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公主府一天兩課,早課教授天竺記數和進制,晚課是加強版,增添了加減法符號和運算。
快慢班的差異化教育,是不公平的公平,然而很有效。
老張看着這些小姑涼忙碌不堪的份上,還要修習算學,不由得罵道:社會科學真是僞科學啊。
感慨萬千,萬分的。
“咦?今日怎地這般光景?”
張德豎起耳朵,陡然發現東廂教學有點不在節奏上啊。什麼鬼?!
教學主力是武順,如今這幫小宮女,見了她也要喊一聲“明則先生”,當然了,偷偷的喊,在琅琊公主府喊,誰也沒地方告去。
“阿奴,還愣着作甚?快去看看。”
穿着棉襖,身上還掛着一隻鱷魚皮製的皮兜,裡面裝了三斤多的蜜餞乾果等等零嘴。這小妞已經徹底從“光會吃”進化到了“會吃光”的地步,只是讓老張費解的是,就阿奴這種連駝峰都下得去嘴的菇涼,怎麼就長不胖呢?還特麼長個兒!
身高腿長的武順跟躥個頭兒的薛招奴比起來,根本不夠看。更加讓張德費解的是,身高腿長也就罷了,這麼會吃的人,曾經是一個小圓臉,如今卻是令人回味的鵝蛋臉。
簡直跟魔法少女似的,小圓臉說變就變。
當初美味可口的小籠包,還興變花樣的!
嘎!
阿奴掏出一顆核桃,放一排小白牙下面咬碎了,然後一邊走一邊剝着核桃殼,挑着裡面的核桃肉,吃的很是歡實。
過了一會兒,換了一把阿月渾子的阿奴,一邊剝着開心果一邊享受着椒鹽味的果實口感,到了張德跟前,睜大了一雙亮晶晶的眼珠子:“新來了一個小娘,叫李婉順,大家都叫她尫子。就坐那裡,誰都不敢出聲,阿郎,這個尫娘是皇族麼?”
“是。”
老張總覺得從阿奴嘴裡說出來的,不叫尫娘,而是汪娘。這羣宮女是在避瘋狗還是怎麼了,這般老實?太不科學了。
“呀,真是皇族啊。”
噶!
剝着開心果,阿奴坐石凳上,將三斤多的皮兜放一旁,掛脖子上確實累。
裡頭弄出來一串糖漬山裡紅,也就是糖葫蘆,山楂做的。
啵。
拔了一個下來,用嘴叼着,然後扭過頭看着張德:“阿郎吃一個麼?”
“……”
坐那裡好久,老張暗暗想道:這又是什麼鬼?!李婉順來學數學?長孫無垢這是瘋了吧?這不是坑人麼?!
教得越好,幺蛾子也就越厲害。教得好,說明你上心啊。你對李建成的閨女這麼上心,你是何居心?
教得不好,說明你這個人很敷衍了事啊。皇后老闆娘的差事,你都這樣糊弄,可見平時做事是什麼樣子了。
教得不好也不壞,國子監太學的算學博士都被你打跑了,你就是這樣做事的?
總之,到時候不管什麼樣的結果,皇后都能找個由頭來噴兩句。你還不能反駁,你反駁皇后就跟反駁野蠻女友一個性質。
“入孃的……”
張德想了想,罵道。
“對了阿奴,薛婕妤這兩年很是關照你?”
老張突然問道。
“姑母問我,要不要從阿郎這裡出脫,我回了。”
阿奴踢騰着兩條大長腿,坐在高凳上,她這兩條大長腿,也就更加顯得修長美型。情不自禁的,老張想起當年“海上生明月”的一些工友,他們中的有的人,居然搞了幾個跟****有關係的同好會。
比如“姐控****同好會”、“妹控****同好會”……等等。
默唸兩聲南無機械工程佛,老張虎軀一震,恢復了工科狗本色,然後一本正經道:“怎麼?薛婕妤所言不對?”
“若是聽了姑母之言,入籍就在長安,到時候得聽長安令的,到了年齡要婚配。”阿奴理所當然地說着,“我纔不要呢,在阿郎這裡,好吃好玩的可多了。”
你……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特麼膝蓋好痛!
老子對你多年的呵護,居然還不如一把開心果!
你個小丫頭的良心都被我吃了嗎?!
“待我尋個良辰吉日,便把你送給別人婚配。”
阿奴露出了一副看傻逼的眼神。
“難道你以爲我不敢嗎?”
“阿郎,我姑母可是婕妤,太皇的。”
阿奴還是那副看傻逼的眼神。
“……”
你……你說的對!
見老張嘴角抽搐,阿奴很是高興,拍拍手,把上面的乾果碎屑拍了,這才略有得意地站起來,轉了一圈才道:“阿郎,你看我現在美不美?”
“……”
“姑母說,我美極了。武姐姐也這麼說。”然後阿奴突然彎起袖子,露出白生生的胳膊,當真是玉璧一般,展示給了張德過目,“看,白不白?像不像玉?這叫冰肌玉骨,上等的美人。”
還上等的美人……牲口才這樣論吧。
然後她露出一個微笑,伸出兩根手指頭,指了指臉上一邊一個的酒窩,“看,酒窩,美不美?一個值千金。姑母說,似我這等的,便是沉魚之貌。”
沉魚的原因是因爲酒窩裡酒精濃度比較高,醉了麼?
老張斜眼看着薛招奴,總覺得小圓臉變得有點不科學,太不科學了。
藉着,阿奴眼珠子一轉,講衣袖放下,挺了挺胸,然後小聲道:“莫看武姐姐如何,比我是大不如的。”
“……”
這兩年你在長安吃的是什麼?!豐胸辣條麼?!
好累,感覺有點毀三觀,我的小圓臉呢?怎麼會變成這個德行?居然恬不知恥地想要告知自己,她打算以色娛人,實在是令人……欣慰。
女大十八變,沒整容技術之前,還真是看基因啊。
薛道衡家的遺傳,果然有點兒意思。
“還是說說李婉順吧。”
“她有什麼好說的,瘦瘦的,矮矮的,頭髮還有點枯……”阿奴一聽張德還是要聽別人家女孩兒的事情,頓時嘟着嘴,一百個不情願的。
“我又不娶她!”
張德暴怒,吼道。
“哼!阿郎還不娶安平公……唔唔唔唔唔唔……”
嚇的前列腺液都出來了,老張嘴角抽搐地捂住阿奴的嘴,低吼道,“你想害死我?”
“哼!”
掙脫開來,阿奴瞪着眼珠子,然後整個人往張德身上一頂,腦袋抵着他的胸膛,像鑽頭似的,在那裡猛地鑽。
“好了好了好了!”一把扶住了阿奴的胳膊,“晚上吃墨魚乾燉排骨,總行了吧?”
“太膩。”
“再蒸兩個山南芋頭,一斤一個的。”
“太撐。”
“冬筍炒肉末,再加二兩冷淘。”
“冷淘要半斤,冬筍多一點,要放茱萸,還要花椒。暖房裡有小蔥,我看見了,多放蔥,拌着冷淘吃。”
你吃個涼拌麪,哪來那麼多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