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安回頭一看,黑壓壓的一片人,簇擁着兩位尊貴的天家子女。
“參見晉王、晉陽公主殿下。”王永安急忙放下馬蹄,躬身見禮。
“不必多禮,本王和妹妹來馬廄轉轉。”別看只有八九歲,李治說話卻一板一眼,頗有皇子風度。
“九哥,這匹馬的腳掌受傷了,好可憐。”晉陽公主水靈靈的大眼睛猶自盯着磨損的馬蹄。
“這馬蹄緣何會受傷?”李治也好奇地詢問。
王永安躬身道:“回晉王、公主殿下,此馬跟隨小人日久,此番從長安到洛陽,前日又疾馳往淮陽迎謝神醫,長途奔馳,加之路途不平坦,故而馬蹄多有磨損。”
謝逸趁機道:“晉王殿下,你想要騎馬,這些事不知道能行嗎?”
“是哦!”李治點點頭,轉身對王永安說道:“這匹馬可惜了,那你換一匹坐騎吧!”
“是,小人遵命。”王永安輕輕點頭,似乎很是不捨。
連四歲的晉陽公主都看了出來,輕聲道:“九哥,他好像捨不得這馬兒……”
王永安嘆道:“不瞞公主殿下,此馬跟隨小人日久,是有些捨不得。只是馬蹄磨損乃常有之事,每年軍中因此而淘汰的戰馬不計其數,不可避免。”
李治好奇問道:“所有的馬匹都會如此嗎?”
“回殿下,如果愛惜馬力,問題不會很大。但每逢戰事,長途奔襲,衝殺馳援不可避免,那時候馬蹄磨損最爲嚴重,這也是每次大戰之後,軍馬大量缺損的緣故。”王永安如實相告。
李治面無表情,陷入沉思。
“馬兒的腳掌受傷,好可憐……你能讓九哥的額頭不滾燙滾燙,能讓馬兒腳掌好好的嗎?”一旁的晉陽公主淚汪汪,突然抓住了謝逸的衣角。
“這……”
王永安同情地看了一眼謝逸,輕聲道:“公主殿下,所有的馬匹皆是如此,從古至今,並無改變之法。”
“沒有嗎?馬兒好可憐!”晉陽公主紅着眼睛,純真的心靈善良無比,剛擔心完哥哥,又開始擔心起馬蹄來。
唉!看着淚眼朦朧的小公主,誰忍心傷害她純真的心靈呢?
謝逸蹲下身姿,柔聲道:“既然公主覺得馬兒可憐,那就給它穿上鞋子,腳掌就不會受傷了。”
呃……
王永安不由滿頭黑線,謝神醫不能爲了哄公主而不要節操了吧?信口開河可不好,給馬穿鞋子,這不是搞笑嘛!
“好啊,馬兒就像兕子一樣,穿上鞋子,走路腳不痛。”天真可愛的晉陽公主當即贊同。
這下連晉王李治都有些不淡定了,悠悠道:“馬如何穿鞋?”
“晉王殿下覺得可行嗎?”謝逸饒有興趣地詢問。
李治遲疑道:“這個…想來是不行的,不過你既然這麼說,興許……希望你不要騙兕子妹妹。”
謝逸循循善誘道:“晉王殿下,不若爲了公主殿下這個的小小的願望,我們探索一番,試一試,如何?”
“好吧!”李治回答的聲音並不洪亮,顯然沒什麼信心。事實上,除了晉陽公主拍着小手叫好外,其他人的臉色都很難看,謝神醫瘋了嗎?這玩笑開得忒大了。
謝逸笑道:“那好,殿下,我們先來分析下,馬需要怎樣的鞋子?”
“這個…受傷的是馬掌,最重要肯定是鞋底,只是……”李治搖頭道:“無論是布鞋還是皮靴,置於馬蹄之下,跑不了多遠便會碎掉,全無用處啊!”
謝逸讚許地點點頭:“殿下說得對,重要的是鞋底,布匹和皮革會碎,那改爲鐵質如何?”
“鐵鞋如何能穿?又硬又冷……”李治沒有多想,當即否決。
“殿下莫要早下結論,和臣一起試試再說如何?”謝逸笑了笑,轉身問王永安道:“宮中何處可打造鐵器?”
“鐵器?禁衛軍營有一處火爐,平素用來修補兵器,距此不遠。”
王永安用匪夷所思地眼神看着謝逸的背影,心中不由自主冒出一個聲音:難道他真能給馬穿鞋?
李治和晉陽跟着謝逸來到火爐處,看到晉王和公主,所有士卒工匠畢恭畢敬,悉聽吩咐。
謝逸在圖紙上畫出一個圖樣後,便交給工匠,吩咐道:“迅速按此圖樣,打造出來。”
淮陽縣男的名頭不夠響,但有晉王李治的招牌在,謝逸趁勢“狐假虎威”,工匠自然不敢違拗怠慢。
“沒有長長鬍子的人,你是在馬兒做鞋子嗎?”晉陽公主的語氣別緻,一臉萌態。
晉王李治將信將疑道:“真的可以?”
謝逸輕輕一笑道;“殿下不是正在和臣一道探索嘛,稍等一會說不定會有驚喜。”
“好吧!”
所幸工匠的速度很快,沒敢耽擱,一會時間幾個馬蹄形的環狀鐵片便打造好了。謝逸又要些許與之相當的鐵釘,笑道:“晉王殿下,公主殿下,我們去給馬兒穿鞋子吧!”
這玩意是馬的鞋子?打造的工匠頓時冷汗淋淋,好像已經成爲“馬匹兇殺案”的幫兇,心中好不愧疚。
晉陽公主自然興高采烈,李治則是被引燃了好奇心,想要一探究竟。於是乎,一衆人再次回到馬廄。
“找一匹馬來試試吧!”
聞聽此言,王永安下意識地將心愛的坐騎護在身後,不太想參加這個充滿風險的恐怖實驗。
“勞煩另行尋找一匹馬來。”謝逸很人性化,不願強迫,不過到時候別後悔就是了。
“好!”王永安無奈,只得另尋了一匹無主之馬,馬蹄也有一定程度的磨損。
謝逸隨即讓王永安控制馬匹,還是親自給馬蹄上釘馬掌。在此過程中,他小心翼翼,隨時提防馬蹄飛起給自己一腳,傷了自己英俊的面相,以及在皇子公主心中的偉岸形象,那可就糟了。
晉陽公主看着謝逸的舉動,驚訝道:“你給馬兒腳掌扎釘子,你壞……”
呃……
小公主果然善良,謝逸趕忙解釋道:“公主殿下莫急,且先看看,馬兒疼嗎?”
晉陽公主這才擡頭看着馬兒,沒有嘶鳴,沒有慘叫,好像不疼,好奇怪啊!自己的腳掌墊一下就疼,馬兒的腳掌扎釘子也不疼麼?
謝逸面對一片質疑的目光,從容釘好馬掌後,對王永安笑道:“有勞閣下策馬試試?”
“好吧!”王永安將信將疑,有些忐忑地翻身上馬,隨時做好坐騎吃痛受驚的準備。
結果……
沒有,一切如常,坐騎邁着小碎步在馬廄外來回走動,沒有任何不適。而且王永安還有種感覺,好像坐騎走得更穩,四蹄更加有力了,策馬緩行如此,揚鞭奔馳亦是如此。
翻身下馬,再瞧見馬蹄沒有直接踩在地上,真正觸地的是那塊小鐵片,馬掌沒有任何磨損,這麼說……
王永安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那個鐵片,目光中滿是驚喜。
謝逸淡淡一笑,目光落到李治和晉陽公主身上,兄妹倆也都瞪大了眼睛,有些吃驚,卻也異常興奮。
如此甚好,這算是有無心插柳也栽花。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成效顯著,意義重大,綠柳成蔭,奼紫嫣紅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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