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建“寧波宮”除了工程本身之外,一應官吏選用也是個麻煩事情。基本上所有不通水性的都被排除,這不是什麼跨江渡河,而是“遠洋”航行。稍微身體有點問題,可能直接就死在船上。
各部門遴選官吏要說麻煩的確麻煩,可要說簡單,也的確簡單。
實在是“寧波宮”等於就是個小東宮,既然是儲君行在,性質就是大大的不同。東宮班底這麼些年都是殘缺的,先後有王珪、馬周、杜正倫、杜正儀等等,有的已經死了,有的升無可升,有的老態龍鍾,有的自個兒還在外面漂着……
只要還有點上進心的,家裡都用鞭子抽也要抽着他們趕緊往上爬。
東宮班底,甭管是多麼小的班底,回國就是官升一級,想都不用想的。
隨着李芷兒表明態度,錢多錢少無所謂,更是刺激着原本在京城“居行大不易”的官吏們準備咬牙冒險。
不會游泳的,現在學個狗刨也來得及;身體瘦弱的,借錢先給自己吃個膀大腰圓;現在還單身的,臨時就納了幾個小妾,至於老婆……將來再說,功成名就之後,還怕沒老婆?
“二郎,今日怎麼這般高興?”
拉着溫挺,千金公主好奇地問道。
“嗝!”
打了個酒歌,溫二公子笑呵呵道,“今日說出來公主你可能不信,老夫拿捏住了那張大郎。說不得就要讓張大郎就範,娶了七娘。”
千金公主一愣,旋即擊掌大喜:“若得此人,三代的富貴。”
“只是今日手段下作了些,有辱門風啊。等明日,再去家老那裡告罪。”
“這等大事,不拘小節。”
“公主有所不知,老夫這是……”溫挺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道,“老夫便說張大郎跟七娘有了苟且之事,如今七娘懷有身孕。”
“這算個甚麼下作,旁人多有這般主意,只是一時不好下手罷了。”
千金公主白了一眼老公,尋思着這種手段,不都是基本操作麼。豪門幾百年都是這麼過來的,小意思了。
早年爲了尋覓英才,找個庶女出去勾人的也不是沒有。還有更狠的,直接將家中姬妾拿出來給賓客享用,生的子女都是家中財產,成年之後,又是賺上一筆。
講白了,頂級豪門如果不要臉起來,所謂“女眷”,其實就是“家畜”,還是母的“家畜”,留着配種用的。
這光景溫挺還有廉恥,倒是讓千金公主高看了不少,這太原溫氏,還是講究了一些,換成程咬金,自己女兒跟張滄要是有過哪怕一次邂逅,也定然鬧的滿城風雨,恨不得上達天聽!
“這……這到底還是手段下作了一些,老夫也不知怎麼去跟七娘說。”
說到這裡,溫二公子感慨一聲,“唉……七娘好歹也是清白女兒,如今被自己父親這般編排毀謗,怕是心裡會有想法。”
“成大事想恁多作甚,二郎就是想太多。她是女兒,便聽我們的。”
言罷,千金公主道,“少待我便去看她,保證說通她的念想。”
“那就有勞公主了。”
“夫妻之間,談甚麼客氣。”
千金公主也是爽快,這光景能夠攀扯上張滄,簡直是白撿的福利。當然她跟李芷兒是姊妹,“親上加親”固然是有的,但李芷兒要是拿這個來回絕,她也是無可奈何。
再者,如今的安平公主,可不比從前,囂張霸氣到了極點。她這個太皇十八女,見了李芷兒,只能老老實實地喊一聲十二姐,其餘稍微帶着點怨氣的話,都是不敢說的。
出了房門,千金公主問道:“若水回來了?”
“姑娘在自己房間,白天杜三娘來過,說了一會子話,杜娘子就回轉去了。”
“嗯。”
千金公主點點頭,“若是下回杜楚客的女兒再來,你們盯緊了,跟上一段路。”
“是。”
提着手燈,千金公主到了溫柔的閨房外,也沒有說是敲門,一邊推門一邊道,“若水,爲娘有話同你說。”
咣噹!
一聲脆響,大概是銅盆打翻在地的聲音,千金公主眉頭緊皺:“這是怎地了?如此毛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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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阿孃?!我剛要睡呢。”
“這才甚麼辰光,九點剛過就要睡了?”
瞄了一眼屋子裡的鐘,千金公主掀開珠簾,到了閨房,看到甩在地上的銅盆,卻是沒有水灑出來,“兩個婢子不好好伺候你,跑哪裡去了?”
“阿孃莫怪,是我讓她們出去的。這幾日有人在,睡不着。”
溫柔此時已經鑽到了被子中,露出個腦袋,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着母親,眼睛水潤潤的,很是好看。
見她臉頰紅撲撲的,千金公主伸手摸了過去:“怎地這般臉紅?莫不是病了?”
“沒有沒有。”
“這雖說入了秋,卻還是熱的天,你蓋個被子作甚?”
摸了摸女兒的臉頰,“哦,倒是不燙,就是有些熱。”
說着,她抓住背角,一邊掀一邊責怪:“莫要蓋着了,沒得熱出病來。”
“沒沒沒……我就是覺得有點冷,這才蓋了被子。”
“胡說個甚麼,臉上都發熱,額角都出汗了,這還覺得冷?”
“虛冷、虛冷……嘔!”
“……”
“……”
房間突然安靜下來,千金公主臉皮一抖:“你……晚上也沒見吃多少東西啊。”
“可能反胃……嘔——”
扶着牀沿,溫柔整個人伏在那裡,雙手撐着,猛地乾嘔,只是嘔了好一會,也沒見嘔出什麼東西來。
只是這光景,千金公主的臉皮頓時一陣紅一陣白,自家女兒固然有些嬰兒肥,可是身段柔軟,是個水做的女兒家,可眼前腰粗如水桶的姑娘是誰生的?!
“溫若水——”
咬牙切齒的千金公主猛地掀開了被子,“你你你……說!是哪個死賤種乾的!這是誰的野種——”
暴怒之餘,正要擡手抽女兒一巴掌,忽地一個激靈,千金公主猛地坐在牀頭,扶着女兒臉頰,一臉欣喜地問道:“可是張滄的?可是那狗崽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