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出現想要挑戰沈智的人,竟然是北環院的丁奉爲。
而且丁奉爲的排名竟然還這麼靠前,難道這人不知道以自己的排名來看,穩紮穩打遠比找沈智當對手來的靠譜麼。
不過從此時丁奉爲站在比武場正中的表情來看,顯然丁奉爲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丁奉爲是什麼時候到第二的?”
“昨天晚場比試之後就到了,不過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選擇沈智,看不懂啊。”
“丁奉爲的傷應該還沒好吧,這樣的狀態挑戰沈智莫不是傻了?”
沒人能夠猜到丁奉爲究竟是出於什麼原因找上沈智的,就連沈智自己也是微微皺眉的起身。
不過丁奉爲似乎怕沈智如同之前對洪明銳的時候張口就棄權,趕在沈智開口之前朗聲道:“沈智,廢話少說,尊重規則的話,就速速上臺來與我比試。”
“比試之前先容我問一句。”沈智並沒有急着動身,而是看着比武場上的丁奉爲,“爲什麼要選我?”
無疑沈智的這個疑問,也是在場許多人的疑問,如果真的想要進內環界,憑藉丁奉爲現在的分數和排名,以及其握在手中的選擇權,很難有人能將丁奉爲拉下馬來。
但丁奉爲主動找上沈智就顯得有些冒險了。
不說丁奉爲本身實力和沈智打起來有多少差距,畢竟兩人即便在兩年前四院鬥祭前夜祭上也未曾交過手,唯一能夠比較的恐怕就只有一些其他戰績以及境界水準了。
要知道現在即便經過了二十餘天,但丁奉爲的腿腳依舊不便,膝蓋上的貫穿傷可不是說好就能好的,即便有着養肌生骨的妙藥也需要生長時間不是麼。
丁奉爲並沒有立刻回答沈智,而是看了北環院所在的方位一眼,繼而將視線轉回到沈智身上開口道:“倘若你能擊敗我的話,讓你知道理由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倘若你沒辦法擊敗我,那我就只能抱歉了。”
沈智聞言,嘴角帶起一絲笑意,這或許是沈智三天六試以來笑的最爲輕鬆的一次了,相比較洪明銳那種有着絕強底牌的對手,丁奉爲在沈智眼中雖然實力不俗,但想讓沈智望而卻步,卻還是早了點。
“你不後悔?”沈智問道。
回答沈智的是,丁奉爲那竹節雙鞭的兩聲空鳴,以及丁奉爲那依舊傲然的神情。
即便曾經被洪明銳擊敗,被奚落,但丁奉爲依舊是那個丁奉爲,帶着那份傲然道:“其實除了洪明銳之外,你沈智應該是我最想交戰的對手了,後不後悔並不是以勝負來做判斷的,只是看我們各自的選擇。”
“不後悔就好。”沈智點了點頭,從東環院所在的位置踏步而出,藍芒一閃之間,長劍已然在手。
如果說當初段俊風和沈智之間的交手,是靈動的軟劍和智劍的周旋,那麼此時丁奉爲和沈智交手,則就是剛猛的雙鞭和智劍的碰撞。
比武場邊的絕霧也是在兩人將自己境界發揮到極致之後,由場邊蔓延升起,宛如一個晶瑩的氣泡。
像這種升起絕霧的場景,除了當初沈智和段俊風交手的時候出現過一次之外,在這一屆四院鬥祭的比試之中倒也沒有出現過第二次。
如今在四環院衆學生和導師們的注視之下,這絕霧的第二次出現,也是引起陣陣的讚歎聲。
絕霧的出現是對於比武場之中學生覺悟的最好體現。
是戰鬥雙方將各自實力催發到極限,所進行劇烈碰撞的產物。
“丁奉爲實力並不弱,即便瘸了也是威勢驚人,尤其是力道,這次參加四院鬥祭的學生中真的能與之對抗的,恐怕也就只有包括沈智在內的少數幾人了。”
“雖然沈智和段俊風的那一場交戰,我們無法近距離看到,但從丁奉爲和沈智的交手不難想象得到當初兩人打出絕霧得激烈到什麼程度。”
“可惜了,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啊,丁奉爲這麼做的理由究竟是什麼。”
“誰知道呢,或許是爲了信念吧,亦或者是爲了證明自己?”
“沈智要贏了……”
“腿上的傷果然還是會有影響啊……”
不止是四環院的學生,就連四環院之中的導師們也是對這場比試不吝褒獎之詞。
不過無論是四環院學生的話,還是導師們的言語,對於此時此刻在比武場中全力施爲的兩人都是沒有任何意義。
因爲一開始兩人就沒有過多的試探,所以比試並沒有化爲纏鬥,分出勝負也是比料想中的要早。
隨着丁奉爲雙鞭之一被擊飛,沈智那繚繞着劍意的藍品長劍架在了丁奉爲的脖頸之上。
一場東環院首名與北環院首名之間的爭鬥,也是落下帷幕。
“承讓了……”
沈智確認了勝局之後,緩緩的收回長劍。
“果然,你還真是強啊。”丁奉爲臉上的傲然雖然還在,但表情卻是變得柔和起來。
很難想象用着竹節雙鞭這種粗獷鈍器的丁奉爲的臉上竟然會出現類似於溫柔的表情。
此時比試已經結束,絕霧也是漸漸散去。
“現在可以說說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選我做對手了吧?”沈智終歸還是沒有忘記這個最初的問題,在比試結果出來之後,直接了當的問道。
“其實準確的來說不是選你,而是在內環界和外環界之間做一個選擇。”丁奉爲說着指了指北環院所在的方向,“受傷的這段時間,我在養傷之餘,也是能夠有機會看清自己身邊的一些人一些事。我發現對於追求變強而言,或許成家立業更適合我。”
整個四院鬥祭的會場此時安靜異常,不止是羅動,整個四院鬥祭的會場此時都是特別安靜,場中的兩人只要不是刻意壓低聲音來說話,想不被聽到都難。
丁奉爲的話語,無意間透露出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
成家立業?
成家立業!
就連北環院這邊的學生們也是反應過來,譁然之餘,盡數將目光投向此時此刻坐在北環院隊伍靠後角落的一個女孩。
想必剛纔丁奉爲所指的並不是北環院本身,而就是這個相貌溫婉的女孩吧。
“丁學長這是……”
就連白念先也是明白髮生了什麼,但明白之餘理不理解,就屬於個人接受與否的範疇了。
此時此刻北環院的那名相貌溫婉的女孩也是因爲這突如其來的衆多目光,而顯得有些不知所措,臉紅之餘,也是有些不爭氣的眼眶溼潤。
場中的沈智一愣,隨即也是理解了丁奉爲所說的話:“所以說你只是想給自己找一個在外環界待着的理由了?不過要別人幫自己做決定這一點,可不像是你會做出來的事情啊。”
丁奉爲聞言,擡頭嘆氣:“誰又能保證自己能夠決定自己的一切呢,人之所以生而爲人,本身就有着生不由己存在於其中,有時候靠着別人幫自己做出決定其實也挺好的。”
“那……祝你幸福了……”沈智這時候倒也說不出感謝成全這種煞風景的話,相比較感謝沈智倒是覺得丁奉爲更願意聽見祝福。
丁奉爲臉上那絲溫柔頓時又是被隱藏了起來,傲然的氣勢再現:“那還用說?”
直到目送着丁奉爲下場,沈智纔回到東環院之中。
丁奉爲一回到北環院所在的地方,就直接對着屈院長跪下叩首:“屈院長,原諒我的自作主張,雖然我知道這麼做會爲北環院抹黑,但……”
突然蒼老的手掌伸到丁奉爲面前,帶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將丁奉爲扶起。
屈院長那平日裡面聽起來尖酸刻薄的聲音,此時此刻也是變得很溫和:“比武場中既然出現了絕霧,就不存在抹黑,覺悟之下不論勝負皆是值得讚賞。只是生存不易,生活更不容易,成家不是兒戲,既然做了決定,你所要肩負的可就不是你一個人的未來了,希望你以後面對困難的時候,也要記住你今日的選擇,無怨也無悔。”
“謹遵屈院長教誨。”丁奉爲重重點頭。
“去吧。”屈院長緩緩的擡手。
而後丁奉爲更是在北環院同學們的起鬨聲中坐回到那名溫婉女孩的身邊,臉上更是洋溢着名爲幸福的笑容。
與丁奉爲不同卻又相似的是,回到東環院所在區域的沈智,也是因爲擊敗了積分第二的丁奉爲,奪取了丁奉爲一半的積分,再加上自己原有的分數,直接進到了排名的前列。
不止如此,更因爲丁奉爲先一步將沈智選爲對手,使得沈智本身的選擇權,也是被轉到了晚場比試,也就是三天六試最終一輪的比試上。
而且沈智的積分恐怕將會是晚場比試之中最高的了,也就是會在晚場比試時擁有第一個選擇對手的權利。
由被動化爲主動的沈智,可以說是徹底的翻身,而這一切不僅僅是因爲洪明銳那邊的放棄,更是因爲丁奉爲這邊的成全。
沈智面對恭喜一一回復着,最終回到之前坐的地方,看着同樣因爲峰迴路轉而感到高興的羅動,說道:“我決定了,今天晚場比試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