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會兒的功夫,李弘便看見二皇子李孝、三皇子李上金以及四皇子李素節說說笑笑、一蹦一跳的跑了過來,義陽公主、高安公主兩姐妹手牽手跟在三個皇子後面也緩緩的走了過來。『
五人幾乎是同一時間看見了亭子裡的李弘,五人神色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義陽公主看了看他們幾個人,率先露着小臉走了過來。
李弘也急忙起身,走到亭子邊迎接他們,待五人走近,李弘率先行禮道:“李弘見過各位皇兄跟皇姐。”
“你怎麼跑這裡來了?”義陽看起來像是他們的頭兒。
五人裡面屬她與二皇子李孝最大,兩人還是同歲,時年都已經九歲。次之爲高安公主,也已經八歲了,三皇子李上金七歲,而與義陽、高安同父同母的李素節是六歲。
皇宮裡的事情本來是母憑子貴,但在皇子、公主還沒有成年時,他們還是需要依靠母親的品續以及宮外的家世來劃分大小。
義陽、高安跟李素節乃是蕭淑妃所生,在皇宮裡自然是除了太子李忠外,最有份量的皇子跟公主了。蘭陵蕭氏在大唐也是除了五姓七家外,夠得上頂級門閥的世族之一,只是比太原王氏,也就是王皇后的家族稍遜而已。
因此他們看見李弘時要比其它兩位皇子要放鬆的多。李孝與李上金兩位皇子的母親都是李治的姬侍,侍妾而已,所以此刻他們多少顯得有些拘謹。
當然他們並不是害怕李弘,如果害怕李弘,在這之前就不會逗弄李弘,或者是惡作劇的掐還有嬰兒肥的李弘臉蛋了。
他們的不安情緒顯然是來自他們的母妃那裡,顯然是因爲李弘妹妹的死,而引的後宮內嬪妃之間身份關係與地位的微妙變化。
李弘母妃在宮裡的地位越來越被皇上看重,這讓其它嬪妃感到了壓力跟不安。特別是看着皇后被陛下訓斥卻無從辯駁,甚至陛下都有可能以廢后,來懲處皇后的姿態來安慰武昭儀喪女之痛。
這讓其它嬪妃變得在與武昭儀來往時,不得不比平常要小心翼翼些,嬪妃們的這些感受,自然也就會告誡到自己的皇子耳中。
李弘把一切看在眼裡,雖然六人裡面他最小,但誰也沒有像他一般能夠保留着前世的記憶啊,不,而是十世的記憶啊。
六人圍着亭子坐下,還是義陽開口問道:“李弘你在這裡幹什麼?”
“我找你們玩兒啊。”李弘瞪着小眼珠子說道。
“我們能玩耍的時間很少的,可不能像以前那樣陪你玩兒了。”安陽接着說道,然後就撅着嘴脣顯得很不高興。
“爲什麼不能陪我玩兒了?”李弘有些奇怪,難道說他們的母妃敢讓他們明目張膽的拒絕跟自己在一起?
李孝看看幾人,愁眉苦臉嘆道:“唉,先生讓我們練字,一人十張紙,規定我們必須在十張紙上寫出最好的字來,不然就得挨罰了。”
李弘看着其他人認同的點頭,自己明年三歲後才需要去弘文館受學,所以這些都是他不知道。
歪着腦袋想了下說道:“那你們可以不在這十張紙上寫啊,在其它紙上寫會了再在那十張紙上寫不就成了?”
“那怎麼可能,宮女已經把此事告訴母妃了,她們不會同意的,可沒人敢不聽先生的話。”義陽想了下便否認了李弘的餿主意。
李素節一直沒開口說話,此刻悶悶不樂道:“還是大哥好,都不用受先生留下的學業。”
“怎麼不用,他在太子的崇文館自然會有其它先生給他其它的學業,而且因爲他是太子,先生只爲他一個受學,恐怕啊……比我們還難呢。”義陽反駁着自己的弟弟說道。
要不說女孩兒早熟呢,這麼小年紀都懂的推理了,竟然能知道太子受學受得罪會比他們多。
“老五,你自己玩兒吧,但別玩的太久了,不要讓母妃擔心你,我們去採花了,然後就要回去學寫字了。”高安站起來走到李弘跟前,還是沒忍住的掐了下李弘的小胖臉。
李弘任由她輕掐了一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但心裡頭還是感到了一陣溫暖,最起碼高安的舉動,證明他們並不是把他當作敵人。
目光望着魚貫而起的五人,看着他們踏着青石板緩緩走過,腦袋一動,突然間想到了一個可以讓他們不用紙就可以練字的法子,眼裡一亮脫口道:“等一下。”
義陽等人被下了一跳,回過頭來衝他做了個鬼臉,然後不耐煩的揮手示意讓他趕緊回去。
“我有一個可以讓你們不用紙就能夠練字的法子。”李弘仰着脖子說道。
“纔不信呢,你纔多大啊,就想騙我們幾個人。”李素節不過也就六歲,有點兒看不起九轉十世的人說道。
李弘撇撇嘴,下意識的動作又是把手咬到了嘴裡,看着手指上的髒土被自己咬乾淨了,然後抽出來在衣襟上胡亂擦了下說道:“好啊,你不信那我就不告訴你了,我告訴他們幾個人知曉,明天你去受學就等着受罰吧。”
義陽看着兩歲多的小不點兒,半信半疑的走過來,疑惑的問道:“你真有辦法讓我們不在紙上學會練字嗎?不騙人?如果你有辦法,我就給你好吃的。”
李弘重重的點點頭,然後示意花孟去找一塊兒薄點兒的小塊青石板過來,接着在五人懷疑的眼神下,又指使宮女去端來一碗清水跟拿來一支毛筆。
吩咐完後,李弘小手一拍仰着脖子咯咯說道:“等着吧,一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拉着幾個人重新在亭子裡坐下,李弘與他們套近乎確實有他的想法,那就是自從妹妹去世後,李弘從心底裡誓,絕不能讓這種人神共憤的事情再次生在皇宮裡,在自己兄妹之間重演。
因此,他現在必須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來維持好他們之間的關係,甚至在將來,讓他們知道,讓他們感覺到,自己可以保護他們不受傷害,讓他們相信自己對他們的真誠,完完全全是因爲血濃於水的親情。
花孟與宮女同時回到了亭子裡,李弘示意花孟把手裡的幾塊青石板放在自己面前,然後讓宮女把一碗水跟毛筆放在一側。
李孝、義陽、高安還有李上金與李素節不解的看着李弘的舉動,他們不覺得這樣就能寫出字來。
“這可是免費教給你們的,下次就要收費了。看好了啊。”李弘扭身從宮女的袖子裡掏出一塊宮女用的手帕,俯下身子胡亂的把青石板上,已經被花孟擦乾淨,不存在的塵土擦了一遍。
拿起旁邊的毛筆在那一碗的清水裡蘸了下,臉上露出了特有的壞笑,然後一筆一畫的在青石板上亂畫起來,胡亂的畫了幾筆後便把毛筆一放:“明白了嗎?咯咯……不用謝我的,不過就是比你們聰明一點兒。”
義陽還在思索,李素節跟李孝還有李上金以及高安已經面露驚喜了:“真的,這樣子我們就可以等學會了,然後再在先生給的紙上寫下來了,而且不用怕寫的很難看了。”
李孝第一個拿起一塊石板,然後拿起李弘剛剛放下的毛筆,重新在清水碗裡蘸了一下水,生疏的對着青石板總是有些彆扭,在衆目睽睽下,難看的笑了下,便開始在上面寫下他的名字。
剛寫完李孝兩字,李弘就開口說道:“怎麼樣,不錯吧,你可以等水印沒了後然後繼續練下去,咯咯……不用謝我的,就是比你們聰明一點兒罷了。”
李弘說完後,不等義陽反應過來,急忙展開小腿往亭子外面跑去,一邊跑一邊大呼小叫的嘲弄亭子裡的幾人。
從那之後,李弘隔三差五的便跑過去找他們玩兒,幾人的關係在不知不覺中變得也越的融洽,李孝與李上金對他在態度上也放開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麼拘束了,也能夠有說有笑的甚至偶爾也能容忍李弘作弄他們而不感到緊張了。
義陽永遠都是一副小大姐的樣子,李弘好幾次都被義陽揪着耳朵送到了武媚的宮殿附近,再往前,義陽就不敢明目張膽的揪着李弘的耳朵了。
李弘心裡明鏡一樣,對這樣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比誰都清楚,他們不再牴觸自己了,但他們對母妃還是有着一種莫名的害怕。
時間就在李弘沒心沒肺中度過,而讓李弘心裡大感驚訝的一件事情是,跟隨太宗皇帝的一批老臣竟然還有在世的,雖然都已經頤養天年,享受天倫之樂。
但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那些還依然在世的功臣名字,這些人的歷經對他來說,可都是傳奇人物啊。
就像他父皇與母妃一樣,在中國上下五千年的歷史中,都是傳奇人物。雖然他父母頗受爭議,但不影響他們是歷史上的風流人物,就像現在依然還存世的鄂國公尉遲敬德、魯國公程知節(程咬金)、莒國公唐儉、英國公李績(徐世績)等依然存在。
而他爲何會知曉這些人的存在,是因爲此時爲右屯衛大將軍的程知節被李治任命爲,蔥山道行軍大總管去討伐西突厥沙鉢羅可汗。
而這些,也讓李弘興起了偷偷出宮去看望這些傳奇的想法。