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瓊芳瘴(二)

一開始爲了保護奚平, 查“太歲”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潛修寺裡只有蘇準長老一個人心裡有數,天機閣中,也就直接和支修聯繫的龐戩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其他藍衣都只是“奉內門密令”, 一頭霧水地給龐都統跑腿而已。

最後查邪祟查到了總督府, 這事就更不能往外說了。

好在另一個目擊者白令比轉生木座上的乾屍強不了多少, 也見不得光, 龐戩不擔心他泄密,就乾脆跟支修請了一道封,將總督府重新糊上了。等把“太歲”的事查清了, 再看以什麼名目上報朝廷。

對外只說那天有要緊事請示總督,破門而入是迫不得已。

至於什麼“要緊事”……衆人都以爲跟天機閣行“代轄”權, 在城中大肆搜捕邪祟餘孽有關係。據說光城防軍裡就揪出了七八個人, 丹桂坊的貴人家後院更是“熱鬧”非凡, 一時間滿城風雨,人心惶惶, 諸多古怪的細枝末節倒也沒人追究了。

永寧侯府就像暴風眼,卡在風浪中心,平靜得一點消息也刮不進來。奚平的通信突然斷了,要不是後來莊王隱晦地報了個平安,侯爺在老夫人面前幾乎要編不下去了。

時隔半年, 白玉咫尺再次亮起來, 侯爺沒來得及鬆一口氣, 看清上面寫了什麼, 眼前先一黑。

奚平那不要臉的混賬, 先在咫尺上把自己誇開了花,然後宣佈:因爲他這麼好那麼好, 所以被飛瓊峰慧眼識珠挑走了,成了支將軍的親傳弟子。

夭壽,史書上也沒說支將軍有眼疾啊!

侯爺一宿沒睡,莊王府南書房的燈也亮到了天明。

遠在雪山上的奚平一點也不知道家人牽腸掛肚,拿回咫尺之後,他每天話更多了。

“因孫兒來了,飛瓊峰每日也有仙獸送飯(後來才知道仙獸是要上靈石的仙器,難怪都不偷吃)。內門餐食沒油沒鹽沒滋沒味。師父說,內門以修行爲重,不耽於口腹俗欲,所以餐飲潦草。孫兒問,難道不是因爲大能都辟穀了,飯做再好也沒人賞識嗎。吃喝是俗事,拍馬屁倒超凡脫俗了……被師父罰上屋頂掃雪。”

“師父教孫兒用神識解馴龍鎖,原來靈竅一開,神識即可外探,神奇!只是師父說,神與身一樣,碰見厲害修士,探神跟探頭在人家眼裡無甚分別,省脖子罷了;身進不得之處,神識也進不得,只因那馴龍鎖認了孫兒爲主,孫兒才能隨意探入。”

“孫兒學會了,解了馴龍鎖,奚悅那蠢材卻如喪考妣。孫兒彈了一首小曲哄他……哭得更厲害了,晚上趁孫兒不注意,還將馴龍鎖偷走扣了回去。孫兒以爲,這蠢材心智還是不太全,問師父如何讓他聰明些。師父說須得由修爲比他原主高的人改寫偶身法陣。他原主倒也不很厲害,只是法陣一道,令人甚是頭大,愁。

又及:孫兒還用神識探了師父的酒窖,酒窖裡有好東西,改天弄來嚐嚐。”

“祖母尊前,孫兒平安,因偷喝師父一杯‘迷津’,醉了五日,不多說了,師父罰我掃屋頂雪。”

“今早,師父經脈詳解又說得叫人云裡霧裡,孫兒疑心他自己也早忘了,便直言問之。師父啞口無言,罰我上房掃雪。”

“今日不掃雪,孫兒將茅舍房頂踩塌了。”

“茅屋塌了,師父只得開了山印,原來飛瓊峰並非只有荒山野雪!山上無數珍奇草木依靈山而生,靈獸遍地,見峰主畢恭畢敬。有一青面猞猁還會作揖,師父指其讚歎:比劣徒通人性。豈有此理!峰主大殿中瓊樓無數,典籍成山,卷帙浩繁,更有前輩大能蒐集的仙器異寶無數,看花人眼!師父說以後就搬到山上住,令孫兒用神識清點大殿中所有寶物,整理造冊,以便記賬。孫兒不幹,記它作甚?師父也不幹,以爲無條理不像話。奚悅字尚未認全。爭執半晌無果,我三人只得封印下山,又蓋了座茅屋。”

“今日師父教我如何激發符咒,符咒一道甚是神奇,除了辟邪、避塵等護身符,只要一點靈氣即可激發——往後掃雪豈不便宜?只是那鬼畫符講究忒多,乍一看彷彿一母所生,根本分不清誰是誰,這如何能記住?師父命孫兒自修,孫兒打算日後買符來使,買來以後分門別類裝好加簽,用時往外一撒,修它作甚?”

“……初八將至,敬叩姑母頤安。仙鶴所攜‘金露養心丹’可安神養心、除煩助眠,丹藥所用仙草皆侄採集,求金霞峰座下師兄煉成,遙賀姑母壽辰。吉祥如意,福壽安康。

又:寒冬臘月,三哥此去南山上香,務必保暖珍重。”

臘月初八是奚貴妃芳誕,仙鶴送來了奚平的賀禮,似乎也帶來了仙氣。永寧侯府里老夫人栽了好多年都沒動靜的金梅突然開了花,大夥都說是吉兆。

老夫人高興極了,覷着一雙花眼挑了半天,剪了枝開的最好的,叫侯爺和崔夫人帶進宮。

廣韻宮太大,老人家腿腳走不了了。這些年記性也越來越不好,提起宮裡的貴妃,老太太腦子裡總是模模糊糊的,女兒在她心裡仍是小囡未嫁的模樣,比待放的金梅還嬌嫩。

貴妃把花插在了玉瓶裡,跟兄嫂說了幾句話。侯爺沒有久留,例行公事地賀了壽,把老母親的叮囑帶到了,就將夫人崔氏留下,自己去面聖了。

男人一走,貴妃便命人撤了紗簾,給崔夫人換上莊王新送來的果子露,將侍女們都打發了。

崔夫人道:“殿下來過了?”

“一早來的,”貴妃說道,“去南山了。”

崔夫人便說:“殿下有孝心。”

貴妃笑了笑,沒言語。

細看五官輪廓,貴妃和侯爺好似一個模子刻的,可動起來,兄妹倆卻一點也不像了。

雖說金平的閨秀貴婦們沒有言行粗鄙的,但也少見端莊到這種地步的。她幾乎沒有多餘的小動作,連眨眼、眼珠移動都有規矩,像個上了發條的假人。

崔夫人好像被她四平八穩的笑容燙了眼,倏地低下頭,從地上撿了個話茬,勉強笑道:“平兒昨日給老太太寫信,還在問娘娘丹藥用了可好呢。”

“甚好,這孩子有心。”貴妃道,“玄隱山三十六峰,各有勢力,唯獨司命大長老一脈超脫其中。平入支將軍門下,既可得長生,又可不避爲其他瑣事煩心,豈不是先祖有靈。”

“娘娘……”

貴妃輕輕豎起一根手指,打斷崔夫人。

靜謐的宮室裡,陶壺裡水聲翻滾,自鳴鐘發出清越的“咔噠”聲。

“是好事啊。”貴妃用好像飄着雲煙的聲音說道,“母親康健,孩子們也都好,還有什麼好不知足的。錦錦,你勸勸我哥,叫他別想不開。他這人,脾氣又硬人又悶,一把年紀了還不懂事,虧你擔待,幸好平不像他……當年要是聽他的,咱們這會兒大概屍骨都化沒了,哪裡還有這等福氣?不說這個,今年城外施粥,還是你孃家幫着操辦嗎?”

“……是。”

“哎,”貴妃假人似的臉上終於浮起了一點不一樣的笑容,“多謝你,那很好。”

因爲生日趕上臘八,奚貴妃每年都會到城外施粥。

朝聖路的白玉欄杆底下,天沒亮就起了一溜熬臘八粥的大鍋。操持此事的崔記財大氣粗,下鍋的都是真材實料,也捨得放糖,僱了幾十個壯勞力拿大勺不停地翻攪,卯正起就有人來排隊。這天賣雜合面的商販們出攤都懶洋洋的——沒生意做。

阿響混在人堆裡,跟着別人一起說:“貴妃娘娘吉祥如意。”

“吉祥如意,”盛粥的見她瘦弱,在她碗裡放了滿滿一大勺,“小心燙。”

阿響道了謝,雙手捧着走到一邊,濃郁的米香和豆香熨帖了她的五臟,手上的凍瘡暖洋洋地發起癢來。

她就着冰渣似的凍雨喝了幾口,卻不知怎的恍惚起來,端着那粥發起呆來。

去年此時此地,就是這碗粥把她和爺爺留在金平的。

他們剛來時人生地不熟,見廠區人滿爲患,老弱病殘不一定有好活計,正在踟躕,恰好趕上了貴妃施粥。阿響這輩子沒吃過這麼好的甜粥,舌頭上燙出倆泡。爺爺看她那饞樣,就說:“咱爺兒倆以後就在這過吧。金平貴人滿街,手指頭縫裡撒一點,夠咱們吃飽喝足了!”

可不麼,貴人隨便撒一點就管飽。可……貴人腳下一不留神,也會把他們踩死啊。

突然,阿響激靈一下,驚夢似的回過神來,不知道自己方纔怎麼睜着眼做起夢來。

這時,有人猛地將她往後一拉,粥都灑了出來。

只聽“嗚”一聲,一輛鍍月金汽車幾乎貼着她飛馳而過。

這種鐵怪物是剛時興起來的,菱陽河東修了新路——河西還不讓跑——只是都比不上運河旁運貨的大道平整寬闊,近來老有敗家子駕着這玩意出城撒歡,跑起來也沒根繮繩,出了好幾起事故。

阿響驚魂甫定地站穩,見那鍍月金汽車後面還拴着只不知是狗還是馬的動物,應該是南蜀來的奇獸。它脖子上一圈金鎖閃着刺眼的光,被車拖得吐了白沫,撞翻了果子攤。車窗打開,一隻手伸出來,在攤主的哀叫裡攘沙子似的往外撒了一把錢,噴着煙塵跑遠了。

阿響怕糟蹋糧食,忙先把灑了一手的甜粥囫圇舔了,纔回頭對拽了她一把的人道謝。

來人雖骨架異常高大,但白得有點晃眼,連眼珠顏色都比別人淺幾分,再加上脖子上一圈厚繃帶……簡直像個女扮男裝的大姑娘。

“小心點吧,”那人懶洋洋地說道,一開口就不姑娘了,他聲音粗糲低沉,嘴裡還有股酒糟味,“滿街都是灌飽了‘雪釀’的瘋子。”

據說未經開採的靈石上會附着着細小的石晶,遠看像覆着一層雪,又叫“石雪”,能做成一種特殊的“雪釀”。飲下便可使人成一日仙,醉而忘憂……常常也忘了德行。

“窮鬼爛醉,朱門飲雪……哎,小兄弟,打聽個道,”那男人問道,“運河辦怎麼走?”

阿響:“進了南城門往河邊看,最氣派的樓就是。”

“哦好,哎,等等,還有個地。”

阿響擡起頭:“嗯?”

那人猝不及防地湊近了她,壓低聲音道:“太歲神位哪裡找?”

阿響心裡“咯噔”一下,棕中泛黃的眼睛盯住了她,無聲地用口型一字一頓道:“大火不走,蟬聲無盡。”

奚平當時正在飛瓊峰北坡學御劍。

那本《經脈詳解》,師徒倆已經放棄了,烤栗子時候讓師尊順手填火坑裡了。

支修說,這東西就像洑水騎馬一樣,摳那麼多書本沒用,不如直接上天飛一圈。

御劍要隨風調整靈氣,御劍會了,如何吐納調用靈氣自然瞭如指掌。

奚平往坡下看了一眼,白茫茫的一片,一眼望不到頭:“師父,山坡下有什麼?”

“什麼也沒有,”支修道,“北崖容易雪崩,活物都避着這邊,你在這裡玩也儘量別大喊大叫。注意了,我帶你一圈。”

說完,他輕輕一拍奚平後心,奚平只覺得一股柔和的靈氣順着掌風鑽入自己經脈,腳下冰雪凝成一把冰劍,搖搖晃晃地將他託高了兩尺。

“凝神,記住剛纔靈氣如何行走經脈的。”支修教嬰兒走路似的,耐心地帶着他貼地轉了一圈,見他保持住了平衡,才說道,“我將靈氣一點一點撤出來,自己試着來,你行嗎?”

奚平說:“沒問題!”

“好,大膽一點,”支修道,“飛不穩爲師也能拉住你,摔不着。”

然而很快,支將軍就後悔自己多嘴了,就不能對他這高徒說“大膽一點”!

“你給我下來。”支修第三次把奚平從高處拽下來——只要他稍微撒手,這小子就跟炮仗似的往上竄,根本控制不住,“循序漸進不知道嗎?”

“師父,”奚平大言不慚,“我感覺我學會……嗷!”

支修倏地把靈氣一撤,“感覺學會了”的奚平腳下冰劍裂開,他一腳踩空栽了下來,離地幾尺高處才被照庭接住。

支修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你感覺什麼?”

“嘿嘿,”奚平四腳抱着照庭,在半空打了個滾,訕訕道,“錯覺。”

片刻後,支將軍坐在山石上入定,靈臺裡練劍去了,讓奚平自己折騰。

照庭就懸在離地大約一丈高處,只要奚平的腦袋超過這個高度,就飛過去把他拍下來。

奚平貼着地玩起了花樣,摔了七八次,也不疼,漸漸找到了御劍的感覺,他又感覺自己行了,開始沿着雪坡往下飛。

一開頭還算謹慎,他保持着離雪地兩尺的高度上來下去。照庭一直盡忠職守地跟着,以防他再飄。

第三圈回到坡頂,奚平擡頭看了照庭一眼,突然一個壞笑。然後他一腳踩上冰劍,從大雪坡上一躍而下,拋物似的直接落到了坡底。

冰劍一個急剎,旋風似的帶着他打了個旋,倏地定住。

照庭一時沒反應過來!

奚平想放聲大笑,想起支修說北崖容易雪崩才忍住了。

不讓往上飛,他還不能往下跳嗎?

不等照庭追上來,奚平又踩着冰劍繼續往下躥去。他疾風似的掠過大雪覆蓋的松林,連冰封的樹冠都給刮歪了,中途還俯身撈了顆掛着雪的松果,“呼”地衝過鬆林——修仙可真好玩。

松林下竟是個懸崖,奚平自我感覺好得不行,懸崖也不在話下,毫不減速地就衝了出去。

就在這一人一劍散德行散到了懸崖上時,猝不及防的,奚平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太歲!”

奚平頓時分心,腳下冰劍倏地裂開。

“孃的!”他一下失了重心,無依無憑地橫着飛了出去。

好在奚平對玩砸闖禍經驗豐富,人在半空,一點也不慌。他靈光一閃,在半空中以指爲弦,飛快地撥了一段危且急的琴音。

曲聲合了心聲,登時有如實質,打在雪山岩壁上。一整塊冰被他“切”下來捲到了腳下,載着他在空中一滾,堪堪停穩。

奚平一屁股坐在冰上,打了個指響,認爲自己絕了!

就在他打算飛回去弄明白剛纔那嗓子“太歲”是怎麼回事時,忽然聽見了不祥的轟鳴。

雷聲?

奚平驀地擡起頭,見大雪坡上起了煙塵,像有成千上萬頭白馬奔騰而下。緊接着,雪山哆嗦了起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轟——

要死,雪崩了!

傾倒的雪山飛流而下,碎冰亂石飛濺,都如飛刀。

奚平眼前一黑,下一刻,照庭流星似的從崖邊劃過,支將軍甩出一截前一陣搭茅屋剩下的草繩,捲起倒黴徒弟,堪堪擦着白雪洪流衝了出去。

等奚平回過神來的時候,整個飛瓊峰北崖已經變了形狀,松林沒了一半。

萬丈深淵下回響綿延不絕,龍吟似的。

奚平呆呆的:“師父……”

支修深吸一口氣,感覺明天“飛瓊峰主放風箏把北崖放雪崩了”的新聞就得傳遍整個玄隱山!

奚平:“我好像掉了只鞋。”

支修:“……”

逐出師門!必須逐出師門!

“還有啊師父,您不是給我靈臺下了清心訣嗎,”奚平沒顧上看他師父鐵青的臉色,按着眉心疑惑道,“我怎麼又聽見有人喊太歲了?”

150.風雲起(八)121.永明火(三)92.羈旅客(九)222.有憾生(三十四)49.山陵崩(一)157.風雲起(終)2.夜半歌(二)36.瓊芳瘴(四)118.化外刀(終)85.羈旅客(二)163.鏡中花(六)103.化外刀(十)102.化外刀(九)242.尾聲(十)169.鏡中花(十二)19.龍咬尾(七)134.永明火(十六)229.有憾生(四十一)194.有憾生(六)165.鏡中花(八)120.永明火(二)176.聖人冢(二)12.夜半歌(終)169.鏡中花(十二)95.化外刀(二)226.有憾生(三十八)34.瓊芳瘴(二)1.夜半歌(一)28.龍咬尾(十六)139.永明火(二十一)105.化外刀(十二)211.有憾生(二十三)49.山陵崩(一)98.化外刀(五)164.鏡中花(七)143.風雲起(一)161.鏡中花(四)132.永明火(十四)36.瓊芳瘴(四)53.山陵崩(五)77.不平蟬(十一)174.鏡中花(終)39.魍魎鄉(二)150.風雲起(八)211.有憾生(二十三)185.聖人冢(十一)118.化外刀(終)170.鏡中花(十三)227.有憾生(三十九)122.永明火(四)227.有憾生(三十九)23.龍咬尾(十一)135.永明火(十七)55.山陵崩(七)185.聖人冢(十一)85.羈旅客(二)157.風雲起(終)212.有憾生(二十四)94.化外刀(一)33.瓊芳瘴(一)174.鏡中花(終)23.龍咬尾(十一)142.永明火(終)104.化外刀(十一)244.尾聲(十二)222.有憾生(三十四)108.化外刀(十五)41.魍魎鄉(四)168.鏡中花(十一)202.有憾生(十四)154.風雲起(十二)228.有憾生(四十)180.聖人冢(六)152.風雲起(十)117.化外刀(二十四)177.聖人冢(三)227.有憾生(三十九)47.魍魎鄉(十)130.永明火(十二)187.聖人冢(十三)71.不平蟬(五)172.鏡中花(十五)219.有憾生(三十一)216.有憾生(二十八)76.不平蟬(十)157.風雲起(終)21.龍咬尾(九)142.永明火(終)158.鏡中花(一)245.尾聲(十三)39.魍魎鄉(二)165.鏡中花(八)198.有憾生(十)99.化外刀(六)226.有憾生(三十八)142.永明火(終)110.化外刀(十七)196.有憾生(八)244.尾聲(十二)
150.風雲起(八)121.永明火(三)92.羈旅客(九)222.有憾生(三十四)49.山陵崩(一)157.風雲起(終)2.夜半歌(二)36.瓊芳瘴(四)118.化外刀(終)85.羈旅客(二)163.鏡中花(六)103.化外刀(十)102.化外刀(九)242.尾聲(十)169.鏡中花(十二)19.龍咬尾(七)134.永明火(十六)229.有憾生(四十一)194.有憾生(六)165.鏡中花(八)120.永明火(二)176.聖人冢(二)12.夜半歌(終)169.鏡中花(十二)95.化外刀(二)226.有憾生(三十八)34.瓊芳瘴(二)1.夜半歌(一)28.龍咬尾(十六)139.永明火(二十一)105.化外刀(十二)211.有憾生(二十三)49.山陵崩(一)98.化外刀(五)164.鏡中花(七)143.風雲起(一)161.鏡中花(四)132.永明火(十四)36.瓊芳瘴(四)53.山陵崩(五)77.不平蟬(十一)174.鏡中花(終)39.魍魎鄉(二)150.風雲起(八)211.有憾生(二十三)185.聖人冢(十一)118.化外刀(終)170.鏡中花(十三)227.有憾生(三十九)122.永明火(四)227.有憾生(三十九)23.龍咬尾(十一)135.永明火(十七)55.山陵崩(七)185.聖人冢(十一)85.羈旅客(二)157.風雲起(終)212.有憾生(二十四)94.化外刀(一)33.瓊芳瘴(一)174.鏡中花(終)23.龍咬尾(十一)142.永明火(終)104.化外刀(十一)244.尾聲(十二)222.有憾生(三十四)108.化外刀(十五)41.魍魎鄉(四)168.鏡中花(十一)202.有憾生(十四)154.風雲起(十二)228.有憾生(四十)180.聖人冢(六)152.風雲起(十)117.化外刀(二十四)177.聖人冢(三)227.有憾生(三十九)47.魍魎鄉(十)130.永明火(十二)187.聖人冢(十三)71.不平蟬(五)172.鏡中花(十五)219.有憾生(三十一)216.有憾生(二十八)76.不平蟬(十)157.風雲起(終)21.龍咬尾(九)142.永明火(終)158.鏡中花(一)245.尾聲(十三)39.魍魎鄉(二)165.鏡中花(八)198.有憾生(十)99.化外刀(六)226.有憾生(三十八)142.永明火(終)110.化外刀(十七)196.有憾生(八)244.尾聲(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