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久別重逢

屈乾辰認輸之後,可能是怕留在仙王陵等着開陵,萬一開出來什麼無上至寶,左凌泉等人不想外泄消息滅口,爲了安全起見,以給師父上墳爲由,先行去了地面。

至於左凌泉等人會不會按照承諾,給他分點東西,屈乾辰完全沒去考慮——想給他就少不了他一份兒;不想給,他在旁邊盯着是等死,倒不如痛快一些,還能落個識時務的印象。

屈乾辰離開後,左凌泉站在偌大陵墓之前,看着石碑上‘擅入者死’四個字:

“前輩,這陵墓可以打開?”

上官老祖心中暗道:“不打開老妖婆怎麼出來?”,但這話並未明說,只是道:

“封魔殿意在鎮壓妖魔,只要裡面的東西壽數已盡,本就該開啓。不過你也不用抱太大指望,裡面構建封印的天材地寶不會少,也可能有妖魔骸骨,但法寶仙兵不會給妖魔留在身邊。”

說到這裡,上官老祖看向麒麟護腕:

“此物是以麒麟血鑄造的鎧甲,有仙兵的品階,但要輔以天機殿的獨有功法,才能發揮效果;你想要,可以拿去,但天機殿的故人,對我乃至玉瑤洲都有恩情,不能坐視其斷絕香火,你拿了要拜師重建天機殿;如果不想扛起這責任,此物不能給你。”

左凌泉對改換門庭半點興趣沒有,玩笑道:

“我算是鐵簇府的女婿,豈能自立門戶。”

上官老祖聽到‘女婿’兩個字,就心煩意亂,想把面前這半點不把他當丈母孃看的小子拾掇一頓。

但她確實不想左凌泉這肥水,流到了外人田裡,對此沒有迴應,轉而望向謝秋桃。

謝秋桃還在琢磨方纔那拉風的一劍,見老祖望過來,連忙搖頭:

“我挺想要的,不過我是玄武臺正統傳人,祖宗比天機殿厲害多了,我要是自立門戶,不就成欺師滅祖了。要不這東西給姜怡姐姐?她喜歡穿紅衣裳,和這鎧甲挺般配的。”

左凌泉眼神微動,對桃桃的建議十分動心!

上官老祖把護腕收進了靜煣的玲瓏閣,平淡迴應:

“你們給誰都可以,但沒能扛起責任,或者辱沒了天機殿的名聲,本尊會代故人,把傳承收回來另尋弟子。不管是屈乾辰還是姜怡,或者你們自己,都一樣。”

左凌泉見此自然不多說了,拱手一禮:

“謝前輩。”

上官老祖沒有再多說,抱起糰子站在了臺階之上:

“鎮魔殿結構複雜,想要開啓,得先扭轉此地佈下的紫微星陣圖……”

上官老祖示意廣場周邊的雕像,指揮兩人按照方位挪動。

雕像共有十四座,分別對應十四主星,每座都高達十餘丈,材質特殊分量驚人,還是個力氣活兒。

左凌泉幽篁巔峰的道行,操縱天地之力撼動小山丘也沒啥問題,挪動十幾尊石像並不難。

謝秋桃主攻力量,自不用說,推着巨型雕像在地面上滑動,健步如飛遊刃有餘,速度比左凌泉進入還快一丟丟。

破陣的方法很複雜,上官老祖之所以會,是因爲當年封印竊丹,用了世間幾乎所有的封印法門,她是主力之一,必須得先掌握。

爲防後來的新人擅自破壞封印,這些上古法門,在戰後都被雪藏了,九宗除開三元老,其他尊主都沒機會接觸,桃花尊主自然不會。

左凌泉推着石頭,按照老祖的指示挪動半天后,來到了墓門之外,觀察墓門的情況。

謝秋桃賣力轉動神獸白澤的雕像,當轉到一定角度後,數十丈高的巨型墓門,就發生地晃動,繼而往上擡起,露出了丈餘高的縫隙。

轟隆隆——

“秋桃,打開了,快過……”

左凌泉眼前一亮,在墓門擡起的同時,就低頭往裡面查看,但話沒說完,渾身就是猛地一震。

(⊙_⊙)!!

墓門內部呈幽綠之色,一座白石廊橋處在墓門的後方,更遠處是九幽地府般的大殿。

而距離左凌泉僅有兩丈遠的橋頭,擺放着一地的書籍,還有個玉質蒲團,旁邊放着開封的紅色酒葫蘆。

蒲團上並沒有人,因爲人就在左凌泉正對面。

人影是個身着墨綠長裙的風韻女子,手裡捧着書籍,嘴裡叼着金筆,正直愣愣望着他!

四目相對,左凌泉瞬間色變,說不驚恐是不可能的——他打開的一座看起來幾千年沒開啓過的地底陵墓,老祖還說裡面封印着妖魔,這怎麼想裡面都不可能有個活人。

猛然瞧見一個人影站在面前,左凌泉沒被當場嚇死都是心智堅韌,差點擡手一劍就出去了。

不光是左凌泉,遠處望過來的謝秋桃,都給嚇得一個激靈,本能就提起了鐵琵琶。

好在墓門後的女子面相實在太過熟悉,左凌泉剛驚的後退兩步,便認出了這個豐腴女子是誰。

“你……”

左凌泉心跳如擂鼓,望着近在咫尺的桃花尊主,第一反應是——莫不是中了幻術?桃花尊主怎麼可能在這裡?

桃花尊主愣愣站在墓門裡面,心裡比左凌泉還震驚,紅脣微張,叼在嘴裡的金筆掉下來,落在鼓囊囊的胸口,留下了一道金色墨跡,腦子裡全是:

完了完了……

上官玉堂這臭婆娘,你來真的呀?!

墓門內外一片死寂。

上官老祖站在臺階上,如同妖嬈小貴婦般,抱着探頭看熱鬧的糰子,輕輕撫摸着白色絨毛,表情沒有變化,眼底卻顯出了幾分‘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意味。

“瑩瑩姐?”

左凌泉驚疑片刻後,才通過上官老祖風輕雲淡的反應,確認了眼前所見並非假象:

“你怎麼……”

“額……我……”

桃花尊主一臉蒙逼,措不及防之下,還沒想好怎麼解釋自己的處境。

左凌泉腦子並不笨,瞧見後面滿地的陣圖,又看向桃花尊主手裡的書籍,就猜出的原委,恍然大悟道:

“你是不是被關在裡面出不來,才讓我過來……”

??

呸——

桃花尊主就算是,也不可能承認呀!

她回過神來,迅速一揮袖子,收起周身的資料,做出風輕雲淡的高人模樣:

“瞎說什麼?本尊只不過是……發現了這座地宮,才讓上官玉堂帶你過來拿機緣,嗯……”

人贓俱獲,怎麼解釋都有些無力。

左凌泉心領神會,看破不說破,走到跟前環視地宮內部:

“原來如此,明白了。”

桃花尊主一瞪眼:“你明白什麼?”

左凌泉含笑道:“嗯……瑩瑩姐道行果然高深,我們還在想辦法破陣,你就已經進來了……您是在想辦法破開裡面的封印對吧?”

“……”

桃花尊主眨了眨勾魂奪魄的雙眸,認真點頭:

“你還有點眼力,沒錯,我是在這裡等你們過來,閒着沒事,研究裡面的封印……”

桃花尊主認真解釋,但地宮裡的三人一鳥,估計連糰子都不信。

謝秋桃知道瑩瑩姐此行跟着暗中當護道人,瞧見她神色不自然的模樣,就猜到她絕對是玩脫把自己關住了,想笑但是不太敢。

上官老祖眼神則露出了幾分古怪。

上官老祖見左凌泉走到了桃花尊主跟前,眼神微動,瞄向了左凌泉手腕上的五彩繩!

上官老祖上次被桃花老妖婆算計,讓她堂堂老祖外加丈母孃,被晚輩抱在懷裡強吻,事後還被湯靜煣數落嘲笑好久,吃了這麼大個暗虧,光是這樣讓老妖婆尷尬一下,未免太便宜她了。

說好的‘你不仁,就休怪本尊不義’,自然要說到做到。

上官老祖手指輕勾,想以上次揉搓化爲己用的五彩繩,控制左凌泉,抱住桃花尊主,也來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強吻!

以桃花尊主目前的懵逼狀態,肯定反應不過來。

不過上官老祖看向不遠處的謝秋桃,又遲疑了下來——上次她被抱着強吻,謝秋桃不在跟前,用的又是湯靜煣的身體,有點丟人,但終究是兩人間的私怨。

讓桃花老妖婆當着謝秋桃的面,被左凌泉強吻,就是當衆來真的了。

萬一桃花老妖婆臉上掛不住,自暴自棄擺爛,真對左凌泉動了凡心,她以牙還牙不成,還給靈燁送個姐姐,豈不是顯得自己像個大聰明?

要不就抱着揉兩把胸?

上官老祖餘光瞄向了桃花尊主沉甸甸的胸脯,覺得此舉力度適中、拿捏到位,十分合適。

沒嘴對嘴親,桃花老妖婆應該就和她一樣,偷偷咬牙忍了,只當被小孩摸了下,不敢由此就對一個小晚輩動情絲。

不過此舉也得等兩人私下獨處的時候才能動手,不能讓湯靜煣、謝秋桃發現,免得桃花老妖婆在晚輩面前失了清白,惱羞成怒之下,直接自暴自棄動了凡心……

念及此處,上官老祖暗暗哼了一聲,沒有打草驚蛇,收起了手,雙眸涌現出金色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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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凌泉和桃花尊主,對上官老祖心中的驚人謀劃自然一無所知。

桃花尊主認真解釋半天,說通了她爲什麼在這裡後,也不管左凌泉信不信,轉身走向了石橋另一端的大殿:

“這座地宮,是本尊千辛萬苦打探而來,裡面的東西本尊用不上,全給你和秋桃了。這條銀河裡的水是‘沉靈鎢’,打造隔絕陣法、防具的必需品,眼前這些,足夠天帝城這樣的煉器豪門用一整年了;還有這些石像,都是高人打造的鎮魔像,隨便一尊放在宅院、宮閣裡,都可以保子孫萬世不受百鬼侵擾……”

左凌泉跟着背後左右打量,具體的聽不大懂,但能明白兩個字——值錢。

謝秋桃見桃花尊主解釋完,也興沖沖跟着跑了進來,眸子亮晶晶左右查看,瞧那模樣似乎是想把橋都拆掉搬走,卻又不知該從何處下手。

湯靜煣恢復了身體的控制,正在思索死婆娘剛纔莫名其妙的情緒變化,尚未想出個所以然,地下廣場上就沒人了,陰森森的有點恐怖。

湯靜煣回過神來,有點害怕,丟掉糰子就提着裙襬跑進了地宮:

“等等我……”

“嘰?”

糰子掉在地上,愣了好久,卻也不敢抱怨,邁開小爪爪跟着跑了進去。

桃花尊主步履盈盈走在前面,講述着地宮裡隨處可見的仙家材料。左凌泉聽着聽着,心中的竊喜就化爲了謹慎,望着石橋另一端的巍峨大殿:

“光是鎮壓,都用了這麼多天材地寶,這裡面關的的是什麼東西?”

桃花尊主也不太清楚,她走到帶着‘封’字的宮殿大門之前,左右打量:

“估計是某位上古仙君吧。陣法大半失效,裡面已經沒了生氣,裡面的人早已耗盡了壽元,不用擔心。”

“哦……”

左凌泉和兩個姑娘站在桃花尊主背後,神色敬重,等着進去參觀。

但……

桃花尊主左看看、右看看,又擡頭望望匾額,就是沒開門的意思……

氣氛稍顯尷尬。

糰子擡頭打量,攤開小翅膀:

“嘰?”

湯靜煣等了半天見沒動靜,忍不住詢問:

“瑩瑩姐,你是不是打不開這門?”

桃花尊主眼底顯出三分無語——她要是能打開,坐在橋中間作甚?

不過話肯定不能這麼說,她認真迴應:

“地宮的封印陣法十分精巧,稍有不慎就會自毀,需要些時間摸索,彆着急。”

謝秋桃就知道是如此,笑嘻嘻道:“剛纔上官前輩,教了我們怎麼扭轉紫微星陣圖,內外的陣法大同小異,只是星位不同,要不我來試試?”

桃花尊主雙手疊在腰間,輕輕吸了口氣:

“既然出來歷練,自然得給你們年輕人動手的機會,來吧。”

“……”

左凌泉有點想笑,但並沒有看低桃花尊主的意思——桃花尊主不會破解這陣法,單純是因爲三元老封藏了諸多上古秘術,不準後來人學,並非桃花尊主學藝不精。

不過桃花尊主這尷尬又故作鎮靜的模樣,確實挺有意思的。

謝秋桃得到許可,就開始放開手腳折騰起來,挪動石橋兩側的石雕,改動宮殿廊柱之上的陣紋。

左凌泉剛纔聽老祖講述,也有點理解,在旁邊搭手。

桃花尊主能坐到現在的位置,絕非愚鈍之輩,只是曾經無人教她罷了。

在旁邊看了片刻,就明白了此地封印的精髓,心中豁然開朗,兩人徘徊不定之時,還會開口提醒兩句。

很快,巍峨宮殿的大門,在“咯吱吱——”聲音中緩緩開啓。

糰子躲在桃花尊主的裙襬後面,探頭觀望,迎面吹來一股陰風,嚇得它連忙縮了回去。

左凌泉手按劍柄,確定宮殿裡沒有任何異樣後,纔看向其中。

殿內並沒有什麼妖獸骸骨,看起來就是一座華美雅緻的宮閣,兩側有偏殿,主殿內則是成排的書樓,上面卷籍整齊擺放,庫藏恐怕不下數萬卷,但都是打發時間的閒書,大殿正中是一張長案。

長案上擺着一盞千年不滅的琉璃燈,散發出暖黃火光,照亮了桌子上攤開的卷籍。

一具化爲晶瑩白骨的人影,趴在長案上,白骨右手伸出一指,可見指尖的桌面上有些許刻痕。

宮殿內部構造特殊,雖然有殘損痕跡,但大體完整,書籍更是完好如新,如果不是明知這座地宮已經在地底長眠數千年,說是白骨剛死幾年,左凌泉恐怕都不會懷疑。

桃花尊主眼神稍顯慎重,走到書案之前,仔細觀察片刻,才招手讓三人一鳥過來。

左凌泉在琉璃燈附近站定,並未觸碰那具白骨,仔細查看桌面上的刻痕。

刻痕全是字跡,蠅頭小篆寫滿了長案。

左凌泉略微看了遍,寫的是這具白骨的生平,其原本是天機殿的殿主,名爲楚荀,算是正道魁首之一。

當時天魔頻繁降世禍亂人間,每次都是一場滅世浩劫,無奈之下,道家祖庭聯絡其他幾洲的仙道梟雄,以封印太陰神君之法,破壞天地陰陽平衡,鎖死了九洲天地。

此法相當於把九洲大地的‘天’降低了一大截,讓世外天魔沒法容身,而副作用就是‘天’的高度,限制了九洲生靈的上限,同樣沒法再生長到‘九垓境’。

這種閉關鎖國、自廢武功的求生之法,是個人都知道不可取。

但當時的人族已經沒了辦法,一場接一場的浩劫席捲九洲,哪怕躋身九垓境的修士,面對世外天魔勝算也只有五五;想再往上爬,這座天地就裝不下,得飛昇天外了。

趴在桌案前活活老死的楚荀,言語間並沒有駁斥這種做法,反而很敬佩那些人——因爲那些選擇此法的山巔梟雄,完全可以飛昇天外追尋永生,沒必要搭理九洲大地的生靈浩劫;他們斬斷長生道,等於放棄了一切困死在這片天地,所求只是給和他們毫無關係的九洲生靈,換來一份太平。

但楚荀依舊不贊成這種做法,他被囚禁至死,就是因爲在道家祖庭封印太陰時出手阻攔。

楚荀的觀點很明確——人在天地之內,就不可能改變天道法則;封印太陰可以把天魔排斥在家門之外,但陰陽不平衡的後果,是整個九洲大地成爲死地,在封印太陰神君強行干涉天道那刻起,九洲大地就已經在慢性死亡了。

左凌泉看到這裡,覺得楚荀的觀點和現在幽螢異族的觀點大同小異,只是理解更深刻一些。

但楚荀接下來的話,卻讓左凌泉有點驚異。

楚荀被囚禁之後,不瞭解外界,但預測了九洲未來的變化——陰陽不平,陽盛陰衰,致使北方開始衰落;而南方則陽氣過盛,天地失衡。

當天地不穩定到一定程度,會開始自行干涉,嘗試恢復,人族註定壓不住;就算壓住天地,陰陽不均之下,也有可能導致四方神祇出岔子。

比如南方屬五行之火,爲天地陽氣最盛之處,沒有太陰壓制,很可能逐步掙脫天地束縛,化爲魔神爲禍人間!

左凌泉看到此處心頭一震——楚荀被囚禁至死,根本不瞭解外界情況,但他預測的事情,後來的幾千年確實發生了;九鳳之一的竊丹,就掙脫了天地束縛,差點滅掉了整個玉瑤洲。

如果說是‘逐步掙脫’,那……

左凌泉望了望旁邊的靜煣,忽然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兒了。

桃花尊主看完了書案上寫的內容,心裡對師尊梅近水,爲何在竊丹之戰後叛逃,有了點新的理解。

不過桃花尊主並未因此就懷疑曾經所行之道是否正確,見左凌泉、謝秋桃都若有所思,開口道:

“這些事情,上官玉堂必然都知道,只是沒告訴我們罷了。這位楚荀仙尊,可能是心繫九洲的聖人,但幽螢異族大半不是;幽螢異族打通長生道,多數只是爲了求個人長生,根本不會管九洲生靈的死活。”

謝秋桃小聲道:“上面說人族干涉天地,會出亂子,竊丹就應驗了說法……”

桃花尊主沉默片刻後,給了個比較殘酷的回答:

“竊丹只能毀玉瑤洲,人族打得過;世外天魔掠奪的是九洲大地的一切,次次都是滅世,人族不一定能打過。兩害相權取其輕,正道六仙君堅守先人道路,可能只是想讓九洲生靈的太平日子持續得更久些。”

“那拖再久,亂子還是會來呀……”

“如果知道‘抗逆天命者死’,就迫不及待把長生道打開,繼續和天魔打架,本來可以安安穩穩再活幾輩子的底層生靈怎麼辦?天就算真塌了,也是上官玉堂他們扛着,她比我們更在意這些。”

謝秋桃想想也是,沒有再問了。

湯靜煣聽了半天,不太懂,想了想插話道:

“朱雀是鳳凰老大,也五行主火,要是朱雀造反,咱們怎麼辦?”

“嘰?”

糰子嚇了一跳,用翅膀戳了戳湯靜煣,意思應該是:“老孃,這事兒怕是幹不得。”

桃花尊主則是聳了聳肩:“竊丹造反,是想篡位,掌控整片天地;朱雀已經是天地支柱之一,可以說就是天地本身,你見過皇帝造自己反的嗎?它老人家真發火,也是試圖恢復天地平衡。”

“它可以把青龍白虎什麼的都滅了呀,一家獨大,稱王稱霸。”

“嘰?!”

糰子滿眼震驚,想捂靜煣的嘴。

桃花尊主有些無奈:“五行相生,把其他四樣滅了,自己不也沒了?妖魔也有所求,不要說這些毫無意義的話。”

“哦……”

靜煣這才罷休。

左凌泉也暗暗鬆了口氣。他在豐衣足食的九宗安安穩穩長大,無論聽見什麼理論邪說,都不可能懷疑上官老祖所作所爲的正確性,搖了搖頭道:

“一個上古修士的遺言罷了,後事怎麼應對,還得看我們自己,還是看看有沒有留什麼好東西吧。”

桃花尊主掃開了腦子裡的些許思緒,在書案前仔細查看,最後從琉璃燈之中,取出了一顆通體晶瑩的珠子——珠子呈雪白之色,半透明,看不出什麼材質。

謝秋桃湊到跟前打量,好奇道:

“這是什麼東西?”

桃花尊主也沒看出底細,拿在手裡以神識探查珠子內部,結果臉色就驚了下,繼而露出驚喜之色:

“好強的神魂之力……這應該是楚仙尊在壽數未耗盡之時,自盡強行拆散魂魄,以秘法把神魂之力封存在魂珠裡面,留給後人的。被囚禁至死,沒法攜帶神兵利器,能留給後人的也就這個了。”

左凌泉躋身幽篁巔峰,對神魂已經有了大略瞭解。

玉階分爲幽精、爽靈、胎光三境,分管人、地、天三魂。

修士想要提升境界,得以功法溫養神魂,直到人魂圓滿才能接觸下一境。

溫養神魂和淬鍊體魄完全不同,沒法靠天材地寶硬堆,進度相當慢,唯一的捷徑是掠奪其他生靈的神魂之力滋補自身——這也是爲何很多妖魔都會吸陽氣、傷人魂魄。

掠奪他人神魂是絕對的邪道手段,因爲需求量很大,幾萬條性命才能聽個響,一般沒人敢這麼玩。

修士想要快速提升境界,正常的辦法都是去斬殺道行較高的妖魔,以正當途徑獲取殘存的神魂之力。

不過即便是如此,也有些許心智不堅的人,被獲取殘魂侵擾心神,從而心性大變入魔。

一位巔峰仙君自盡,強行留下些許神魂之力,煉化爲己用,雖然沒法讓人一飛沖天,但只要能讓玉階修士提升個一境,那就是山巔仙尊夢寐以求的至寶,對應資質平常的修士來說,就是省去了幾百年的時光。

不過神魂一道太過玄乎,這玩意也不一定安全。左凌泉看了眼魂珠:

“這東西不會是用來奪舍的吧?”

桃花尊主搖搖頭:“人之本源在於命魂,決定壽數的也是命魂。這位楚仙尊壽數已盡,早已經入了輪迴,留下的神魂之力應該沒什麼危險,不過還是得檢查一下,以後再給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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