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動的小心思很快就被看破,黑衣女人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遲疑,就好像羅動的種種舉動和反應都在她預料之中一般。
面對黑衣女人那蔑視的眼神和她那反手持匕的動作,羅動知道拖延時間的計劃恐怕是行不通了。
突然一陣眩暈感向羅動襲來,這種比之前更爲猛烈的恍惚讓羅動有着一瞬間的失神。顯然自己又毫無準備的遭受到黑衣女人精神環技的攻擊了,而且這次並不像之前只是試探,是動真格的了。
羅動甚至覺得自己的識界都產生了劇烈的震盪,如果這種攻擊再強上個幾倍,恐怕自己的識界真的會受損也說不定,想不到精神類的環技竟然有着如此可怕的作爲。
眩暈感尚未消去的下一刻,黑衣女人手中那散發着藍芒的短匕也是像着羅動襲來,直逼羅動心間。
這是一個時間差,一個想讓羅動措手不及的時間差。
羅動堪堪提劍擋住了黑衣女人的這一刺,同時因爲恍惚未消,而卸力不盡,連連後退。直到撞到街邊一處攤販的案臺,才穩住身形。
黑衣女人原本妖豔的面容上,一絲狂熱浮現出來,似乎對羅動在心神失守之際,還能夠提劍防禦住自己的刺擊而感到興奮。
這本就不是一種正常的心態,或者說不是一種正常的殺手心態。
尋常殺手都是爲了完成任務不擇手段,甚至力求一擊斃命。
但無疑羅動眼前的黑衣女人不是這樣,她甚至都沒有因爲羅動擋下她的攻擊,就再次追擊,而是站在原地看着羅動。
黑衣女人那種泛着狂熱的神色,讓羅動都感到有點不寒而慄。這和脫俗境六階的木老根本不是同一種類型的敵人,倒不是因爲他們兩個境界有着差距,而是對待所想要擊殺獵物的那種態度。
如果說木老是那種視人命如草芥,揮手間可以成片割草的狠人。那眼前的黑衣女人則是那種將殺人當做玩樂,而同時又極盡所能的享受這個過程的瘋子。
這是羅動第二次面對實力境界遠遠超過自己的對手了,雖然黑衣女人在近身上的那些手段並沒有讓羅動感覺到太大的壓力,那種藍品短匕的刺擊,其力道都尚在羅動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如果沒有那詭異無蹤的精神環技的攻擊,羅動甚至有把握能夠完全防禦住黑衣女人的攻擊。
可目前自己對於這種精神環技的攻勢,倒還真的就沒有應對的手段,雖然對自己識界造成的影響都是短暫的,就連對自己精神上的衝擊持續時間也不長,但這種雙管齊下的攻勢,以羅動和黑衣女人這種境界上的巨大差距想要抵擋的話,着實難住了羅動。
突然,羅動識界內有了反應,面對這種直擊識界的攻擊,識界內的造化碑有了反應。沒有需要羅動主動去溝通,而是直接因爲識界的情況,自主的將意志反饋給羅動。
甚至就連那座不和羅動交流的“一”字碑也有了反應。
三座造化碑從碑陣中飛出,成三角位分立於識界上空,宛如天柱一般的鞏固着因爲精神環技而震盪的識界。
羅動原本因爲黑衣女人的精神環技而震盪的識界,突然就穩定了下來,甚至因爲分立三方造化碑的存在,更加的讓他感到安定了。
“你果然很不錯呢,許久沒遇見這麼讓我興奮的獵物了,如果你只是等死的話那真是太無趣了,要知道,這種看着人在生死間掙扎,纔是最大的樂趣。”黑衣女人看着羅動並未逃跑,一臉享受的對羅動說道。
羅動因爲識界的穩固,已經不再有眩暈感,此時面對黑衣女人的這番作態也是當仁不讓:“看來你和那個心理扭曲的方祖寧倒是一路貨色。喔不,你或許要嚴重一點,你應該是心理變態。”
羅動的話語並未激怒黑衣女人,反倒是讓黑衣女人很是受用,沒握武器的左手在自己身上來回遊動着,呼吸變的急促之餘,一臉享受的表情,似乎對於羅動的態度以及話語滿意至極。
精神環技再次毫無徵兆的襲向羅動,只是這次羅動有着三座造化碑在穩固識界後,這種對於識界的震盪,甚至都影響不到羅動的精神。
眩暈感不再出現,甚至心神失守的情況不再發生,雖然羅動能夠切切實實的感受到識界內受到的衝擊,但這些副作用卻統統的不見。
故技重施的黑衣女人也在第二次刺向羅動時,發現了羅動反常的反應,不過攻勢既出,再收回已經是來不及了。
羅動右手持劍,在看清黑衣女人進攻路線的前提之下,出手已然不再匆忙。
面對毫無技巧可言的短匕刺擊,羅動可以有着若干手段來應對,如果是平時遇見脫俗境四階的環師,羅動或許會選擇再次用卑劍訣去防守,畢竟這種做法纔是最爲穩妥和恰當的。
但面對黑衣女人這種更爲擅長精神環技的環師,這種穩妥的做法就顯得太過於拘謹了。
一個多月的趕路,日夜磨礪的右手劍禦敵方式,至今終於第一次在王都這種地方以被殺手作爲目標,而真正的派上用場。
竹葉劍的藍芒夾雜着登峰劍意的劍芒,由下而上迎上短匕。
分水!
黑衣女人只覺得短匕上層層疊疊的力道襲來,右臂刺痛之餘,甚至並未觸及到羅動手中的印器,就已經受傷。
劍意!
黑衣女人捂着滿是鮮血的右臂一臉震驚。
她震驚倒不是因爲自己受傷,雖然羅動能傷到她確實讓她感到意外,但是這和羅動所展現出來的劍意,以及在精神環技攻擊之下毫無反應的樣子,更讓黑衣女人感到難以置信。
自己脫俗境四階的境界,斗紋又是點紋居多的人紋,精神力上可以說擁有着得天獨厚的優勢,卻在面對一個僅僅開環境七刻的年輕人時,完全無法發揮出本來應該發揮出的作用。
或者說本來還是有着一點作用的,可突然之間就不起作用了,這種情況雖然自己以前也遇見過,但在境界低於自己這麼多的人身上,還真是頭一次遇見。
黑衣女人看羅動的目光漸漸變了,狂熱之餘帶着一絲凝重,這本不是應該在面對境界遠低於自己的獵物所應該有的態度,可此時內心深處的直覺告訴她,必須這麼做。
羅動看着鮮血順着黑衣女人垂下的手臂流淌,甚至將藍品短匕都染上了血色,藍色的光芒在血色的襯托下似乎都變的和黑衣女人一般妖豔起來。
不過饒是如此,羅動也並未放鬆警惕,他明白剛纔那一下是他出其不意,眼前的黑衣女人怎麼說也是脫俗境四階的境界,名爲分水的劍招只具其形和意,卻相比尊劍訣而言,缺少了實質性的殺傷威力。
這點在同等境界或者境界更低於羅動的環獸身上體現的不明顯,但在境界遠超自己的黑衣女人身上卻得到了很好的體現。
羅動沒有貿然的追擊,而是提劍冷冷的看着眼前的黑衣女人。這種時候不動就不會露出太大的破綻,不動則不敗。
“你覺得現在還能殺我麼?”羅動聽到有喧鬧聲正在向自己方向前來,顯然是王都的守衛即將抵達,衆目睽睽之下,即便黑衣女人再想要殺自己,也得考慮考慮在王都之下的影響。
王都的守衛如果放任有人在這光天化日繁華街道中有人行兇,這對王都的威信本就是一種十分嚴重的打擊,無論是那些守衛亦或者是更高層的人物,都擔不了這個責任。
黑衣女人聽到羅動的話,又看了看羅動的表情,嘴角勾起一絲笑容。彷彿羅動之前帶給她的震驚已經不復存在一般,短時間內就恢復到原本的狀態,甚至看樣子也並未就此放棄,似乎還有着什麼後招。
黑衣女人收起藍品短匕,不顧右臂上的傷勢,一股澎湃的環力在其身邊盪開,甚至就連距離黑衣女人有段距離的羅動都能夠感受到自己和黑衣女人在環力上明顯的差距。
即便羅動的環力有着遠超當前境界的量和純度,但面對脫俗境四階的黑衣女人,卻還有着很大的差距,顯然眼前的黑衣女人之所以能成爲殺手,本身也不是一個庸手,恐怕比之普通的脫俗境四階環師還要強。
緊接着羅動就感到一股明顯的氣息鎖定了自己,能用出這種手段,黑衣女人顯然是沒打算讓羅動再逃脫,甚至是想要在王都守衛們到來之前就解決羅動。
下一刻,毫無預料,羅動的識界再次遭受重擊,比之前猛烈數倍的震盪在羅動識界中傳開。
這種精神類的環技根本就無形無質,讓人防不勝防,羅動更是從未針對這方面做過功課,孫同舟也並未教過羅動怎麼抵禦,面對黑衣女人的這種攻勢,無疑羅動完全處於被動。
只是這種被動僅僅維持了片刻,劇烈震盪的識界下一刻再次被分立三方的造化碑穩住,而三座造化碑此時各自也都散發着銀色的光芒,這本是羅動在特定時刻纔會見到的光芒,此時卻在入夜識界中宛如明亮的星辰一般。
與此同時羅動雙眼中也是閃過一絲銀色的光芒,一股別樣的力量自羅動識界內向外沿着黑衣女人襲來的方向,反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