然同時送羅動出門,顯然是這羅動又做了什麼了不起的事。
雖然金達很不想用“了不起”這三個字來形容,但是無論昨天獨自北門外擊殺六十九隻雪獅子,還是晚宴上破了韓賽的防禦並且毀了韓賽的印器,這兩件事確實都挺了不起的,至少金達他自認爲自己現在做不到,以後即便能做到,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什麼境界了。可羅動在做到這一切的時候,分明只有開環境四刻。
雖然不甘心,但是這也只能不甘心了。
金達沒有走開,而是眼神複雜的看着羅動,與其總是擔驚受怕的擔心羅動會因爲昨天的衝突而記恨上他,從而找機會給他下絆子,不如就這麼堂堂正正面對。
羅動在和蔡平貴他們告辭之後,當然也看到了正在“寶仁閣”藥房門外站着的金達,不得不說金達的容貌還是很容易記的,只是羅動在聽到馮峰說出有關金達的一些家事之後,覺得金達其實並沒有昨天看上去那麼可惡了。
以貌取人不是一個好習慣,金達能夠爲了他的妹妹這麼拼命,至少可以說他內心不壞,只是在和陌生人爭奪利益的時候不講情面不擇手段了點。
羅動雖然沒能從金達複雜的眼神之中讀懂金達所想的東西,但是羅動在經過金達身邊的時候,還是向着金達點頭示意了一下。
爲什麼?
羅動的友善,讓金達一陣錯愕。
金達看着羅動離去的背影,對於羅動這個人是越發的不理解了,或者說他們本就萍水相逢,甚至話都沒說上幾句,哪來的相互理解。
“金達是來給金靈配藥的吧?”範曲陽招呼着金達,同時將本掛在藥房門前的木牌取了下來。
金達見羅動消失在遠處的拐角之後,才轉頭對範曲陽點了點頭。
“配藥的話,還是老地方吧,小范你帶金達去書房,我在外面待會。”蔡平貴對金達微微點頭道。
金達和蔡平貴並不算太熟悉,只能說自從半年前“寶仁閣”老掌櫃去世之後,由蔡平貴和範曲陽接管“寶仁閣”的這半年來才接觸的,真要論熟悉程度的話,金達還是和範曲陽熟悉一點。
“那咱們走吧。”範曲陽招呼金達。
金達自然不用多說,從小就來往這“寶仁閣”藥房替妹妹配藥的他,對這藥房內的格局也算是輕車熟路了,即便沒有範曲陽的帶路,他閉着眼睛也能摸到配藥的書房。
就在金達路過院子的時候,他瞥見了院子當中那圓腹三足香爐內尚未燃盡的時辰香,曾經幫過“寶仁閣”藥房做過一次任務的金達當然知道這剩餘的時辰香原本所代表的意義。
此時時辰香所剩無幾,但也依舊有着剩餘,而這“寶仁閣”藥房除了蔡平貴和範曲陽之外,就只有剛剛離去的羅動了。恐怕羅動就是金靈之前遇到的那個問路的人,那個彷彿身邊有着無數刀劍的人,那個接了“寶仁閣”藥房任務的人。
即便羅動現在回來,那任務也算是完成了,而且看蔡平貴和範曲陽對羅動的態度,顯然他們已經有過不少交流,這說明了什麼?當然說明羅動任務完成的更快,回來的更早。
金達想着這些的時候,也已經跟着範曲陽來到了那間藥香味遠勝於書香味的書房門前。因爲金靈所需要的藥,皆是名貴藥材,所以絕大部分藥材需要在這間書房內抓取,這也是金達爲什麼需要跟着範曲陽進來的原因。
書房內藥香依舊濃郁,一切似乎也都沒什麼變化,只是書房進門後不遠處的一張桌子上,三隻茶杯隱約還泛着熱氣,並未涼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