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電光,沒有絲毫的聲勢,卻有着無法形容的威力,甚至百丈巨龍都是在一瞬間被抹殺。
這是怎樣的一種力量?又是怎樣的一種存在?
從孤島所在的方位可以推斷那黑色的電光是從外環界大陸上飛來的,而且目標也非常明確,就是盯準了在場境界達到超凡境的一人一龍。
如今巨龍瞬間被抹殺,只剩下孫同舟。
孫同舟之所以沒有逃跑,巨龍的例子就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以巨龍那轉瞬間出去數裡的速度,都能被眨眼間趕超追上,這黑色電光本身的速度就已經快到令人絕望了。
如果是在黑色電光尚未出現的時候逃跑,或許還有那麼一點機會,但現在被赤色光芒攔截掉的黑色電光之後,又有三道破空而來。
三道黑色電光位於視線可及之處,飛到現在所在的位置恐怕都用不了幾個呼吸。
這種時候逃跑,所能爭取的,恐怕就是多活那麼一小會時間了,甚至這段時間與漫漫人生相比可以完全忽略不計。
當然孫同舟沒有逃跑,還有第二個原因,自然就是交給羅動的那枚赤色印紋了。
羅動親眼見到赤色印紋中生出兩道赤色的光芒,一道迎向黑色電光,而另一道則是以極高的速度向着東方遁去。
攔截黑色電光的那一道赤芒可以理解,畢竟作爲孫同舟的一種對策而言,黑色電光的危險程度那是極高的。但另一道徑直離去的赤芒就有點讓人無法理解了,黑色電光都是自西方而來,東方的話似乎完全沒有任何危機的感覺。
如果說這枚赤品印紋是因爲什麼缺陷才產生這種異常的話,羅動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這可是紫品印紋和橙品印紋之上的赤品,即便羅動目前除此之外真正見過的印紋也僅僅只有藍品而已,但這種頂尖品階的存在已經代表着其製作者的身份是絕對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的。
既然不是缺陷,這又會是什麼原因?
羅動不得而知,卻也沒多餘的時間去深究。
眼見着另外三道黑色電光逼近,羅動此時除了大聲的提醒孫同舟,似乎已經沒了別的辦法。
只是不知道是因爲羅動距離孫同舟現在凌空而立的位置實在太遠還是怎麼的,孫同舟卻全然沒有對羅動的話語生出任何反應。
羅動眼睜睜的看見原本凌空昂首的孫同舟,突然彎腰咳嗽了一下,而後血霧在其身前瀰漫飄散,宛如在空中綻放的鮮紅花朵一般。
這並不是值得銘記的美景,卻讓羅動有種心頭一驚的感覺。
孫同舟受傷了?
怎麼受的傷?又是什麼時候受的傷?
這一切,羅動都不得而知。
但眼見着直奔而來的那三道有着絕對毀滅力量的黑色電光,羅動知道這時候他必須做點什麼。
“木”字碑所形成的屏障已經爲羅動擋住了不少衝擊,如今羅動這邊的危機基本上已經可以算解除了,這也是時候讓它回到持碑人的身邊了。
羅動從沒有嘗試過與其它持碑人的造化碑溝通,即便與孫同舟相處的這段時間,兩人也都很少會做有關造化碑方面的交流。
可眼下的情況,羅動絕對不可能眼見着孫同舟獨自面對那三道黑色電光,而不去做一些什麼。
巨龍被抹殺的畫面甚至還殘留着痕跡,羅動可不想孫同舟真的當着他的面被同樣抹殺掉。
羅動一隻手觸碰到“木”字碑化作的屏障之上,試圖將眼下孫同舟所遭遇的危險情況傳達給“木”字碑,可羅動很明顯的低估了有持碑人的造化碑其本身的意志。
“木”字碑即便早已經明白現在孫同舟身處險境,甚至有着直接被碾成粉末的危險,卻因爲接受了孫同舟之前要它全力保護羅動的命令,而執着的執行着,絲毫沒有離開羅動身邊的意思。
“持碑人死了你有什麼好處!”羅動這還是第一次這麼憤怒,面對一座造化碑,或者說“木”字碑所變化成的屏障。
沒有反應。
羅動明白即便這樣都得不到“木”字碑的反應,這很大程度上與自己並不是“木”字碑的持碑人有關。
既然指望不了這麼一座頑固的“木”字碑,羅動當然就只能去尋找其它幫手,好在羅動識界之內還有其它的造化碑可以指望。
眼見着三道黑色電光的距離更加近了,羅動也不多浪費時間,環力流轉之下開始涌向“靜”字碑。
“靜”字碑雖然只是前兩個月才被羅動收服並且建立溝通,但卻是羅動目前識界內三座造化碑之中最爲聽話的一座。無論是其表面那種能夠消除範圍內聲音的能力,還是更加深層次的那種令人身心冷靜下來的能力,羅動只要在環力足夠的前提下,都是可以運用自如的。
這顯然要比毫不理睬他的“一”字碑,以及吝嗇到只肯借一道劍意給他的“劍”字碑都要開明不少。
如今羅動首先想到的是“靜”字碑雖然也有以上幾點原因,但最爲重要的是,他現在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思考對策,甚至面對當前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他已經完全冷靜不下來了。
以羅動現在開環境九刻的水準,加上環力相性的提高,或許全力爲之下,羅動可以在這絕對冷靜的狀態持續半分鐘以上。
但眼下羅動並不需要那麼多時間,也沒有那麼多時間。
這並不是浪費與否的問題,而是就目前的狀況以黑色電光的速度,估計只要十餘秒就能抵達。
羅動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空洞的眼神即便看着遠處黑色的電光,卻也沒了絲毫的焦距。
就連羅動搭在“木”字碑化作屏障上的手也變的平穩異常,之前因爲焦躁而產生的顫抖此時此刻也無影無蹤。
此時羅動整個人看上去彷彿一座眺望石雕,全無人氣。
“靜”字碑的生效速度依舊是那麼的快,面對眼下的這種分秒必爭,當然是一種再好不過的情況。
雖然羅動整個人一動不動,但羅動的思緒卻在這個時候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活躍起來。已知的那些常規應對方法皆是在極短的時間內被羅動一一設想提出,並且又被一一徹底否定。
並不是因爲成功率太低而否定,而是因爲這些常規的設想在那摧枯拉朽黑色電光力量的面前完全無法成功。
很快赤品印紋之中那道赤芒所蘊含的力量被羅動作爲一種設想所提出,已經完全進入狀態的羅動從提出想法到得出答案几乎在瞬息之間就已經完成。
赤芒能與那無匹的黑色電光糾纏在一起,甚至使得其直接被攔截,這本身就已經說明了赤芒的不俗,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應對黑色電光的力量。
雖然赤芒具體的構成羅動不得而知,但羅動卻在其由赤品印紋中發出的時候,敏銳的捕捉到了一點自己所同樣擁有的東西。
武道意志!
恐怕目前只有這個辦法了。
如今時間尚且過去不過五六秒,但羅動卻已經將一切自己能夠做到的辦法都想了一遍,除去那些毫無成功率的或者常規或者非常規的辦法之外,羅動只找到了一個在當下有着微乎其微可能的方法。
只是這個方法具體能不能成,成功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羅動都沒辦法保證,畢竟以自己當下的境界去對抗這種能將超凡境的存在都瞬間抹殺的黑色電光,無疑蚍蜉撼樹。
不,甚至自己連蚍蜉都不是,自己更爲渺小。
不過能不能做到,和去不去做,向來不是可以相提並論的東西。
即便只有微乎其微的可能,羅動也要賭上一賭,總不能一直承蒙孫同舟的庇護,而就真的這麼眼睜睜的看着孫同舟在自己眼前被抹殺而無動於衷。
人總是有感情的,也是重感情的。
這與相處的時間雖然有關係,卻並不絕對。
退出“靜”字碑所提供的絕對冷靜狀態之後,羅動立刻將環力盡數轉到“劍”字碑周圍。
無論對於羅動,還是對於“劍”字碑來說,這必然都是一場交易。
就好像羅動最開始與“劍”字碑建立溝通時候所定下的決心一般,只有相應的代價才能換回相應的回報。
雖然之前羅動在穿山堡之外遭遇木老的時候,就已經使出了這“劍”字碑之中的底牌,那道鍾離的劍意。
但那時候羅動的代價不過是僞演四季之時那些多出來的環力,量雖大,但本質終究不能完全算是羅動自身所煉化的,有着缺陷也有着殘次。
而現在就不同了,羅動本身的境界精進到開環境九刻,甚至環力相性有了翻天覆地變化。再加上從最初離開穿山堡就已經開始做着應對危機方面準備,並且無時無刻用多餘的環力潤養“劍”字碑。
如今的羅動甚至可以以一種相對而言更爲平等的立場與“劍”字碑做交易,雖然還是當初那道屬於鍾離的劍意,但威力已經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了。
羅動並不在意這等威力的劍意能夠傷到何等水準的環師,甚至可以擊殺什麼水準的環師,作爲一種底牌一般的存在其存在的意義更趨向於保命。
無論是保全自己的性命還是他人的,只要能夠做到,這等底牌就有了意義。
下一瞬間,一道無匹的劍意在羅動手中的龍苔木劍上盪開,就連羅動自己也沒注意到龍苔木劍劍尖那寸許的位置,彷彿被這劍意的壓迫而產生的變化,絲絲龍苔被緩緩的剝離開,露出其下一片深邃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