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如果突然聽到羅動說的“你至少還有妹妹”這句話,恐怕沒辦法立刻就能理解到其中的意思。
但是金達卻一下子就讀懂了羅動話中的意思,自幼父母雙亡和妹妹金靈相依爲命的他,更是可以明白羅動這句話更深一層的含義。
至少還有妹妹,也意味着他至少還有着血脈相連的家人。
曾經無數次面對困難,感覺自己已經支撐不下去的金達,總是不斷的告訴自己,至少自己還有個妹妹,至少爲了那個妹妹自己也要堅持下去。
一次又一次的這麼告誡自己的金達,咬牙渡過了一個又一個難關,雖說金達的努力很大程度上都是爲了自己的妹妹金靈,但是換個角度又何嘗不是因爲金靈的存在,才讓金達有着面對困難的勇氣和克服困難的毅力呢。
金達甚至不敢去設想如果當初家裡面就剩下自己一人,自己究竟能不能撐到現在。
羅動的話語觸動到金達的同時,也讓金達想到了什麼。
“難道你……”金達有點欲言又止,毫無疑問只有失去親人的人才更能相互理解,即便金達和羅動真正接觸的時間並不長,但是金達卻也能感覺到羅動無意之間流露出來的孤寂感。
此時羅動已經離開北冰獵團的隊伍動身探路,金達自然也不可能繼續在隊伍中停留。
金達跟上羅動之後,見其神色如常,終究沒能將自己猜想的事情說出口,而是轉回到剛纔的話題:“一起去王都的事讓我和金靈商量考慮下,我想聽聽她的想法。”
羅動點頭道:“決定權在你們,你們如果不願意的話我也不可能強求,我離開穿山堡估計還有段日子,你有決定了的話可以來堡主府找我。”
金達聽到羅動這麼說倒是鬆了口氣,能夠有充裕時間和妹妹商量考慮的話那是再好不過的。
又是一路的平靜,金達再次和羅動停下來等後面的獵團隊伍。
“寶仁閣的任務,你最好不要參與太深。”金達突然開口道。
羅動曾經和金達在“寶仁閣”藥房面前碰過面,而且金達的妹妹金靈也帶着羅動去過“寶仁閣”藥房,所以羅動對於金達知道他接觸過“寶仁閣”藥房的那個任務並不會感到意外。
唯一讓羅動感到意外的是,金達竟然會和老曾一樣勸他不要太過深入的參與“寶仁閣”藥房的任務,看樣子金達也是知道一些什麼。
“怎麼說?”羅動問金達。
金達搖了搖頭道:“確切的東西我不知道,但是我明白那個任務,只是一個設定了前提條件的測試,我覺得這個測試之後所要面對的困難絕對不止這些。”
羅動當然知道金達沒有說謊,至少金達明白那個所謂的跑腿任務真的就只是一個測試而已,但是以金達的說法來看,他所知道的恐怕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只是金達不知道的那些事情,羅動也不好主動的去講,畢竟從埋葬石碑的百里大墓到限制時間內不出來就會被困死,這些情況似乎當時蔡掌櫃並沒有透露給其他人。
而且還有一個更深層次的原因,羅動明白這事情很有可能牽扯到造化碑,雖然外環界沒有流傳開有關造化碑的信息,但是存在的可能性卻始終是有的,而這種事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畢竟造化碑怎麼說也不是凡物。
“我會注意的。”羅動沒有打算說違心的話,給了金達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這百里大墓他是一定會去的,只是時機上還要稍稍延後一點。
金達倒是沒覺察到什麼,以爲羅動將他的話聽進去了,便沒再多說。
……
從東溪城到臨岸城將近百里的距離,北冰獵團的隊伍甚至都沒在路上停下來休息,終於是在正午之時穿過那片夾在東溪城和臨岸城之間的森林。
森林的外面,不到一里的距離處,就是臨岸城的城門。
臨岸城城如其名,臨內海海岸而建,甚至整個城鎮所選的方位,只需要修建一面城牆就能夠做到抵禦外敵的作用。不過雖然這臨岸城的護城城牆只有一面,但城門卻有四面,而此時爲了應付涌入臨岸城的大量人羣,四面城門無一例外的都是大大的敞開。
“刻意加緊速度趕路了,想不到這人遠比預想的要多啊。”朱團長即便相距一里,也依舊能夠看到各個城門外排的很長的隊伍。
羅動此時已經完成探路的工作,站回到朱團長身邊,同樣可以看到視線內的那些排隊人羣。
“這些人竟然都是爲了海櫃而來的。”羅動甚至不得不再次感嘆,這海櫃竟然會有這麼大的吸引力,雖然昨天看到東溪城的那副光景時就應該有所準備,但是真正看到這片人羣的時候,還是會不自覺的感到震撼。
“不敢說全部,但是至少九成都是的,要知道這臨岸城周邊不說千里,折半而算,五百里的話也得有十來個城鎮。每個城鎮那些個獵團家族什麼的,這些獵團啊、家族啊、商會啊什麼的,光數量就得上百了,人數的話自然就更多了。”朱團長說着。
一里的距離,可以說也就喝兩口水說幾句話的功夫。
四道城門之外的隊伍因爲人數衆多的關係,一時間難以判斷出那支隊伍能夠比較快的進城,朱團長索性也沒去糾結,帶着北冰獵團的人往最邊上的門走去。
北冰獵團的到來,讓最邊上城門隊伍中原本末端的商會注意了一下,只是這種注意類似於那種平日裡走在路上和陌生人擦肩而過的簡單一撇,僅僅是好奇看了一下罷了。
“到了啊?”馬車內韓夕的聲音傳來。
不用多說,這韓夕韓二爺,又是休息了一路,臨近進城的時候才堪堪醒來。
“韓二爺,到臨岸城門口了,來這的人太多,都在排隊進城。”朱團長透過馬車的窗戶和韓夕說道。
韓夕稍微掀開紗簾探頭看了看:“得了,都歇着吧,該休息休息,該吃飯吃飯,以臨岸城的效率恐怕得到下午。”
羅動原本以爲韓夕這句話只是個調侃,誰曾想他們這麼一等還真就等到了下午。北冰獵團的隊伍從靠邊隊伍的末端,愣是等成了隊伍的中段,可即便這樣離城門依舊有着不短距離。
當然有着這種情況的不止北冰獵團這邊,其它三個城門進城的隊伍的情況都大同小異,雖然排隊的商會和獵團都有點怨言,但是這種情況下卻是敢怒而不敢言,誰都不想在這臨岸城外面被蓋上個惹事的帽子,到時候被臨岸城拒之門外,從而導致與海櫃無緣的話,那就得不償失了。
“這臨岸城進個城門這麼麻煩?”羅動有點不解,這未免效率也太低了吧。
朱團長一臉無奈:“沒辦法,這臨岸城的江城主估計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所以才這麼嚴防死守。”
“江城主怎麼了?”羅動問道。
“還能怎麼了,這臨岸城的江城主是被偷怕了!”朱團長笑道。
“偷什麼?”羅動繼續發問。
“當然是海櫃。”朱團長答道。
“海櫃還被偷過呢?”羅動生出一絲好奇。
朱團長點點頭:“海櫃這種東西,只要名頭在這,不打開之前,至少也得百萬以上。萬一哪天真的從海櫃裡面開個什麼藍品印器甚至紫品印器,這海櫃的價格估計得瘋了。海櫃有價值,而這種有價值的東西往往最容易被賊惦記着。”
“海櫃被偷了就沒找回來?”羅動繼續問道。
朱團長搖頭:“要找回來的話,恐怕這江城主也不會這麼嚴防死守了,準確的來說一年多前的那次海櫃其實是被調包了,當時拍賣會上拍出的海櫃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其中的一個被人換了,而且就外觀而言可以說是以假亂真。”
“海櫃應該不好造假吧,那硬度不是說很難被破壞麼?就連材質什麼的也不是外環界有的。”羅動反問道。
“所以我才說是外觀上面以假亂真,真的上了拍賣會的臺上,被人一刀就砍開了,當時不光砍開假海櫃的人愣了,就連在場給大家說明海櫃有多麼堅固的江城主那也是愣住了。”朱團長像是想起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
“是挺尷尬的。”羅動說道。
“當時江城主那是一個氣,放話說就算把臨岸城翻過來,都要找到偷海櫃的人。但是顯然江城主並沒有找到,甚至只是從拍賣會的一些細節上推斷是一個女人偷走的海櫃,就再沒找到任何線索了。”朱團長說道。
“這麼說這次這麼多海櫃,豈不是還會被調包?”羅動猜測道。
“會不會被調包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偷走海櫃的那個女人還是有本事的。”朱團長說道。
“這話怎麼說?”羅動問。
“其實海櫃還有一個特性你不知道,知道這個特性,你就明白能從拍賣會將海櫃調包走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了。”朱團長說道。
“什麼特性?”羅動問道。
“海櫃是不能被收進儲物印的,似乎是儲物印上面的印紋排斥海櫃,這就跟你不能將一枚儲物印收進另一枚儲物印裡面是一樣的道理,具體的東西似乎就連王都的印師都判斷不出來。一個海櫃既大又笨重,真想要不靠儲物印來運送的話,很難不被發現,所以才說這偷走海櫃的女人有本事。”朱團長帶着點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