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兩極劍,誰用誰知道,那速度當真是快到不可思議,可謂是送消息的首選,用過的都說好。
唯二的缺點就是爲了接近速度而將劍光練到純光化,以致於難以享受到速度對力量的增持,以及——太快了。
以劍光快到連廣乘道人都是通過易術佔算來進行預設控制的,要是沒有足夠的易道造詣的話,可沒法用到這種傳訊方式。
當劍光從東昆虛射出,來到鼎湖派,連一個呼吸的時間都沒過,姜離也是先一步心血來潮,並通過佔算推衍確定位置,才抓住了這一道近光之劍。
要是易道造詣不足,或早或晚,都會讓這道劍光飛到十萬八千里外去。
抓住劍光之後,內中所蘊含的信息立即被姜離接收,讓他知曉了雍州的變化。
“仙后以玄冥神通相逼,佛國已動······仙后這女人,還真是夠頭鐵的。”
想想如今佛國方面的戰力,姜離也不得不說一聲頭鐵。
他握着緩緩淡去的劍光,落到下方的山頂,將此事告知了在場的雨師元君和公孫青玥。
至於天璇,她已是前往神都,開始與長公主調動人馬了。
“佛國已動,我等也該動身了。”姜離說道。
公孫青玥聞言,就要轉身,“我去召集宗門弟子。”
“不必,這一次,就讓我們幾人先行,宗門弟子參與了平定太平教那一戰,損失不小,這一次就莫要召集了。”
姜離伸手阻止了公孫青玥,道:“宗門還是以穩定爲主,弟子長老們就留着吧,就是還得另外交代一下。”
交代?
公孫青玥和雨師元君露出疑色。
她們正要詢問,突有所覺,往着山下看去。
因先前和旱魃的那一戰,器閣島嶼拔高了數十丈,徹底改變了鼎湖的地貌,如今站在這天地烘爐所在的山體之頂,大半個鼎湖都在視線之內。
以二人的目力,一眼就能看到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正快步往山上趕。
他的實力該是在六品,雖然不算高,但上個山還是簡單的。不多時,這老者就已是到了此處。
“我說小姜,找老夫何事啊?”雲長老深諳演員的自我修養,輕輕喘氣,一副因快速趕來而有點氣急的模樣。
姜離也不管這戲精的裝模作樣,笑道:“也沒什麼,只是我正要前往雍州,爲免宗門在我離開後出現什麼亂子,希望長老轉告我那位好大哥,讓他幫忙照應一下。對了,尤其是要注意軒轅劍。”
這也是爲了避免自己離開之後,天君過來偷家。
‘這小子,又想白嫖助力。’
作爲大尊化身的雲長老心中腹誹一句,卻也不得不應下。
他藏身在鼎湖派多年,雖然平日裡不幹正事,不是和萬長老下棋就是塞房中術給後輩子弟,但實際上,雲長老當然是有其重要目的的。
作爲大尊化身,雲長老這麼多年來窩在器閣裡,十有八九也是爲了軒轅劍。只不過他和姜離一樣,都得不到軒轅劍的認主。
聖德二字,姜離尚且能沾上個聖,大尊就是純粹的無聖亦無德了。他開創荒神教,還容納了燭龍道果,以其所做所爲和道途,軒轅劍沒自動甦醒劈了他都算好了。
所以,雲長老更多的是盯着軒轅劍,以防此劍有主了。
既然都是看顧,那就將鼎湖派也順帶看顧了吧,反正真要是天君來偷家,十有八九也是爲了軒轅劍。
雲長老也知道姜離應該是知道了自己的目的,纔會又做白嫖的事。他不得不應下,同時心中嘀咕着,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這一句話有些沒頭沒尾,不過姜離自然是知曉他問的是什麼。
正是姜離爲何知道自己的目的。
姜離聞言,微微一笑,道:“其實是嫂嫂發現我的好大哥格外關注軒轅劍,特意知會我,免得軒轅劍出什麼意外。她這麼一說,我自然就猜到了。”
“嗬,你猜老夫信不信。”雲長老翻了個白眼,壓根不信姜某人的瞎話。
你就是說自己突然心血來潮,得天之助佔算到了此事,都比長公主暗中告知消息靠譜。
至少前者是真的有發生過,當初姜離一卦算到龍王贅婿風滿樓身份有異,纔有了後來的兄弟結拜之事。而後者······長公主雖然認了姜離這個叔叔,但真要說關係有多近,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對於雲長老的不信任,姜離也只能感嘆爲什麼就是沒人信他呢。
明明他姜某人向來以誠待人,卻無人願意信他,當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姜離無奈搖頭,氣機一引,從天地烘爐之內緩緩升起一顆赤紅如血的大星,同時眉心浮現光華,一座島嶼由小及大,出現在半空,被磅礴的元炁給拖住。
——正是當初被收入昊天鏡碎片中的秘地小島。
姜離引來大星,就要和公孫青玥、雨師一同登島。
雲長老在他身後笑道:“你這一動,朝中也要不平靜了。”
“我不動,他們怎麼動?”
姜離頭也不回地笑道:“他們不動,我又怎麼將他們一網打盡,讓他們人頭落地?”
話音落下,三人上島,島嶼升空,斥開風流,排開天雲,引得鼎湖上下關注。
前幾日的驚變還未遠,鼎湖甚至到現在還因爲地貌的改變而潮流異常,令得宗門弟子來回處理。不光如此,還有一個個因巨大動靜而來的不速之客,也在鼎湖周邊潛伏觀察。
此時姜離這一動,令八方注目,立即就有大量的人影奔馳,彙報消息。
最快收到消息的,就是距離鼎湖最近的神都。
神都,皇城。
孟家的老家主孟鈞將仙后要動手的消息送到大皇子那邊,還未離開,就又收到了一座島嶼飛出鼎湖,前往雍州方向的消息。
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姜離。
“動了,終於要打起來了,哈哈哈。”大皇子全無皇子形象,笑得像個五十歲的孩子。
他這些時日當真是又屈辱又無奈,天天忍忍忍,忍無可忍,還需再忍,忍到差點瘋狂了。現在聽到時機,大皇子又是大笑又是跺腳,只覺心中的鬱氣傾瀉一空。
倒是一旁的孟鈞皺眉凝思,對於姜離的行動如此之快有些疑惑。
他們孟家和仙宮關係緊密,仙后動手前已經事先知會過一句,纔會知曉雍州有變,姜離又是憑什麼知道。難不成他還能未卜先知?
不過就算有再多的疑惑,時機到來也是事實,孟鈞便暫時放下疑慮,開始規劃起下一步來。
“殿下,昨日公孫家主來了神都,今日那姜離前往了雍州,看來長公主接下來又要調兵了。”孟鈞提醒道。
“答應她,什麼都答應她。”
大皇子下意識地就大叫道,可見其心中之激動。
待聽到孟鈞一聲輕咳後,他才從驚喜中稍稍恢復正常,也是咳嗽了一聲,正色道:“本殿的意思是姜司空願爲我朝出征,乃國之幸事,身爲皇子,就算不能隨之上陣殺敵,也絕不能拖後腿。務必要給上足夠的兵力,支持司空,拒敵於雍州。”
“是極,”孟鈞捋着斑白的長鬚,道,“不過爲保萬無一失,殿下還當上奏長公主,請長公主派陰律司之陰兵前往支援。”
這樣一來,就能削弱競爭對手的力量了。
雖然此前兩位皇子有守望相助的趨勢,但當時機到來,辣個男人去往雍州,他們就又成了敵人。
“不錯,本殿這就去求見姑姑。”
大皇子急急忙忙地起身,都顧不得整理衣冠,就往南離宮奔去。
此事越快越好,要是晚了,二皇子先出手怎麼辦?
同樣是支援,身爲太尉的孟鈞也是一大強援啊,且太尉掌兵馬,麾下也是收攏了一些軍中將領的。
······
······
同樣收到消息的,還有太學。
瓊山之頂的書樓中,太學祭酒墨夷陵拿着信紙,目露沉吟。
在他身旁,太史令蕭秩道:“老師,姜司空駕島前去雍州,莫不是還想要重演當日一戰?”
他說的自然是姜離和太平教的那一戰。
彼時姜離就是單刀直入,攻太平教之中樞,靠着裡應外合,捅了擊張指玄兩大刀,讓這位太平教主成了千年以來第一個死在四品手上的三品。
然而當初那一戰,姜離要對付的只有張指玄,而現在的佛國,光是明面上都有三位三品,四品數量還不知曉。
姜離想要重演那一戰,難!
“當然不可能。”
太學祭酒失笑一聲,道:“不過擊敗佛國,未必不行。”
他說着,就收拾了信紙,一副要動身的模樣。
“老師也要去雍州?”蕭秩急忙問道。
“老夫不走,公孫家主怕是不會放心,”太學祭酒搖頭,“晦庵投了姜司空,肯定會將老夫的傾向道出。這一次姜司空前往雍州,晉升三品的公孫家主卻來了神都,既有防土伯的意思,也有防老夫的想法。”
“何況佛國三位三品壓境,老夫雖有意迎回真正的天子,但也絕不能爲一己之願而坐視佛國賊禿橫行。”
祭酒雖年邁,但一席話卻是擲地有聲,鏗鏘有力。他說罷,就行出書樓,欲要前往皇城上奏。
沒曾想太學祭酒剛要動身,就面色微動,看向了前方。
朱晦庵悄然來到了這太學的腹地,步履平穩的走近,先是恭敬一禮,然後道:“長公主有令,請大祭酒駐守神都,以鎮宵小。”
太學祭酒聞言,眉頭微緊,問道:“公孫家主呢?”
“公孫家主即將前往雍州。”朱晦庵回道。
太學祭酒眉頭更緊。
既然天璇前往了雍州,那提防土伯的任務,自然就交給留下來的太學祭酒了。
可太學祭酒他可是想着迎回真正的天子,改變如今某個權臣所締造的局勢的。
想到這裡,太學祭酒看着昔日的學生,帶着絲猶疑,問道:“你沒將老夫的傾向告知姜司空?”
朱晦庵平靜回道:“早已悉數告知。但是,公孫家主有言,大祭酒之所想,非是爲了私心,與土伯不能一概而論。而且,君子可欺之以方,她這回,就像是欺一欺大祭酒的方正。”
太學祭酒聞之愕然,然後連連笑了幾聲,“君子可欺之以方,老夫該感謝公孫家主的讚譽呢?還是該怒於她的用心呢?”
說是太學祭酒和土伯不能一概而論,實際上將太學祭酒留下,就是讓他和土伯兩人互相制衡,甚至說粗俗點,就是狗咬狗。
天璇之用心,可說是險惡,卻又表達出了相當的信任,相信太學祭酒和土伯不是一丘之貉,雙方沒有聯手的可能。然後用話語裝飾一下,就是太學祭酒乃君子,可以用對付君子的方式對付他。
這就是君子可欺之以方。
用心可說是險惡,但說的很漂亮,至少太學祭酒聽了都有些舒服。
君子之稱,到如今用的有些爛大街了,甚至在儒家的道果體系中,君子道果只是七品。但對於太學祭酒而言,君子之稱就是對他的一種認可。
須知那儒家聖人對自己的認知,也就是一個君子而已。至於聖賢的稱呼,反倒是後人的加冕。
“也罷,”太學祭酒笑聲落下,揮袖轉身,“你且回去稟報長公主,老夫墨夷陵,遵監國公主之令。”
這位老者再一次回到了書樓中,關上大門,不復出來。
朱晦庵向着書樓又是恭敬一拜,無視了太史令蕭秩的憤怒眼神,徑直離去。
······
······
另一邊,島嶼飛空,排開翻涌的雲濤,在磅礴元炁的推動下,逐漸接近了雍州的地界。
姜離功力之渾厚,冠絕四品,堪比三品,更有【一尺之捶】源源不絕地恢復,讓島嶼以最快的速度前往雍州。這般動靜,也印證了有心人的猜想,駕馭島嶼的正是姜離本人。
其他的四品可沒有這等不竭功力,不會讓飛速如此之快。
而當島嶼真正進入雍州地界之時,兩股氣機劃空而來,直直落到飛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