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動本不是容易大驚小怪的人,卻接二連三的接收着繁多而龐大的信息,這還能保持淡定的話,那未免也太過粗神經了。
內環界的謎團很多,孫同舟身上的謎團自然也不少,甚至相比較遙不可及的內環界而言,眼前的孫同舟身上的謎團倒是讓羅動更爲不解。
脫俗境與超凡境的差距肯定不只是鬥環形態上的不同,就好像孫同舟之前所說的,那是環力性質的一種天差地別。
與環力相性不同,環力性質是更爲基礎的一種存在,這就好像空氣、水源這些人類賴以生存的東西,其改變本身就是一種對於人生的顛覆。
所以即便孫同舟已經和羅動簡單解釋了,而羅動也能確切的感知到,但羅動根本沒喲辦法去理解這種力量。
不過正如同孫同舟之前所感到欣慰的那樣,羅動並沒有因爲這種遠超他層次的力量無法理解而就認死理鑽牛角尖。
既然無法理解,那就不去理解。
羅動放棄去理解這種層次的力量可以說是一種克己,有的時候迎難而上的努力並不會換來好結果,就像當下這種特殊性質的環力一樣。
羅動感覺到了,卻也僅僅停留在能感覺到爲止,不再多踏出一步的去試圖理解,試圖適應。
“這外環界的禁制比我想象中還要強,難怪這臨門一步外環界這麼多人不敢踏出。”孫同舟身後的九道鬥環變的璀璨起來。
羅動不理解孫同舟口中所說的禁制具體是什麼,但卻明白這是阻礙了外環界那些已經達到脫俗境九階的強者繼續變強的存在,同樣也是阻止了那些脫俗境之上的環師前往外環界亂了外環界世道的一種屏障。
“你這樣做會不會有什麼副作用?”羅動有點擔憂的看着身前的孫同舟。
“如果沒有任何準備的話,可能會死也說不定。”孫同舟說話的語氣比較平淡,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思。
羅動即便這段時間獵殺的環獸不少,但對於人與人之間的生死卻並不能說看的很淡,如今聽孫同舟這淡然的語氣,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並不是羅動以往所會表現出來的不知所措,更像是一種無言以對的沉默。
孫同舟有點意外的回頭看了羅動一眼笑道:“我不是說了麼,前提是沒有任何準備。你認爲我會是一個沒有準備的人麼?”
一道赤色光華從孫同舟手中亮出,劃過一個弧度飛向羅動,羅動下意識的接過孫同舟拋來的物件。
這是一枚赤色的印紋,以外環界整個印紋的分級來說,灰白綠藍紫橙赤,這枚赤色的印紋即便在外環界來說也是最爲頂尖的存在。
至於頂尖到什麼程度,拿個簡單的例子來說,數量稀少的紫品印紋與赤品印紋相比就如同滿街的大白菜一般。
這樣一枚赤品印紋被孫同舟隨手拋給羅動,當然不可能沒有任何意義。
“待會我要是撐不住了,就靠這個救命了。”孫同舟依舊滿臉的平淡,指着自己身後正在變化的鬥環。
孫同舟所指的撐不住自然就是無法維持解放鬥環的姿態。
羅動有點驚詫於孫同舟對他的信任,卻沒有絲毫的推辭,重重的點了點頭。
“行了,躲好吧,我去了。”
孫同舟話音剛落,身後九道鬥環已然完成最後的變化,一道同樣有着別樣質感的金色鬥環亮起。
緊接着孫同舟就在羅動面前慢慢升空,彷彿被什麼東西托起一般。
如果說之前孫同舟帶他移動時候所施展的是近似於浮空的身法環技的話,那麼現在孫同舟可就完完全全真的是憑藉着自身對於身體周遭環力的影響而做到的飛行。
不借助具體的外物,而僅僅是依靠環力之間的聯繫變化做到這點,即便是脫俗境九階的強者也沒辦法這樣吧,這或許纔是超凡境與脫俗境本質上不同的地方吧。
羅動呆呆的握着赤品印紋看着孫同舟向着湖泊上空的巨龍飛去,雖然說能夠這麼近距離觀看到脫俗境之上強者交戰的場面是一件幸運的事,但這同樣是一件無比危險的事。
……
同樣看着孫同舟身負那一道金色鬥環飛向巨龍的,還有九號考場巨大環狀房間內的衆人。
不止是那些考官們,就連幾座考場的主考官們也是因爲眼前的這番變故而吃驚不已。
雖然境界達到他們這個程度,又是在這東環院中任職,或多或少對於這其中有着些許的聽說,但真正親眼所見這一切,卻都是從未經歷過的。
相比較之下,霍副院長則是表現的平靜了許多,或許霍副院長早就應該猜到問她爲什麼不願意踏出最後一步的孫同舟,既然是從內環界來的,又那麼被院長慎重對待,其本身就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存在。
踏出最後一步是一種勇氣,不僅僅是與這外環界所蘊含的那道強大禁制相對抗的勇氣,更是從外環界這個整體而言相對安定環境走出去的勇氣。
雖然霍副院長不明白孫同舟爲什麼會隱藏境界而跑回外環界來,但在眼下這種危機的情形之前,第一個站出來的並不是他們東環院本身的任何導師或者她藿香,而是這麼一個年齡甚至還在東環院考覈允許範圍內的青年。
這件事本身就已經說明了一切,藿香甚至也有了一種想要踏出脫俗境之後一步與孫同舟並肩作戰的衝動。但現在的情況告訴她,這種衝動不但解決不了當下的問題,甚至還會將自己與整個考場的考生至於險地。
外環界的那道禁制,越是境界抵達脫俗境巔峰,越是能夠明確的感知到。
那就宛如懸在頭頂的一座高山、一柄利劍甚至一把鍘刀。
碰之即滅、觸之即死。
雖然不知道眼下的這隻化龍成功的風雲鯉究竟要怎麼應付那道禁制,但可以肯定的是當下將境界完全解放出來的孫同舟所面臨的並不僅僅是龍這麼一個對手,更是整個外環界的那份排斥之力。
站在九號考場角落的王瀟灑等人,也是不發一言的看着光幕之中的場景。之前田導師帶他們進來時候的告誡和提醒,在這時候發揮着相當的作用。
王瀟灑沒有再口無遮攔,包成全即便認出了那個端坐在主位上的胖大嬸是那個在炒麪裡面下藥的人物,也同樣沒有腦子一抽的跑上去質問。
龐浩然、白靜、周小蠻等人亦是如此。
誰都明白如果不是當下的情況有點特殊,這等地方是不可能會放考生們進來的,畢竟眼下忙碌的考官和其他人都是這東環院考場之中最爲核心的存在。
就在這時候,若干傳影印光幕中的巨龍突然龍頭一擺,向着天空中的雷雲張開巨口,一片白芒亮起甚至光幕都已經看不清原本的一切,誰都不明白此時發生了什麼事情。
而就在下一刻,九號考場如同遭受了重創一般劇烈的震動起來,那種搖搖欲墜的感覺更是引起了不少慌亂。
王瀟灑等人此時靠在角落,都是一臉驚恐的連忙扶住牆壁。
眼下這座考場並不在那巨龍的面前,可巨龍剛纔的動作卻依舊給予近三十里外的九號考場這等巨大的影響,這是一種什麼威力的攻擊?
“檢查考場有沒有受損,以及上面住宿區和生活區的狀況。”霍副院長保持着冷靜下達着命令。
幾名考官也是領命而去。
這種時候待在哪裡都不能說絕對的安全,眼下唯有保證考場的移動不受阻礙,從而能夠儘快離開這是非之地,才能更好的保證自己的安全。
值得慶幸的是,剛纔的衝擊並未對考場本身造成太大的損害,雖然這也只是一種餘波一般的威力,但如果考場正面遭受到如此威力的攻擊的話,那就結果怎麼樣就尚未可知了。
整個環狀房間內,只能聽見霍副院長下達指令的聲音,除此之外也就只有每個人那急促的心跳聲了。
傳影印的光幕再次恢復了正常,那片光芒也是漸漸散去。
吸冷氣的聲音頓時不絕於耳,巨龍依舊浮於天空之中,只是原先巨龍頭頂上空的那大片的雷雲彷彿被貫穿一般,而以巨龍爲中心的湖泊更是似乎遭受到什麼大力的壓制一般,湖水沸騰之餘更是向着周邊的密林擴散着。
原先圍繞着湖泊生長的密林,此時更是樹木齊齊呈現出發散狀的傾倒。
很顯然剛纔巨龍那對着天空的攻擊,正是一種對之前天上落雷的報復,是一種之前遭受如此重傷的怒氣宣泄。
當然這種攻擊所影響的範圍,就遠遠不止天空中的雷雲了,更是連通巨龍的周遭同樣影響到了。
與長達百丈的巨龍相對應的,一個同樣散發着一道金色鬥環的人影,雖然在巨龍面前生出一種格外渺小脆弱不堪的感覺,卻在剛纔那種連三十里外考場都受到影響的劇烈衝擊之下,毫髮無損的立於天際。
不僅如此,這樣一個揹負着金色鬥環的人影,更是沒有絲毫猶豫的向着巨龍所在的方向凌空踏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