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就這般由着七娘出去?”
作爲太皇十八女,千金公主也是個不受寵的,她比九江公主日子還要難過。別家公主至少還能有個體面,她在溫氏,跟尋常家庭的女子嫁入豪門差不多。
之所以這樣,多重原因造成的。
母族不顯甚至是低賤,這是主要原因,李淵也不喜歡她。因爲她是李淵游泳之後,跟旁邊擦拭身子宮婢來了一發“解乏炮”的產物。基本上就是天然作爲“和親”材料來使用,不管李淵還是李世民,都是不會多看一眼。
若非溫彥博死得早,按照正常發展,她很大概率是要被用來拉攏逐漸衰退的武勳家庭。只是萬幸,當時溫彥博死了,李董又很看重老溫,就給了一份大禮。
祁縣這個地方的世族勢力,就是這樣被綁架到李皇帝戰車上的。
整個北都太原,當時迅速內部分裂,太原王氏和太原溫氏,現如今就是兩個巨頭。
王氏是在“縱容”中打壓,而溫氏則是在“打壓”中縱容。
此消彼長,地方土鱉們自然會用腳投票。
千金公主算是個“圖騰”也是的東西,人在旌善坊中,就是溫氏用來裝點門面的物件兒。
地位在溫氏不夠高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她作爲太皇的女兒,天然被她那個皇帝哥哥看輕,哪個長公主日子過得不舒服,想要有兄弟撐腰,那也得有價值被稱呼爲長公主。
長公主,在貞觀朝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混的,那是“王”。
像琅琊公主要是受了張公謹的氣,李世民肯定爲他出頭,因爲琅琊公主自己就能開府,手中還掌握了一定數量的私兵,合理合法不說,戰鬥力還不錯。
倘若哪天又出現什麼“***之變”,琅琊公主府手中的三百私兵,說不定就直接改變了局勢。
須知道,貞觀朝發展到現在,能開府的那些王八蛋,真心不缺罐頭。而琅琊公主因爲跟張德的關係,手中握着最少一百套高檔貨。
同樣是姊妹,差距就是這麼大,千金公主要是受了氣,大概率是反過來被皇后呵斥一句“恪守孝道”。
爲何?
因爲溫彥博死了,襲爵溫彥博爵位的長子溫振也死了,溫氏現在最大的就是溫挺溫二郎。你連溫氏最後“孤苦伶仃”的丈夫都伺候不好,要你何用?
所以在溫氏宗譜上,千金公主嫁入溫氏,記錄的可不是什麼“尚公主”,而是“娶公主”。
一字之差,天差地別。
反正皇帝也沒辦法翻溫氏宗譜。
種種原因結合起來,也就導致了千金公主對於丈夫溫挺,可以說是相當的溫順,半點公主脾氣也沒有。
但要說她是個良善好人,那又是錯得離譜,她那原本低賤的母族,這幾年也是混了幾個將仕郎、登仕郎出來,還有滎陽、洛陽等幾個富庶之地的房產物業,還有一個不算大的物流行,一個相對比較低賤的“打行”。
她“關心”七娘的原因,絕非是因爲這是自己生的女兒。而是想要看看,爲何讓丈夫這樣行極盡下賤的事。
“所謂‘父債子償’,當年大人鬱鬱而終,張氏可謂‘功不可沒’啊。”
話說到這個份上,要說沒有怨念,那簡直太過虛假。
更何況,溫挺這輩子最意氣風發的一段時間,就是他爹溫彥博上位“中書令”,當年他可以說是風光一時。
然而最風光的少年時代,卻被張德、程處弼一干雜碎強逼着買了幾百斤“凱旋白糖”……還有“太子冰糖”。
也是那個時侯,不少跟着溫挺廝混的東西兩城富貴子弟,瞬間就看穿了誰是長安城中的“老大”!
程處弼是老大!
張德是老大的老大!
至於原先的帶頭大哥溫二郎……他是弟弟,而且還是小弟弟。
在程處弼站在牆頭,看溫挺像看一條癩皮狗的時候,很多事情就發生了劇變。
“原先老夫還不能確定,那張滄就是張德的兒子。不過老夫聽聞長安故事之後,便知道,這是張德的兒子,還是張德的長子,更是安平公主所出。這個野種……很受安平公主看重。捨得一個女兒,就算張滄不娶她爲妻,以安平公主的身份,還有她現在的實力,拿出來的東西,也比一個女兒貴重的多。”
說到這裡,溫挺更是冷笑一聲,“如果老夫所料不差,張大郎就算死在京城,怕不是武漢那條惡狗也不會多看一眼。不過,老夫缺不願意去賭這個,更願意相信,爲了能和溫氏緩和關係,會順水推舟。”
拼硬實力,溫氏根本不是現在張氏的對手。他們已經不是棋手,而是棋子。
只是,溫挺卻也沒想過下大棋,到手的利益纔是真。這個天下,在李皇帝死之前,世家豪門沒有戲唱。
“只是可憐七娘了。”
“甚麼可憐,聽老五說起過,她連香囊都給了張大郎,由她去吧。倘使真能私奔野合,再生個一男半女,別說江陰安平公主或是武漢張德,只看那‘女兒國’的產業,也是不虧。”
思路相當清晰的溫挺可是實地看過的,那是蔣王宅,而且附近住的也不是低賤之人。比較低調的,就是南陳皇族後裔,這些人地位可能尷尬,可真心有錢。在大同市能夠盤這麼一塊地下來,往來走動就勤快了。
以他溫氏現在的地位,讓幾個兒郎女兒跑去跟陳氏聯姻,難道陳氏不願意?
“私奔野合?”
聽到丈夫嘴裡的話,千金公主臉色一變,也不由自主地帶着點憤怒。
然而溫挺卻是面無表情:“你以爲有辱門風?世家豪門,從來不是靠綱常禮儀立足天下,靠的是田產人丁!綱常,是給君上的;禮儀,是給別家的。不合禮儀而生的聖人,還是聖人,因爲聖人門徒廣大,千千萬萬,誰敢說個不字!”
“……”
千金公主一時無語,可也明白丈夫說的是對的,半晌感慨道:“便是那張德,也是這般想的吧。”
“哈……這般想?他就是這般做的!”
臉上帶着譏諷的溫挺,這光景話裡話外,全是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