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果然是皇帝,不可能和一個小屁孩兒玩過家家的。提拔老張陪太子玩老鷹捉小雞還是其他什麼鬼玩意兒,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皇帝要告訴張公謹叔叔,你和城北徐公比帥這件事情有了結論:你帥。
《六條突厥可取狀》終於問世了,問世的前期伴隨着張公謹出代州擒下阿史那咄力發。這貨是個廢物,成天想要來南方過冬,說白了毫無草原民族的堅韌不拔。
但是這廢物的哥哥比較牛叉,他哥哥是和順郡王,李淵封的。
真名是阿史那思摩。
本體是阿史那咄苾的忠犬,當然很快就不是了。
張公謹在外朝發的帖子被管理員長孫無忌置頂加精,然後灌水衆紛紛表示“樓主好人,一生平安”……
反正外朝的小官僚也沒什麼卵用,最近關於民部到底要不要避諱改戶部這件事兒,老魏開噴的同時還順便表示,這也要避諱那也要避諱,那大家都不要吃鯉魚好了。
然後外朝過了一個決議:關於貞觀三年以後黃河流域不許吃鯉魚的若干決定。
老魏當時就說:我要辭職。
風波當然不是吃鯉魚這事兒,張公謹叔叔比帥勝出的重要節點,就在於阿史那咄苾這草原小霸王玩起了“我的優勢很大,框一下a過去就贏了”的遊戲。
然而在薛延陀、回紇、拔業骨諸部造反的時候,被派過去送死的阿史那什鉢苾表示我真是日了個狗了。
堂堂突利可汗跑過去溜了一圈然後就回去說沒打贏,阿史那咄苾當然不信嘍。就說你這個侄兒不怪,來叔叔教你看金魚……
於是阿史那什鉢苾就咬了咬牙,心說老子和南邊大公司的老闆算是發小,不是鐵哥們兒也得有三分薄面吧。
然後他就偷偷跑代州找張公謹說:你們單位還招人嗎?我吃苦耐勞會帶路而且自帶幾萬人馬。
張公謹叔叔眉頭一皺:你爲什麼要投降?你一投降知不知道會少多少功勞?!太沒有素質了!還有沒有一點點職業精神?!
但沒辦法,張公謹的《六條突厥可取狀》已經在外朝發了帖子,還被置頂加精,這事兒不能糊弄。
於是對馬邑很熟悉的李靖就在宣政殿和李董商量了一下,把突厥佬乾死這事兒得提前操作,不然備不住阿史那咄苾要臨死咬一口。
李董雄才大略,找來了妹夫柴紹、張公謹兒子薛萬徹和他哥哥薛萬淑、被尉遲恭噴你丫傻逼的李道宗、加上衛孝節和李勣,六路兵馬十四萬大軍。
這次作戰總指揮是李靖,副總指揮就是薛萬徹的爸爸張公謹。
稍有常識的人都會看出,如果大唐的鐵騎繼續前進,突厥這個螳臂當車的歹徒,難道能夠阻擋得了嗎?
反正秦王府出來的人都知道,張公謹這貨又要提一提了。皇帝都這麼明顯地給他鍍金了,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
當然張公謹人不在長安,他沒辦法知道外朝中朝到底說了啥,所以得明顯,得讓張公謹知道,朝廷是想着他的,沒有忘了他。
於是張德去五莊觀幫牛鼻子們燒火煉丹,順便和五莊觀附近的諸多休假勳貴們拉攏一下感情。畢竟得罪的人太多,還是得朝中有人才行啊。
然後張德聽說朝廷有大動作的時候,李靖已經在馬邑下了刀子,一刀扎的劼利連夜逃走,馬邑定局當天就有九個俟斤跑過來跪舔李藥師,連忙搶着帶路:衛國公,這邊走。
這時候離張德十二歲還有一個來月的樣子,而朝廷已經提前把張公謹的頭銜換成了鄒國公。
郡公和國公,到底是不一樣的。
五莊觀洋溢着快活的氣氛,連住五莊觀修養的劉弘基也跑過來巴結他。快五十的劉弘基其實也不想這麼幹,但誰叫李孝常和長孫安業這倆傻逼造反把他給牽連了呢?去年因此下崗不說,連封爵都被皇帝拿走了。
今年說是給個易州刺史噹噹,然而特麼打突厥這種事情沒他份!
於是老劉心一橫,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回長安享受享受生活!
因此不難看出,五莊觀是個很微妙的地方。
它在南郊,在交渠首南岸,臨着南山。要山有山,要水有水,最重要的一點,在這兒窩着的,不是三品大員就是一品高官。當然了,多半都是屬於政治生命已經不長的那些。
秦瓊入秋也過來住,無他,這裡燒的炭好,而且半個山頭包着,北風要吹也得先吹長安城再吹南山的幾個山頭。
張德過來跟着五莊觀牛鼻子燒火,本來其實也沒事兒,大家一聽說是張公謹的侄兒,最多就是哦一下。
然後有一天來了兩個拉炭的翊善坊內官,一見着張德就連忙笑着打招呼“郎君郎君,太子殿下在弘文館等郎君”。
張小乙,還記得弘文館裡面看書寫字的太子殿下麼?
泥奏凱!
一般沒政治智商的人,聽見了也就覺得,哦喲,小夥子不錯哦。
然而劉弘基是誰?一個遇強則弱遇弱則強的人。當年幹薛舉的時候,敗了八個總管,其中就有劉弘基,很平衡。
不過也難怪,薛舉這牲口號稱西秦霸王,手裡沒點本錢敢這麼裝逼?要不是最後薛舉還是被幹死了,劉弘基政治生命在武德年間應該就畫了句號。
然後他今年當上易州刺史,結果吞併突厥牧業有限責任公司這事兒沒攤上,劉弘基內心是憂鬱的。
結果突然有一天,發現自己休假的度假村裡,那個成天一大早起來燒火劈柴的美少年,居然除了是張公謹這小輩的子侄,還有和太子勾搭的能力?
劉弘基眼睛一亮。
他是河間郡公,本來檔次和張公謹是一樣的,但張公謹逮着機會一條帖子火遍外朝。而他則是踩上了李孝常這泡狗屎,連河間郡公的頭銜被擼了。
明明自己論功行賞比張公謹還高的。
但是老劉一琢磨,老夫和弘慎關係不說莫逆,可好歹也是有點兒袍澤情誼吧。這時候拉老夫一把,老夫還不得感恩戴德?
但是老劉又一琢磨,老夫這麼有才華,當年江湖上也是有名有姓的,要是能讓太子美言兩句……
正當老劉要拿出點誠意來打動張德的時候,秦瓊讓人叫張德過去坐坐,然後老劉就看着張德背影嘖了一聲:“秦叔寶個病秧子眼光倒是不錯。”
一千多年後,每個人都知道秦瓊賣過馬。估計是名字取的不好,爲啥和“窮”字發音一樣呢。當然這是後人杜撰,未必是真。
然而劉弘基這貨卻不一樣,這貨當年亡命江湖很有名聲,什麼名聲呢?
雍州盜馬劉!
沒錯,老劉當年萬一囊中羞澀沒錢請江湖上的朋友喝酒吃肉,就一定會在夜黑風高的日子,從漢族、鮮卑族、吐蕃族、象雄族等民族兄弟的院子裡借一匹馬用好些個日子。等馬用完了,就會再借。
然後遇到李淵父子後,雍州等地的猖獗盜馬案件才減少。
所以說,賣馬和偷馬的兩個人住一塊兒,還是很微妙的。
老張騎着黑風騮到了五莊觀度假村秦瓊別院,還沒進門,就見裹着皮裘的秦瓊出來一把攥着他的手,神情肅然地往裡走。
“叔父,黑風騮還在外面吶。”
“來不及了!”
一臉正色的秦瓊面色還是很黃,拖着張德進了暖屋,然後道:“快彈琴,懷道又開始哭了。”
“放心吧叔父,包在我身上。”
自從跟陸老頭兒彈了一年棉花,不說突飛猛進,起碼業餘六級沒問題。
屏風後面秦懷道哭鬧的聲音讓秦瓊揪心不已,賈氏摟着兒子一邊哄一邊紅着眼睛落淚。
張德連忙喊道:“嬸嬸莫急,這便來了。”
說罷,雙手輕撫案几上的“表裡山河”,老張開口唱了起來。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秦懷道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