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看。”白純依舊是面色平靜,看着往自己跟前走了幾步的房陵公主,隨即把手裡李治賜給她的令牌扔給了房陵公主。
看着被令牌阻止的房陵公主,她心裡很清楚,房陵公主如此做,不過是想在氣勢上壓倒自己,逼迫自己給他們立刻讓出一條路來。
所以房陵公主往前走的時候,白純也沒有示弱,在掏出令牌扔給了房陵公主後,自己也是往前走了幾步。
兩女相對,房陵公主面色陰沉的拿起手中沉甸甸的令牌,看不出任何表情的打量後,才緩緩開口說道:“這些東西你身在長安,想必弘兒跟前多的是,你唬不住我的。”
白純點點頭,看着房陵公主很自然的把令牌放進她自己的口袋,淡淡的點點頭,聽着遠處的廝殺聲越來越近,甚至已經能夠依稀看見一些倉皇失措的,往這邊跑過來的人影了。
嘆了口氣說道:“揚武,咱們不必廢話了吧。”說完後,白純扭身便開始往自己的戰馬前走。
聽到白純命令的揚武,看着馬車此刻也早已經被精衛控制,立刻向身後的其他精衛揮揮手,向房陵說道:“長公主殿下請。”
“你們算是什麼東西,竟然敢要挾皇室宗親,揚武,你不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嗎!”房陵公主怒喝一聲,氣的渾身都在顫抖,手裡的柺杖用力的敲着地。
咚咚咚的聲音與一支箭矢劃破夜空的聲音,同一時間響起,而後接着便是馬車上又多了一支箭矢。
“小心。”揚武回頭看着連鐵已經護在白純身前,也顧不得此刻伸手抓着房陵公主,是不是大不敬之罪了,彎着腰往馬車處躲去。
“是殿下衛隊的弩箭。”一個兵士看着瞬間亂起來的現場,以及已經往兩側躲藏的其他兵士,用力拔下了剛剛射中馬車後面車廂的箭矢,大聲的對揚武說道。
“你確定?”白純的語氣終於開始變得不平靜起來,帶着一絲急迫問道。
“確定,確實是殿下衛隊的弩箭。”兵士警惕着身後已經越來越多的人影,揚武與其他兵士再次把房陵公主幾人塞進了馬車裡。
李倩跟李琳此時已經是面色蒼白,剛纔的那一道箭矢,可是從她們面前飛過的,當時不過是隻感覺到一陣凌厲的風,從面前刮過,還沒有明白過來到底怎麼回事兒時,就聽見身後不遠處發出了讓人心寒的砰一聲。
所以這時候面對精衛的掩護,她們也不敢再反抗,跟着悶不吭聲、一臉怒氣的房陵公主,還是老老實實的鑽進了車裡。
“老奶奶?”溫柔早已經被李弘抱在了自己的馬背上,坐在李弘懷裡的溫柔,藉着剛纔遠處的火光,把房陵公主被花孟請上車的情景,在望遠鏡下看了個一清二楚。
“什麼老奶奶?”李弘的神情冰冷陰沉的可怕,側臉上還沾染着一絲絲的鮮血,手中的長矛在隔開插進一個南詔人的肩膀內,轉動了半圈抽出後,看着懷裡已經不再害羞、難爲情的溫柔問道。
“哦,剛纔您讓我用這個東西看前方的情況,我從裡面看見了老奶奶上了馬車。”溫柔舉起手裡的望遠鏡說道。
此時溫柔舉起來的手已經不再顫抖了,整個人的後背靠在李弘的懷裡,心中瞬間就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特別是剛纔自己騎馬追過來,與不明不白的敵人廝殺在一起時,溫柔的心房是顫抖的,整個人在馬背上都顯得有些綿軟無力,四肢也變得軟弱無力起來,甚至揮出的每一次長劍,都能夠被人家輕易的隔擋開。
她雖然是一個遊俠,而且自身的武藝也很不錯,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人廝殺在一起,特別是那些瘮人的廝殺聲響起後,骨頭的斷裂聲,鮮血從胸腔、脖腔噴涌而出來的細微聲,都讓她整個人發麻,身陷混亂廝殺之中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是麻木的憑藉本能擋開刺向自己的長槍短刀。
連她都是對混亂的廝殺,感到自己是如此的無力,身陷混亂的人羣之中時,發現自己是那麼的渺小,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種混亂、慘烈、冷酷無情的戰爭。
所以在顧盼之間,便看見自己幾個師兄、師弟在馬背上,剛剛揮出長劍隔開身後的橫刀,而正面的長槍瞬間就刺穿了他的胸膛,把她的師兄瞬間掀翻下馬。
她看見好幾個師兄,哪怕是臨死前,甚至都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就被人從戰馬上挑翻,落地之後還來不及掙扎起來,就被馬蹄無情的踩在了身上,而後便一動不動的失去了生命。
就在她愣神之際,只感覺耳邊傳來能震穿她耳膜的兵器相撞聲,急忙回過頭時,只看見一杆長槍離她的腰身不過半尺的距離,而手持長槍的人,則是痛苦的捂着肩膀,而後溫柔纔看見長槍竟然自動落地,只是那槍尾處,還單獨的帶着一隻胳膊。
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殘酷情景的溫柔,加上剛纔所看到的景象,此時臉色已經發白、神色慌亂、六神無主,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逃離這個人吃人的場面。
要不是正好看見太子殿下冰冷的從自己跟前而過時,溫柔甚至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殺錯了太多人,如今已經置身於地獄之中了。
急促的喘着粗氣的溫柔,飽滿的胸脯的劇烈的起伏着,本能的在馬背上用力隔開從側面砍過來的橫刀時,只感覺手中一震,長劍竟然脫手而飛,而猙獰着面目,露出嗜殺殘忍笑意的敵人,再次舉起橫刀已經向自己刺了過來。
就在溫柔目瞪口呆、不知道該躲還是等死的瞬間,只見那手持橫刀的傢伙,胸口突然間長出了一截東西,而後就看見那人一張嘴,一口鮮血全部噴向了她自己。
尖叫出聲的溫柔已經完全忘記了如何催動胯下的戰馬,就在那剛纔想要刺死她的人從馬背上翻落下去後,溫柔再次看見了太子李弘充滿殺氣的帶血面龐。
“手遞給我。”溫柔耳邊響起李弘的聲音時,幾乎是同一時間就把手伸了出去。
但溫柔並沒有立刻等來太子殿下過來拉住她,而是看見太子殿下的長矛,從她手指前挾着凌厲威猛的風勢掠過,讓她原本伸出去的手,像是在瞬間感受到了冬天最爲凜冽的寒風颳過般。
而後就在溫柔怔怔的看着揮矛的李弘時,耳邊便聽見咔嚓一聲,李弘揮出去的長矛,以泰山壓頂之勢,砸開了在溫柔伸出手後,準備砍掉溫柔胳膊的南詔人的天靈蓋。
溫柔聽見身後的咔嚓聲時,本能的扭過頭望去,只見那人的橫刀已經幾乎貼着自己伸出去的手臂了,再往上看,纔看見那人的額頭處整個凹陷了下去,雙眼則是毫無生機的盯着溫柔,鮮血瞬間從額頭處像是水流一樣,嘩的一下,遮蓋住了那人的臉頰,只有那一雙毫無生機的眼睛,在身體直直倒下前,一直是盯着溫柔。
溫柔永遠忘不了那個死去的人看着自己的眼神,雖然這一切只不過都是發生在瞬間,但已經在她的心靈上,烙下了極深的烙印。
李弘看着溫柔回頭,看向被自己用長矛砸碎天靈蓋的南詔人,而後溫柔在馬背上的嬌軀就像是石化了一樣,坐在馬背上保持着扭頭的姿勢一動不動。
雙腿用力夾擊馬腹,在經過溫柔時,把長矛從右手換至左手,而後右手一攬溫柔的細腰,不顧懷中溫柔的掙扎跟尖叫,第一時間把溫柔放在了自己身前。
“閉嘴!”李弘聞着下巴處傳來的陣陣幽香,以及感受着懷裡的軟玉溫香帶給自己觸覺上的刺激,對懷裡還在掙扎的溫柔厲聲喝道。
因爲馬鞍的關係,一開始與自己面對面坐着的溫柔,飽滿的胸膛一直在自己的身上蹭來蹭去,這讓察覺到異常的溫柔極爲窘迫。
但因爲場面混亂的關係,溫柔也只能是任由自己的身體,繼續與殿下的身體緊緊的結合在一起,就是連她俏美的臉頰,也只能是緊緊貼着李弘的胸膛,耳邊則是熱呼呼的、極爲有利的太子殿下的心跳聲。
而這樣的心跳聲,彷彿一下子把她隔離開了戰場,給了她一種溫暖跟安全感。
這讓剛纔那些讓她手腳發冷、顫抖連連的廝殺聲、吼叫聲,以及慘叫聲跟骨頭斷裂的聲音,彷彿一下子都遠去了,讓她置身在了另外一個世界般。
“就是今日在湖邊時,跟您說的那位老奶奶,教我學文識字的老奶奶。”終於不再面對面緊緊抱着太子的溫柔,芳心總算是不尷尬了,但背靠着太子殿下,依然是讓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哪怕是敵人喉嚨被身後的太子用長矛刺穿,鮮血瀝瀝而流,都讓她不再像剛纔那般惶恐不安,從心底感到無助跟害怕了。
所以這個時候的她,拿着太子殿下的望遠鏡,不時的幫着李弘觀察着前方的情況,於是便把房陵公主被花孟請上車的景象告訴了李弘。
(ps:下一章可能晚一點兒,得去趟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