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西,說得真好,有錢能使鬼推磨,錢奶奶就是這個精明的鬼,哈哈哈!”板垣文三郎說。
房間裡立刻響起一片笑聲。
若是慘死在鬼子手裡的冤魂厲鬼聽到,會不會集體來討伐他們?讓他們馬上生不如死?想起那些死去的父老鄉親、爹孃、無辜的學生,心裡不禁難過起來。眼睛狠狠盯着房間裡的錢奶奶,心想,“這個該死的老太婆,只認錢不認人,她還是不是中國人啊?太行山和漳河水養育了她,她卻掉過來聯合鬼子殺害自己的鄉親?這個該死的老太婆!簡直豬狗不如!”
杏花一激動,不想,手指骨節發出“咯吱吱”的響聲。
怎麼她的力氣如此之大,她想都不敢想,應該還是鬼子教授的藥物作用,每天她的飲食裡都會放這樣的藥物。
能使她的身體強壯好幾倍。
杏花趕快快步跑開。
這樣“咯吱吱”的響聲,也傳到了千雪的耳朵裡。她飛奔到門口,看到樓梯口的背影,快速追了出去。
“櫻花中尉?是你嗎?”千雪試探性的高聲問。
櫻花平復下心情,站定,微笑着回過頭,她是從來不笑的,這一笑,在千雪看來,有點怪異。
“千雪中尉,你有事嗎?”櫻花淡定的問,語氣禁不住有些急促。
“你這麼急着是要去哪裡啊?”千雪狐疑的打量着她的神色變化,問,“你剛纔在門口聽到了什麼?”再問:“你還記得明天我交代你的事嗎?”
櫻花眼珠子轉動了一下,“我……我去巡邏一下,剛纔我什麼都沒有聽到啊,明天你交代我去藤原教授住處取東西,千雪中尉,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千雪搖搖頭:“好,那你去吧!”等櫻花下樓後,她跟着下樓,命令幾個鬼子悄悄跟上櫻花。
櫻花加快腳步,想着要趕快把這件事告訴給大姐和海生他們。
她兜兜轉轉,來到後院,找了個探照燈打照不到的角落,把身上令人噁心的黃軍裝脫下來,換上一件黑風衣,嘗試着縱身一躍,就跳上了牆頭,她自己也驚訝了一下。
絕不能從正門走,目標太大了,更何況那個千雪一直都盯着她死死的,剛纔好像也發現了她,已經在懷疑她了。
櫻花心裡有點恐慌,她學着大姐桃花的樣子鎮定下來。
這時候,牆裡面一羣鬼子追了上來,櫻花顧不得害怕,從幾尺高的牆頭跳了下去,遠遠聽見鬼子的皮靴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櫻花在地上翻了幾個滾,爬起來,繼續跑,沒命的跑,跑,跑,跑……
黑暗中急速飛來一顆子彈,櫻花的腿部中槍,倒在了地上,槍聲的疼痛,頭
腦裡的混亂,讓她一時忘記了開槍……被撲上來的鬼子抓了起來,千雪命人把她帶到了一個很大的秘密監獄,關了起來。
監獄的牆壁上寫着一首詩:
投身革命即爲家,血雨腥風應有涯,
取義成仁今日事,人間遍種自由花。
這四句詩,一定是曾經關在這裡的中共地下黨,臨行刑前,沾着血寫上去的。櫻花摸着那些凝固成黑紅色的血字,再念了一遍詩,心裡有團熊熊燃燒的火,照亮了這個黑暗潮溼恐怖的洞穴。
她聽到了希望的聲音,而不是死亡的聲音。
鬼子把她關到這裡後,就全都離開了,千雪只冷冰冰的說:“你不會寂寞的,今天晚上會有很多人來和你作伴,哈哈哈——”她陰冷的奸笑,在洞穴裡迴盪。但是櫻花,卻一點都不害怕了,因爲她想到了她的大姐,桃花,和犧牲的所有戰友們……
還有那幾句讓她熱血沸騰的詩,也給了她莫大的勇氣。
櫻花把身體抵在冰涼潮溼的牆上,心想,剛纔千雪臨走前講的那句——“今天晚上會有很多人來和你作伴”,想必就是被抓來當慰安婦的婦女同胞們。
一想到這裡,櫻花的就氣得渾身發抖,一拳重重搗在地上,尤其是那個只認錢不認人的“錢奶奶”,簡直喪心病狂,她到底還是不是中國人啊?
只是沒辦法把鬼子要把慰安婦、生化武器和毒氣彈運往前線的消息,告訴給大姐和張海生他們了。
櫻花胡亂想着,心焦起來,不知道大姐桃花他們還在柏峪村嗎?也不知道二姐杏花現在在哪裡?怎麼樣?
那日,杏花在娛樂城門口殺了兩個鬼子,在榆次耽擱了一天,第三天就直上太原城了。到了太原城,趕巧在城裡救了成成中學校長的女兒,吳校長爲報恩,又見她孤身一人,詢問了她的身世、經歷,又心生憐憫,在成成中學爲她找了一個圖書管理員的工作,讓她寄住在家裡。
吳校長的女兒吳英在成成中學做國文教員,卻是個活潑可愛的,聽她說,她的未婚夫也在成成中學做國畫教員,他們下禮拜就要結婚了。
“結婚”這個詞,對於杏花來說,是遙不可及的,一個張海生,深愛着大姐桃花,一個李晉,讓她恨透了共產黨,更走上一條不歸路。
杏花提前一天來了,第二天上午纔去博仁醫院和他們的同志接頭,這天晚上,她參加了吳英的訂婚舞會。舞會就在校長公寓裡舉行。
她和吳英各穿一身禮服,走下樓來,其實杏花不願意過多拋頭露面的,於是她故意挑選了一個帶面紗的禮帽。
樓下客廳已經佈置得花花綠綠,樓梯扶手上纏繞着粉色的紗布,唱片機
放着世界經典名曲,優雅,舒緩。
“給大家隆重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好朋友,玉芬。”還沒下樓,吳英已經亮開她百靈鳥一樣的嗓子在介紹。樓下一片噓聲、歡呼聲、掌聲,吳英的朋友們國內國外的都有些,今晚都是火熱的性格。
“大家好,我叫石玉芬。”杏花自我介紹。
突然,她的眼睛落在廳中一個男人的身上……張大了眼睛,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晚上擦黑時分,遼縣縣城被一片夜霧所籠罩,嘈雜混亂的街市很早就變得空曠淒冷起來。
之前,婉約已經和藤原通過電話,約好了時間,她要去看他,還給他帶了一個神秘大禮包。藤原很高興,說等着她來。
兩輛轎車開到藤原住處門口,放下他們,又開車繞了一個彎,停到了天主教堂不遠處的馬路邊上,預備撤退的時候用。誰知他們一下車,鬼子哨兵就端着槍走了過來,他們只認識婉約一個人,剩下的人都擋在門外。
簡直交涉也交涉不通,會日語的也不能講日語,鄉下的開花調藝術團,怎麼能會講日語呢,這不是自找暴漏嗎?這一個個,土裡土氣的,一看就是鄉下出來的。
婉約說,她先進去和藤原說一聲,再來門口接應他們進去。
可是,婉約走了好久之後,還不見出來,蘇光明着急了,低聲說,“這個啥頭牌,不會騙咱們吧,聯合鬼子來把咱們全抓起來吧?”
“要是她騙咱們,就不會帶咱們來了,我相信她!”桃花說。
“對,我看也不像。”海生也說。
蘇光明搖搖頭,“俺瞧着這形勢,有危險,海生,咱們還是先撤吧,說不定是個陷阱,咱們可別被那個妓女給騙了啊。”
“我看光明兄弟說得有道理,咱們不能等着被宰,必須得做好兩手準備,如果實在不行,咱們還是先撤,然後再另做打算。”黃蜂謹慎的建言。
張海生還是沒有要撤退的意思,“咱們沒有那麼多時間可以另做打算了,如果實在不行,咱們就強攻,咱們的暗殺術也不是白練的!”
“可是,咱們不只暗殺了藤原就可以了,咱們還得炸燬那個秘密研究基地呢,現在的問題是,咱們只是在圖上看到了研究基地,還沒有親眼見過,有可能臨時變動也說不定!”蘇光明壓低聲音狐疑的說。
說話間,婉約走了出來,婀娜多姿的身影,俏麗的臉蛋,就像月亮裡走下來的嫦娥一樣美。
“可惜了!她的命太苦了!”蘇光明又低聲嘆道。
婉約身後的鬼子和門口的哨兵說了幾句話,就把他們統統放了進去。
看來藤原對婉約是真的信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