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少年在盯着楊九兒的時候,羅信就已經注意到他的眼神了,這樣的一個表情,羅信早已經是司空見慣。
羅信的視線在青衣男子和錦衣少年的身上迅速掠過,隨後對着身前的楊九兒以及周邊衆人描繪鯨魚的整體形態。
鯨魚有很多種,羅信現在對着衆人所說的,自然是最大的藍鯨。
當羅信將藍鯨的整體大小以及它的外形跟衆人描述之後,邊上很快就有人表示不信。
不過羅信在形容藍鯨的時候言之鑿鑿,再說假如他真的沒有見過藍鯨,也不可能會形容得這麼仔細。
特別是當羅信說那鯨魚是將海水和魚一同吞入肚中,並且浮現到海面上,將海水從自己的頭頂噴出時,那個青衣男子應和了一句。
“在下雖然沒有見過這位兄臺所說的鯨魚,不過之前在海面上曾聽船員提及,在遼闊的大海中,的確生活着一種形體非常龐大的魚,這種魚,他們有些時候會上升到海面上,噴出一股沖天般的水柱。”
青衣男子與羅信沒有任何交際,而他現在所說出來的話,自然就驗證了羅信剛纔的描述。
邊上衆人這才紛紛點頭,不過,站在青衣男子身後的錦衣少年,見楊九兒用一種充滿了崇拜和敬意的眼神看向羅信,不由得開口懟了一句:“我兄長前往百濟,是受了故人之邀,不知道你在海面上漂流又是爲了什麼?是被人追殺,然後躲藏之中看到了那傳說中的大魚?”
錦衣少年這句話纔剛剛開口,羅信還未應答呢,楊九兒臉上的表情立馬變了。
這是羅信,第一次見到楊九兒變臉。
楊九兒臉上原本那興致勃勃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冷淡而冰涼,她的眼眸當中更是流露出了一絲寒意。
而當楊九兒準備轉身對上錦衣少年的時候,有一隻大手卻是自上而下的抓住了她的頭,笑着說:“你這丫頭,看什麼呢?帥哥在這裡,喏,看這兒就好了。”
聽着羅信這些臭不要臉的話,楊九兒臉上的笑靨如同破冰的雪蓮一般盛開。
旁人並不知道,楊九兒在長安可是有着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外號,叫“九瘋子”。
其實,楊九兒的真正外號時候“九鳳”,但是她的對手卻是可以散播出“九瘋子”的外號,再加上楊九兒平時做事的確有些瘋癲,而且一旦她執著起來,任何人都無法阻擋她的行動,所以“九瘋子”這個外號很自然地蓋住了“九鳳”,時間長了,人們也就習慣性的稱呼她爲九瘋子。
而那個刻意將楊九兒外號帶偏的人,同樣與羅信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她正是羅信的養女,武順的女兒,武純。
楊九兒和武純是對冤家,這是隻有長安江湖人士才知道的秘辛。
楊九兒自然知道羅信這麼做是爲了不想引起過多的麻煩,如今他們三人出門在外,無論遇到什麼樣的事情,肯定是以和爲貴,犯不着得罪他人,從而給自己的行程造成過多的麻煩和阻礙。
在意識到自己的小失誤之後,楊九兒對着羅信吐了吐可愛的杏舌。
羅信沒有理會錦衣少年這句話,他接着說:“抱歉哈,剛纔我用一個大家所不熟悉的話題,將大家的思維都帶偏了,那麼現在話說回來,趕屍人和殭屍之間有着很多秘密,這其中最爲牽動人心的就是殭屍怎麼移動,趕屍人又如何讓殭屍移動?”
聽羅信又將話題扯了回來,衆人紛紛坐下來,靜靜地仔細傾聽。
羅信就如同那茶館裡的說書人,他先是看了一眼左右,不過這個時候,羅信發現青衣男子的臉上總是帶着一份充滿自信的笑容,他這一份笑容,彷彿是在告訴羅信,他知道羅信所說的這個話題內容的核心信息。
不過羅信仍舊沒有理會這三人,他自顧自的說:“首先,我要向大家介紹一種江湖少見的毒藥,它的名字叫含笑半步顛。”
“含笑半步癲?”之前那個對着羅信提出質疑的中年男子聽了,不由的流露出疑惑之色,“行走江湖多年,還從來沒有聽過這種毒藥。”
羅信笑着說:“你是活人,當然不知道這種毒藥,一般人在得知自己中了這種毒的時候,在他走出半步之後,人已經死了。所謂的含笑半步顛,就是在吃了這種毒藥之後,再邁腿快出一步,僅僅只是一步就會毒發,而且是當即斃命。”
青衣男子雖然也沒有聽過這種毒藥,不過江湖之大無奇不有,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走遍的。
青衣男子對着羅信問:“這含笑半步顛,與閣下剛纔所說的殭屍又有什麼關係呢?”
“人在吃了含笑半步顛之後,不能走路,只能雙腳併攏,然後蹦跳着前行,那殭屍的移動方式就是雙腿併攏蹦跳前行。”
這其實就是羅信的說話藝術形式所在,羅信說話做事向來講究一個“代入感”,特別是他在講述一些大家所不知道的事物時,他會用一些,平常生活中所會出現的東西帶入,這樣一來的話,衆人就比較好接受了。
對於羅信這樣的說話方式,衆人也是覺得非常有趣,因此聽得也相對比較入迷一些。
對於普通人來說,羅信所說的每一個信息,都是他們前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因此無論羅信說什麼,大家都覺得很有意思。
儘管大家都知道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這種毒藥,因爲這種毒藥在羅信解釋的時候,就已經自相矛盾了。
邁步和蹦蹦跳跳能有多大的區別?
邁步會死,蹦蹦跳跳就不會死?
能出來做生意的人都不是白癡,他們從這些信息裡面就已經聽出了羅信胡謅的可能。
當然,這漫漫旅途中,坐在船上、枕着波浪,沿途兩岸都是相差不大的風景,看多了之後,是個人都會覺得內心疲憊。
現在多了羅信這麼一個有趣的人,儘管他說的這些信息,在座的衆人當中沒有幾個是相信的,但是聽着聽着很自然地就代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