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前方就傳來轟鳴聲,黑壓壓的人羣一下子就鋪蓋而來,灌滿了羅信的整個視線。
相比高句麗人攻擊的雜亂無章,大唐軍隊就顯得很有次序,首先壓上來的是羅信從未見過的武器。
“頭兒,他們竟然調來了伏遠弩,你快從城垛上下來!”在羅信打算仔細觀察那個武器的時候,林小七連忙提醒羅信。
羅信第一次見林小七這麼緊張,當即從城垛上下來,站在城垛後面,通過垛口朝着外邊看過去。
通過望遠鏡,羅信發現林小七口中所說的伏遠弩,是一種單兵弩,如果隔着太遠看,會感覺是有一個士兵推着類似手推車的感覺,但其實那是一個弩。
伏遠弩分爲兩個層面,上面是一張很大的木製弩,尾部還有左右兩個絞盤;下面就有點像是推車了,推車前方有兩個比較大的木輪子,後面則是把手,僅僅只需要一名體格健碩的士兵就能夠推動這伏遠弩。
羅信發現那些士兵隔着大概四百來米左右的位置就將伏遠弩停放下來,然後一個人控制絞盤,將弩弦打開,將兩支箭矢放上去。
“這伏遠弩的射程能達到四百米?”
羅信驚呼出聲,而林小七則是沉着聲音說:“伏遠弩的射程有三百步。”(唐代一步,是以李世民的雙腳邁開步伐爲基準,三百步大概有四百五十米左右。另外,唐代一米與現代一米有區別,但爲了統一概念,以現代一米爲準)
“我……”
“咻——”
羅信的粗話還未罵出來,前方就傳來一陣陣讓人頭皮發麻的破空之聲!
那些弩箭在射出來之後,竟然會發出一種十分刺耳的聲音,類似於響箭,但是威力卻比響箭要大很多!
“碰!”
羅信突然感覺自己所躲的垛口外傳來一個輕微的震動,接着四周到處都有這樣的響動,一根根有大拇指那麼粗的弩箭破空而來,要麼射在外邊的城牆上,要麼則是落在城牆內,準頭倒是不怎麼樣。
由於羅信這邊人數連四百人都不到,而且大明宮的城牆比羅信所想象的要結實很多,相比之前的臨淄城和通定鎮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人躲在城垛後面,被弩箭射到的概率倒是極低。只不過這樣一來,羅信這邊的人就會被他們壓着打,根本就無法從城垛後面冒出來反擊,而對方也可以趁着這個時候不斷靠近。
“頭兒,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他們人多,等那幫孫子到城牆下架起雲梯那就麻煩了。”
羅信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衝下去破壞那些伏遠弩的時候,他似乎聽到了某些奇怪的聲音,緊接着,他發現自己頭頂有許多體型巨大的石頭正迅速飛過,朝着城外飛砸而去。
那些石頭飛得很遠,雖然沒有精確地砸到伏遠弩上,但是控制伏遠弩士兵的步驟一下子就被打亂了,與此同時,那些趁着羅信等人被壓着打而摸上來的士兵則是被這些突然出現的岩石砸亂了陣腳,雖然他們當中有些人仍舊繼續扛着雲梯朝着城牆這邊狂衝,但是隊形卻是凌亂了。
“都愣着幹什麼,放箭,贛特孃的!”
城牆上憋了一肚子的丘八們頓時將手中的箭矢朝着下方的叛軍招呼,那箭矢彷彿一個個都長了眼睛一眼,一個比一個準。而且射箭速度奇快無比,短短的時間內,就看到叛兵成排成片地倒下去。
他們射箭就好像事先安排好了一樣,極少有重複的,每個人都有自己負責的區域。
羅信在通定鎮沉睡了將近三個月,在他沉睡期間,祁高傑四名旅帥則是對手底下的兵丁們展開了更爲嚴酷的訓練,這當中練得最狠的就是穿雲箭了。
這將近四百號人同時射箭,箭法是一個比一個準,就算頂着一個大盾上去,也有人會用箭矢射穿他的腳,甚至將它的腳板釘在地面上。
再搭配上身後不斷有巨石通過投石機拋射出去,敵人第一波攻勢一下子就瓦解了。
待敵人後退之後,羅信手底下四個旅帥當即檢查傷員,同時也讓人重新配備箭矢。而羅信則是趁着這個空隙朝後看,結果發現在重玄門身後幾十米處的兩個夯土臺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架設了五臺巨大的投石機,而操縱其中一架投石機的竟然是李墨。
羅信當即從城牆上跳下來,快步走到李墨面前,對着李墨抱拳稱謝:“李將軍,多謝,多謝,這次要不是你們,我們可就麻煩了。”
李墨笑着說:“眼下大家都在同一條戰線上,肯定要使出渾身解數。”
羅信點點頭,正要說話,城外再一次傳來了擂鼓聲。
然而,羅信卻是發現這喊殺聲的面積似乎變大了,不單單是重玄門所在的這面城牆,東面似乎也傳來了聲音。
羅信面色一沉:“不好,劉承教似乎也從東面進攻了。”
李墨連忙說:“羅將軍,你儘管安心守衛重玄門,東面那邊劉承教暫時還上不了牆。”
聽李墨這話,羅信還以爲是李墨將他的兵力轉移到東面的城牆上,眼下這個關鍵時候羅信也沒有多說什麼,當即迅速跳上城牆,觀察敵情。
第一波攻擊敵人沒什麼經驗,而第二波攻擊的節奏明顯變慢了。他們知道羅信的箭陣厲害,於是就在隊伍前方架起了一個巨大的盾陣,而且那盾陣後方竟然還出現了三架巨大的井闌車!
井闌車的體型很大,但由於大明宮北面都是平地的緣故,井闌車移動的速度很快,使得李墨拋出去的石頭根本無法砸中井闌車。
眼見井闌車越來越近,羅信突然從城牆上高高躍起,但見他的身體在高空之中迅速飛掠,下方的箭矢根本無法觸及到他的身體,眨眼間羅信就已經落在了一架井闌車上面,手中雲來棍迅速橫掃,將井闌車上面的弓手盡數掃落,而後羅信則是下到底端,雲來棍隨便掃了幾下,就將井闌的四根主要支柱砸碎,這龐然大物掉下去的時候,還砸傷了不少旁邊的盾兵。
羅信的突然出現,再一次打亂了敵人進攻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